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即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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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身边的朋友们说，那或许是一种十分美好的情感，想到他时会听见花开的声音，她们的描述十分抽象，但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的甜蜜和向往。
谁都会有年少时的情窦初开，当然我也不例外，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爱情的种子刚刚萌芽就被抓了包，遭受无情的扼杀。十二岁的豆蔻年华，爱情在心里萌芽，也曾期许与他青衫白马，浪迹天涯。
在我十二岁那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当然，这是对于十二岁的我而言姑且算做大事吧。父母的感情受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抨击，终于在某个夜晚爆发出破碎的裂痕，揭开了我与弟弟眼前蒙着的“纱”。我卧于母亲怀中懵懵懂懂，年少时的烦恼与担忧说来可笑，终究敌不过浓浓困倦，沉沉睡去，再醒来便已无法挽留他们渐行渐远的步伐。与弟弟如今取笑一般：“二老吵架便罢，怎地将我与姊姊发配了边疆？”然，这不过是千帆历尽后对那心中小小委屈的埋怨罢了，你看，如此懂事，竟连一句反抗也无，只敢在心里偷偷怨着，多年后化作一句笑谈罢了。
老家的空气无疑是清新的，乡下的乐趣对孩子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宝藏。但，无论多么有趣，也逃不过九年义务教育。便也是基于此，我才在那个盛夏遇见了我的“萌芽”。
初见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开学典礼上，我站在班级末尾，脑海中满是大戏开场，各类狗血剧情在脑海中奔腾而过，幻想着家庭破灭后我与弟弟未知的将来，举目望天，故作忧愁。正在此时听得右前方一声轻讽“又来了一个小胖子”，天地良心，十二岁时我可真不算胖的，大人见了我都要赞一声“谁家的女娃好生俊俏”算得上是圆润可爱的。爱美是每个女孩的特性，体重和身材更是每个阶段的女性都会在意的，既如此，我又怎听得此言，于是瞪着一双通红的眼，死死盯着那胡说八道的小混蛋，他许是未曾料到我竟有如此勇气，初来乍到便敢与他进行眼神“厮杀”，一时不免愣住。那时候的女孩尚未开窍，对同龄人中的异性更是不辩美丑，唯一能留下的记忆就是“这混蛋挺黑，很皮”。等队伍一散，各回班级我便又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
后来在班级里几个热情的女孩子的带领下，我便慢慢融入了他们，那时的我交际能力还很强，几乎就和全班的人都有着或深或浅的交情，与谁都能玩在一处，没心没肺的。当然也包括那颗尚未成熟的“萌芽”。现在想来着实可笑，那时的我初回乡下，多年城市教学让我显得有些缺心眼了，听不懂他们用乡音说的脏话，却又求知欲甚浓，会钻着牛角尖，学着他们骂的脏话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将“小萌芽”吓到退避三舍，直到搞清楚字面含义的缺德后便又自发的学会对“小萌芽”退避三舍。但也说来奇怪，在自发躲避之后，“小萌芽”反倒一改常态，会很少在我面前讲“脏话”了。
年少不记仇，可能你今天打了我一棍子，明天给我颗糖我便又会开开心心的同你玩在一起了。
在两年的相处下，随着身体的成长，少女也到了对爱情憧憬的年纪，开始慢慢对身边的异性有了性别认知，开始学会保持距离，开始在心里默默比较他们的长相了。在一次放学路上被小男孩刻意堵路，求助无门而红着眼手足无措时，“小萌芽”的出现与帮助便在少女懵懂的心中刻下痕迹。开始在不经意间默默关注起“小萌芽”的一举一动，会觉得他有时候很讨厌，有时候又很可爱。再后来，便是得知了我与“小萌芽”家有亲戚关系，而且是三代以内的亲缘关系。懵懵懂懂的少女却异常清醒的知道，他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情窦初开便仅仅是初开罢了，你能指望一个没开窍的缺心眼少女意识到“喜欢”这件事吗？很显然，并不能。于是，缺心眼的少女只注意到了她辈分上的陡然增长，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使便各种手段逼“小萌芽”松口叫她一声“小姑姑”。遗憾的是“小萌芽”的口风异常紧，就是死活不叫，最后只能带着遗憾不了了之。
青春年少的懵懂并非仅我一人所有，同龄人大多迈入了青春期的门槛，身边的女孩子们也不乏有喜欢“小萌芽”的。
作为“小萌芽”的“小姑姑”，我无疑是众多女孩子“追捧”的对象，其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叫“瑶瑶”，皮肤白皙，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十分可爱，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于是，缺心眼的少女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媒婆”。牵线搭桥了。
