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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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楼，离开公寓的同一时间，你就出现在了自己家中。
简约又开阔的客厅里点缀着绿植，由于客厅的光线总是很好，所以植物也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状态，沙发边上的龟背竹撑起油亮亮的叶子，在这现代化的建筑里，也算是添了一丝丝热带的风情。
现实世界的天气晴朗，温度适宜，你的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
你想，你永远喜欢阳光，就像你喜欢善良的人一样。
你走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椰子水来，然后才回到客厅，将落地窗的白纱帘拉上一点，再坐在了沙发上。
你一边喝着冰冰凉凉的椰子水，一边回复着自己世界里家人、同事的消息。
隔着遥遥的世界，你对着消息框，却也可以一心二用地关注亲爱的，看看他在做什么。
他正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搜索相关的信息，以验证日记的真伪。
此前他产生的侥幸之心很快随着词条的出现而湮灭。
从网络上查找出来每一例“自.杀”事件都能对应得上日记内容，更可怕的是这日记上记录的比网络上已知的案件更详细 ，详细到了不能自我欺骗的程度。
他瞪着眼睛一一比对着。
早在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憨厚的表象下有多细致，尽管他心神不宁，但越是这种时候他反倒越发不敢分神。
房间的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脑屏幕，配合着日记内容，随着词条的下滑，屏幕上幽蓝的光照在亲爱的脸上，一桩桩惨案仿佛就在他眼前展开。
浴缸中割腕的女人……
驾车投河的男人……
办公室被迫吞下一瓶安眠药的底层职员……
打开煤气的独居老人……
【虽然想把目前的这一切都当作写小说，但现实是这都是实际发生的命案，只是被伪装成了自杀……】
【我杀了六个人，还有最后一次的那位露宿者……】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片段，那是战栗的流浪汉倒在他脚边，惊恐求饶的模样。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等等，他边上应该还有一个施暴者……】
脑海中那个戴着兜帽的凶手抬起了头，慢慢露出了阴影下的面容——
【那个人……竟然是我吗？】
他冷汗一下子就蔓延在了背后。
你忍不住“哦呀”了一声。
你能凭借着他的本性，猜出他是误入了凶杀现场，而他破碎的记忆片段是经过他脑补加工后的产物，被“断章取义”，误当成了自己“杀害”他人的证明。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停下了点击屏幕回复消息的手指，反倒是好心情地看着忽然具现在手机里的，他匆忙地冲入盥洗室的马桶边上呕吐直到吐无可吐的模样。
胃部总算消停下来的他开始在水龙头前拼命洗手，然后把水搓到了脸上，试图用这股凉意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但是惊慌而粗重的呼吸声却还是昭示着主人的不平静。
他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滴从额前的发丝间坠落。
【我竟然是杀.人.犯，而且是足足杀了六个无辜者的……连环杀人魔】
你凝视着他，你的视角里，他和你好像隔着一面镜子对视着。
他恐惧地，忐忑地盯着他的倒影。
可在你看来，却是一个胆怯的小可怜，害怕地望着你，他仿佛被雨打得湿漉漉的宠物，期待你的抚慰。
你微微收敛了神情，抿起唇，企图共情他的害怕和痛苦……但你失败了。
只因他明明是个憨货，却偏偏以为自己是邪恶凶残的反派，这个真相和脑补的反差感，实在是让你乐不可支。
看他这副模样，怕是得emo很久，短时间内他没缓过来的话是不会找你的。
你真的，很期待他来找你时的状态呢~好想看他害怕又强作镇定，伪装成凶巴巴的模样呀！
只是在这之前，你还有工作要做。
*
又是手术，又是查房。
工作真累。
所幸劳累的一天好歹也算熬过去了，拖着疲惫身躯的你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身体上的精疲力尽倒还算好，心情上的烦躁满满却让你倍感不爽，为了世界上各种的病症，为了自身总觉得不够的专业能力。
