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梦人》落水浮瓶

85、桃花引（十三）

　　过了一会，尉迟煜来敲门了。
　　“殿下这么晚来找我，是有好消息了？”
　　“嗯，那几个人在大夫的检查下已经确认痊愈了。”
　　“那当然，我的药方可不是随便得来的。”
　　尉迟煜点了点头，说：“是，你是大功臣了。我过来是有事跟你商量的。”
　　我知道尉迟煜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他当然不是专门过来报喜的。所以我不等他提出来就拒绝了。
　　“殿下，我知道你想跟我商量什么，抱歉，熬药的方法我不能传授他人，这药必须是我亲自熬。”
　　闻言，尉迟煜皱眉，问：“为什么？你一个人熬药太浪费时间了，就算你一天能熬几百人的份，那也需要大半个月才能让所有病患喝上药。有些人根本撑不过半个月。”
　　我当然理解尉迟煜想尽快解决瘟疫，我何尝不想，但是做不到。先不说我没机会在每一碗药里加入我的血，光一天让我放那么多血，没几天我就会一命呜呼。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
　　我坚定地说：“请殿下恕罪，我有自己的难处。至于病患们，我们可以让严重的人先喝药，年轻力壮的人迟点喝，虽然会多受几天的罪，但是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尉迟煜失望地说：“我以为你是真心想帮怀阳的百姓，但现在连熬药的方法都不肯说，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说完，尉迟煜甩手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
　　翌日，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熬药生活。
　　为了方便在药里加血，我每天都会提前在手臂上割一个小口，放一瓶子的血。随着时间的推移，手臂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我只好用绷带缠住，防止我的血白白浪费。
　　这已经是我放血的第十天，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拾秋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我回答说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所以脸色看起来才会这么差。
　　本以为我怎么着也能撑到瘟疫结束，没想到我高估了司千语的身体状况，在第十二天的时候，我晕倒在了厨房。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尉迟煜就坐在床边，脸色不太好。难道他也生病了？
　　“殿下，你身体不舒服吗？”
　　尉迟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质问我：“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假思索，直接回答：“没有。”
　　“好。”尉迟煜冷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拉起我手，然后掀开我的衣袖，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瞬间让我好尴尬。“这是什么？”
　　我厚着脸皮说：“不小心摔倒，划伤的。”
　　“司千语！”尉迟煜吼了我一声，厉声地说：“你一直用你的血当药引，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的血才不是药引这么简单。但是我不能说。
　　见我不说话，尉迟煜以为我默认了，于是更加生气。“这就是你坚持要自己熬药的原因？”
　　“嗯。”
　　“好，好得很，司千语！你就没想过你身边的人会担心你的安危吗？”
　　尉迟煜不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司镇南他们吧？万万不行，我不想他们担心我，跟他们相处了一年多，我真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所以将心比心，我不想他们为我伤心落泪。至于我现在借用了司千语的身体，还害她手臂上多了很多伤，这些我都会在走之前想办法抹掉。
　　“殿下，请你不要告诉我爹娘。”我恳求地说。
　　闻言，尉迟煜愤怒地看着我，说：“你只知道他们会担心你，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一愣，轻声地说：“我觉得，你并不在意我。”
　　如果他在意，这些天怎么都不愿意跟我多说话？我一直以为尉迟煜还在为我不肯公开熬药方法的事而生我的气。
　　“你觉得！呵。”
　　“既然你在意我，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呢？”
　　尉迟煜一窒，说：“这是两码事。”
　　说完，尉迟煜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好好在这里休养，瘟疫的事你不用管了，等你病好我就送你回京。”
　　眼看瘟疫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时候放弃，我的血不是白放了？
　　我反驳道：“我不走，现在城里的病患就剩千余人了，这个时候离开，我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我的血也白流了，殿下你舍得就这样放弃吗？”
　　尉迟煜说：“你以为我知道要用你的血作为药引后，我还会同意你继续这么做吗？”
　　怎么办，尉迟煜就是个大木头，怎么油盐不进呢？
　　有了，不如试试美人计吧，虽然我算不上顶美，但是尉迟煜对我有意思，那应该能管点用。
　　这么想着，我趁尉迟煜不备，猛地坐了起来，然后抱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殿下殿下，求求你答应我吧，再有三天，怀阳城就能战胜瘟疫了，你能向陛下交差，我也能为司家博一个好，两全其美不是吗？”
　　此时我感到尉迟煜僵直了身子，说话也有点不利索。
　　“放，放开！你先放开我，成，成何体统！”
　　“不放，反正我都要嫁给你的，先抱一下有什么关系！殿下，求你了，答应让我把这场瘟疫结束了，好不好？”
　　尉迟煜想将我拉开，但是又不敢使劲，这样就像一个欲拒还迎的男子，特别别扭。
　　“不答应，你快放开我。”尉迟煜恼羞成怒地说。
　　怎么可能放开他，错过这次机会我就不能再偷袭了，怎么也要让他答应我才行。
　　“司千语！”
　　“我在，殿下。”
　　尉迟煜咬牙切齿地说：“放开我。”
　　“那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说完，尉迟煜没好气地说：“还不赶紧放开我！”
　　我笑嘻嘻地放开了尉迟煜，只见他脖子都气红了，脸上还有红晕，果然是个纯情的小孩子。
　　“谢殿下成全。”
　　“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你要按我的规矩办。”
　　怎么还有附加条件呢？我问：“什么规矩？”
　　尉迟煜站得离我远远的，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你一天只能熬一百碗药，并且要休息三天才能继续熬。”
　　不是吧，那太浪费时间了，我正要反驳，尉迟煜瞪了我一眼，说：“不答应的话我就马上送你回京。”
　　我生气地说：“你食言。”
　　“这不算食言，你不同意就马上回京。”
　　“你！我......哼。”我想不出什么反击的话，只好躺回床上生闷气。
　　临走时，尉迟煜叮嘱我说：“这几天好好休息，我让拾秋给你准备一些补血的药膳。”
　　“殿下，这个秘密请你守口如瓶。”
　　“什么秘密？我不知道，我只是过来探病的。”
　　“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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