或许是青春期的躁动，缺心眼的少女也遇见了人生中的“滑铁卢”。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伴随着广场舞的歌声，她收到了纯情小班长的告白。小班长很内向，支支吾吾的说有事想说，缺心眼少女有点急性子，便一直催。小班长说：“你想知道就得答应我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说。”
缺心眼少女一时不察，满口答应，就听得小班长略微低沉的道“我喜欢你”，少女愣愣的问了一句：“那你刚才让我答应的事是什么？”小班长道：“做我女朋友”。之后的一切在记忆里都不怎么清晰了，唯一记得的是小班长异常认真的神情。
再后来，在一众“好事者”的扩散下，事情越演越烈，莫名其妙的几乎全班都认定了我成为了“小班长”的女朋友。再后来啊，据说因为口角纠纷，“小萌芽”和“小班长”在某个夜晚因为问候了对方的母亲打了一架。第二次战争恰巧我有幸目睹，异常激烈，我和瑶瑶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可能是受到了每个假期循环播放的“琼瑶剧”的荼毒，现在看来啊，那时候的缺心眼少女单纯矫情得过了头，在如今的人们眼中就是“茶里茶气”的，第一次目睹斗殴现场，就只会蹲下来哭着喊“你们别打了……”毕竟现场激烈，“小萌芽”终究见了血，肩背上被碎玻璃划了块月亮痕迹的疤。
后来啊，在那年的暑假，“小萌芽”敲响了缺心眼少女家的大门告了白，告白的对象却不是她，那句：“瑶瑶我喜欢你，狗x的骗你……”在多年后却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看着瑶瑶绽开的笑颜上甜甜的酒窝，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但终究劝着得偿所愿的女孩出去找他。也是在那时候，缺心眼的少女觉得可能有点喜欢他吧。但那浅薄的喜欢终究是不为世俗所容的，那么，不若将它深深埋葬于心，成为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吧。
但，“小萌芽”的告白哪怕不是对着缺心眼少女的，却也终是为她带来了无妄之灾，她的爷爷被怒气与廉耻冲昏了头脑，敲砸着她的卧室门，破口大骂着，那些用词，现在想想，真的是我一生中听过最为诛心的话了。毕竟，谁又能想象到自己的长辈骂她是“贱人，婊子，不知廉耻……”呢？
无妄之灾之所以无妄，并不仅仅及于此，后来，老人以无法管教，早恋为由状告了我的父母，第二次家庭大战就此爆发，父亲不问事由劈头盖脸的谩骂，母亲试图循循善诱其“步入正轨”，至亲之人的不信任，在那段时间真的险些逼疯了她。她虽然缺心眼，但毕竟还是个少女，少女的内心也因此变得敏感而多疑，再不复过往的单纯无暇，我想，也是在那时候，她的心上刻下了无法愈合的裂痕了。人在崩溃的时候总是容易因为不理智而铸下大错。她开始自暴自弃，想着既然没人相信她，那不如坐实了他们给她定下的罪名吧。于是她接受了“小班长”，坐实了早恋的罪名。
也许是因为觉得丢脸，少年人的自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家里发生过的事，来自长辈的压力她竟然默默顶住了，没有跟任何一个人透露过所令她绝望的一切。
后来，家里人开始限制着少女假期间的外出，也在平时定了门禁，但也挡不住想要放纵的少女在长辈不在时偷偷的出游，每次出游总是聚集着一大帮朋友，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小班长”和瑶瑶，或许是目的不纯，缺心眼少女面对内敛沉默的小班长时，总是忍不住心虚，于是常常假借“害羞”之名躲得离小班长远远地。直到有一天，同行中的女孩“一一”忍不住教育了她，说，每次都让小班长来找你，他也是人，会累的呀。愧疚来得突然而莫名，我却抬起眼看着一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小班长啊？”一一红了脸，但很认真的望着我说：“是”
那一刻，望着一一认真的眼，我突然便意识到我的做法是不对的，我让自己成为了“小班长”的“无妄之灾”。我利用了他的喜欢，却对他没有一点点真心，他们都不欠我的，我怎能如此待他？泯灭的良心突然回归，我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再后来便是缺心眼少女的缺心眼时刻了，她毅然决然写了一封分手信，交给了小班长便决然而去。至于分手信的内容啊，便是在为了维护少女最后的自尊，不想暴露家庭战争的情况下，如现下广为流传的那句：“对不起，我们不合适，我只拿你当弟弟……”现在看来，还是决得自己就是个渣。
再后来，又是在“好事者”的传播下，全班都知道缺心眼少女和小班长分手啦，广为流传的那个我甩了他的版本才是最接近现实的。好吧，我就是个渣女。
可能是因为愧疚，又或许存在着那么一两分的羡慕嫉妒恨，我开始渐渐疏远了小班长和瑶瑶，开始刻意躲避着他们，少年人的心里也许总有着那么一两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吧，“小萌芽”挺开心的问我：“你和他分啦？”我转过去看着他，默默的不说话。他缩了一下脖子，道“好嘛好嘛，我不问了……”
“小萌芽”是个好动的人，他总是静不下来，却永远带着少年人的活力，精力旺盛。少年人谈了恋爱总会与平时不大一样的，在一节自习课上，他在课本上画了一颗爱心，兴奋的举起书喊我看他画的那一半粉色一半蓝色的爱心。“快看快看，我的心好不好看？”他的语气特别欢快。我盯着看了几秒，感觉有点酸涩，便冲他低声吼着：“拿给你家瑶瑶看去！”“小萌芽”懵了一下，脸色也开始不快起来，我也知道我这是在迁怒他了，为着我那几分不可言说的酸涩。但少年人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于是便这么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冷战。