你再次去异世界的地下室发泄了一番。
体力再次被消耗了，可是负能量也得到了倾泻。
你白色的衣服上不免被染上了血迹，像是经历过一场凶杀似的，你脱下了沾染着血肉的手套，如同刚运动完一场，畅快淋漓。
你舒了口气，笑容又得以回到脸上。
在你手边，简陋的手术台上呈现的，就像是刚学会涂鸦的孩童那认真又潦草的作品：卑劣者的腹腔被打开，皮肉侧翻，露出内部的器脏，犹如教科书上人体前面观的展示图。
但因为手法随意，所以混合着周围的血迹，更像红色的蜡笔胡乱的涂画：由于蜡笔的肆意磨擦，红色覆盖很大部分面积，只留下一点点纸本身的色泽，混合着被蹭掉的皮屑，露出并不光滑的纤维，乍一看是非常冲击的凌乱，仔细欣赏，却又有原始的美感。
每当这个时候，你总不觉得这血腥可怖，你觉得这应该是创作。
与达芬奇的创作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种对生命奥妙的探索。
如果你成功的话，人类会感谢你的。
你才刚露出了欣慰而满足的笑容，可很快，你的眉头忽的却又拧起。
你定定地看着像展开糖果外壳一样，露出内部的人形血肉，在外部器械的维持下，在你逐渐冷淡下去的表情里，他……它，艰难地被你吊住了名为“生命”的体征。
你这才微微哂了一下：“还以为死了呢。”
你的眉总算慢慢舒展，许久未阖的眼小憩似的闭上，于是“视野”里出现了雪花屏似的黑白点，双耳听到因为缺乏休息嗡嗡作响。
可你丝毫不觉得心累，你只是扬起头，像是享受休憩的愉悦，又像是倾听到了昏暗地下室里响起的音乐。音乐舒缓又圣洁，温柔地净化了你内心所有的焦躁与欲望，你仿佛徜徉在温暖的水波之中，重新变得平和，忍不住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可是当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真实的声音响起在这片暗地时，你才发现地下室一直都保持着安静，除了一些器械运作的声音，就是缓慢的呼吸声。而你的嗓子也保持着长久未发声的黏滞感。
你不曾哼唱，一切皆为疲惫与愉悦中产生的幻觉，可不管怎么样，那种奇异的喜悦之情还充塞在你的内心中。
让你想要歌唱，自己的心好似一个彩色的氢气球，飘飘然的。
你就像踩在云端，接了电话后的嗓音颇为绵软，甚至带着情侣间你知我知的嗲意。
你问：“怎么啦~”
隔着手机，是一阵男人的呜咽声。
你不由得挑了挑眉，就像从云端轻轻落地，因为微讶而逐渐有了真实感。
你坏心眼地嘲笑着想：不会是哭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观、观众……”
这次你听清楚了哭腔。
对面的他像是委屈的大型犬，呼哧呼哧的哭泣声，伤心之中又带给你一种喜感。
如果对标人类的话，那应该是幼崽仰天想嚎啕，却堵塞住发不出声的样子吧，只是幼崽会在喘过来的下一刻发出极其尖锐的哭嚎，而他更像吞咽卡住似的，嗷嗷的。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边正伤心，你却在看戏，被逗得眼睛也弯了起来。
你用脚想都知道，他是因为在你不在的今天，遇到了某些事情，更加确信了自己是变态罪犯。
虽然早就知道了剧情大概走向，但是当这个剧情高潮真的出现的时候，得以前排围观的你还是觉得非常有趣。
“嗯？你在哭么？”你假意提高了音调，语气担忧，“亲爱的你遇到了什么事么？”
“没有。观众……”他努力压下那抽噎，回过神来而不敢让你听清。
或许因为失忆，所以他的对话里语气也有一种不确定：“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呢？”
人么？
可在你眼里他是条很好逗的狗狗哦，就像现在，居然会天真地问还没认识一个月的人这种问题，真可爱啊~
不过，你毕竟是他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关系看上去又那样密切，在你面前放下戒备也不奇怪。
你说：“是那种天真的，老好人吧。”
愚蠢，软弱，但善良。
“你，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也？谁也这么说了么？”
你的笑没什么色彩地挂在脸上。
居然不是第一个来找你么？
对面的他没有意识到你语气的变化，说道：“啊那个，因为我去了公司，想要找回记忆，公司里的……同事是那样说的。”
思及他的同事们，你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批谄媚的蠢货，无趣得让你不屑一顾。
于是你没有在意他语句里的隐瞒之意，只是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回去的？”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最后……哈哈……得到了差不多的回答呢……”
不，你相信他的那批同事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委婉，估计会说出很过分的那种话。从他越来越轻的声音，和尴尬的笑里，你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你的不爽瞬间转换成了一种对可爱的傻瓜的无奈：“亲爱的，你没有吃亏吧？你要知道，你的同期和你的……”
你顿了顿，确实忘记了接待你的那个组长的姓了。
算了，不重要，你继续往下说：“你的组长，只会给你甩锅，你被迫离职不就是他们干的好事么？”
对面惊讶道：“观众，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清楚？”
你没有给他怀疑的机会，很平常地说：“笨蛋，我们以前也算有段办公室恋情哦。”
你好像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但最后的那几个字显然让他很是吃惊。
“欸？！”
莫名地感觉好背德啊！
因为回忆起你和他第一张合照里的背景就是公司，他恍然大悟，很快放下了对你用词不合理性的惊奇。
你漫不经心地说：“离职挺好的，我不希望你受他人的欺负。”
你可还记得那天，他被蠢货组长狠狠羞辱霸凌了呢。
虽然当时你丢下了你的东西，但既然是你的，又怎么能任谁都来踩一脚呢？想到这里，你也因此对他有一种补偿性的怜爱。
“不管发生什么，”你微笑，“我会保护你的。”
在你失去兴趣之前。
或许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你隐藏的情绪，又或许只是想在你面前展示出男子气概赖，电话那头的他仿佛被惊到了似的，立刻结结巴巴了起来：“不、不观众，你误会了，我或许……没有你想的那样没用和软弱。”
他说到这儿，语气似乎沮丧，又似乎沉郁了下来，显得音色也变得冷淡了些：“又或许……我是个血腥的变态杀人狂也不一定。”
你一愣，假装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你在说什么？”
你回忆着剧里的他，嗯，误认为自己是凶手的他没有立刻自曝，反而是阴差阳错地隐瞒了一段时间。
天性胆小的他也会害怕被警察逮捕，因此下意识将日记也好案件也好都隐瞒了下去，这才有后面鸡飞狗跳的展开。
现在他这般直白地告诉你他以为的真相，不免让你吃了一惊，你根本没有做好变成知情人的准备。
所以你给他机会再说一次，你料想胆怯懦弱的他一定会退缩的。
那一头果然沉默了下去。
几个呼吸间，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他果然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干涩地艰难着开口，仿佛下定决心，又像是即将赴死——
“观众……”
“嗯嗯。”
你好脾气地听着，看着眼前脏乱不堪的手术台，总算觉得碍眼想要收拾了。
他说：“我们分手吧。”
你愣了愣。
“分……手？”
是你听错了么？因为错愕，你甚至有一瞬间真的怀疑起了自己的听力。
哦，没有。
你的双眸眯了起来。
你本就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栓住的小可爱竟也会想过要离开你。你允许他在你画下的限度之内犯傻，但若他想在你厌倦之前离开？
唉，这可不行呐。
你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发丝因为瞬间的移动而飘扬起来，毫无防备地打着电话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你就像一个来自命案现场的女鬼，幽幽地盯着他，尤其是你身上的斑斑血迹，更是骇人极了。
你正要做些什么，却看见他手中是一张撕下来的日记纸，正是藏在那本日记红色封皮夹层里的，你加的“小料”。
【 2019年8月26日
……想要撕碎她，吞噬她，看着她挣扎在我手心中的样子。
爱情这东西，是不是就是温柔地捕获住脆弱的美丽，然后掐住她的脖子，在她破碎的呻、吟里乞求她留下来？
不，更想听她可怜的哭声，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你凌厉的眼神在一瞬间卡住，甚至没敢再往他难过的侧脸上停留一秒。
你默默地退回了地下室。
不行啊，不管看几次，你一个变态都觉得你友人A写的代笔写得好尴尬好变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