家庭矛盾也开始渐渐上升着，为着对我的“教育”。听着父亲怒吼着：“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母亲哭诉着：“她就不是你女儿是吗？”之类的数不胜数的争吵，说实话，心里挺难受的，于是我开始封闭自己的交际圈，减少和异性的接触，开始淡出之前的圈子，每天在家里看书，画画。也逐渐变得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但这样的转变似乎是好的，至少父母在吵架的时候我再也不是那根导火索了。
这样的独善其身一直持续到了毕业那天，我的性格也发生了极大地变化，再不似从前那般爱笑爱闹了。毕业典礼结束后，班主任通知合照，我看了一眼从前的伙伴们开心的笑脸，感觉再融入不了从前的圈子，突然感觉好没意思啊，然后我谁也没告诉一声就提前离了场，回了家，细细想来其实还是有几分遗憾的，毕竟我现在一张合照都没有，记忆里他们鲜活的面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那毕竟是我人生中最为鲜活肆意的几年呐，到现在竟什么也没留下。
再后来啊，我们考了不同的中学，我和瑶瑶又是一个学校，也慢慢开始熟稔起来，也认识了不同的朋友，我开始喜欢看小说，喜欢每个作者笔下人物精彩肆意的人生。
仿佛是找到了精神寄托，我开始变得不再爱玩，我可以一整天抱着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也许是远离了“小萌芽”和“小班长”，我又开始喜欢上和瑶瑶她们待在一起，即使我们不在一个班，她笑闹时，我在看小说。她难过时……我当然不可能再看小说啦。她难过时，我会不顾形象，做各种鬼脸逗她笑，即便那会让我显得很丑，很智障。
直到有一天，我和关系比较好但一直不是很喜欢瑶瑶的“小吴姐姐”因她发生了一点口角。
小吴姐姐特别生气的点醒了我。她说：“你以为她们很喜欢你吗？你这样到底值不值？你知道她们私下背着你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我愣在原地，眼里盈满泪，将落未落。我听见自己颤着声，问她：“她们背着说我……什么？”
小吴姐姐说：“她跟我们班所有女生说你心机重，说你婊，说你……抢她男朋友……”
情绪的崩溃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啊，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吴姐姐无措的哄着我，劝我别难过，以后不和瑶瑶玩便是了。我却听不进去，只知道发泄似的嚎哭着。直到情绪平复下来，我却仍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去求证。
我回班上喊了阿梅出来，她是和瑶瑶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是目前和我，和瑶瑶最要好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我怀揣着侥幸问她是否确有此事，问她瑶瑶真的这样说我吗，阿梅看了看我的脸色，面露为难。却始终点了点头，问我：“你……怎么知道了啊？”
那一刻真的让我感觉哭不出来了，心里是浸透的凉，所以我笑了，我笑着对她说：“所以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啊？”
阿梅有点无措，她说：“对不起，一开始我也因为这些话特别讨厌你，但是相处下来觉得你不像她们说的那样，你不要难过，对不起……”难怪，刚开始认识阿梅的时候她总是对我恶言相向，难以讨好。我竟然一直以为是每个人性格不同，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是我不合她眼缘。
我笑得更肆意了，我说：“所以看着我跟个傻B似的哄你们特别有意思，是吗？”阿梅想抓着我说些什么，我避开了，转身离去，晚自习也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
后来，我以冷漠为矛，淡出了她们的朋友圈。再后来，听说瑶瑶和“小萌芽”分手了，听说“小萌芽”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听说“小班长”成绩一直很好，选了理科。
高考过后，读了不同的大学。人生的交际线逐渐平行了。我变得更加冷漠，与人相处点到为止，再不交心。多年过后，我的朋友们评价我说“第一眼看上去性格挺温柔的一个人，骨子里却透着毫不在意的淡漠，像看破红尘了一样……”
两年前的某一天，母亲望着在厨房打下手的我，说：“xxx(小萌芽)结婚了。”
我手头一顿，淡淡道：“不是很正常吗？没读书的人出社会大都不到两年就结婚嘛，他这还算结得晚的啦……”母亲笑了笑，又与我闲聊了几句。
多年后的今天，在遇见真正的朋友后，我开始慢慢释怀，但也再学不会与异性相处了，躲在网络后面的我就像多年前被舍弃的那个我，永远温柔耐心活跃闹腾着。现实生活中的这个我，死宅，沉默，不喜与陌生人交流。大学时期，同班男生对我的评价是“你挺高冷的，啊，不对，你不高，但是你真的很冷……”
爱情与婚姻之于如今的我而言，已成为可有可无的一部分了，我更享受着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在与朋友谈论到“喜欢”之时，我好像再也想不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而我好像再也听不见花开的声音了……
END
BY：抚琴弄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即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