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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糯米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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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雪夜万籁俱寂,天地间只剩簌簌的落雪之声。
纯白的雪色之中,如墨般的邪祟之气依旧在无声无息地蔓延,很快就要漫过天目湖的防护阵法了,然而,云河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没有半点要过去处理的意思。
明明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阵法,明明是为了三界的和平,天帝却因为一点私人恩怨,一拖再拖,生生把伯父拖死了……
伯父死了,那个卑鄙小人却依旧安安稳稳地当着他的天帝,享受万众膜拜。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好人不得好死,坏人长命富贵。这种是非不分的世界,有什么守护的必要?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能拉着全世界一起陪葬?凭什么所有人都好好的,独独要让他们承受一切痛苦?
凭他们是天帝长子?因为诅咒的存在,天庭为了颜面隐藏了他们的存在,他们生前享受不了天帝长子的特权,死后也无人会知道他们的付出。
他这个不受父亲待见却上了玉碟的替死鬼倒霉蛋,竟然已经能算所有人中最幸运的一个。哪怕再不受天帝待见,起码,他也曾以天帝长子的身份站在阳光之下。
伯父让他不要愤怒,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不愤怒。
凭什么?
他做不到主动为祸人间,却可以选择袖手旁观。无人知道他们的付出,自然也就无人有资格向他们问罪。
邪祟之气如翻倒的墨水般不住往四周蔓延,将原本琉璃般的纯白世界一点点染黑。
眼睁睁看着湖面上的黑色污渍不住蔓延,白雪染墨,树枝焦黑,连地上的衰草都被染上了危险的黑色,云河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毁灭果然永远比守护容易。
“大哥哥!”听到耳畔响起稚嫩的童音时,他一开始只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大哥哥!”直到声音再度响起,他才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不远处那片即将被邪祟之气侵染的草丛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幸儿。
他慌忙不顾一切扑过去,抱着孩子就地一滚,总算赶在邪祟之气侵染之前带着小家伙脱离了险境。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了!
望着怀里的小家伙,他那颗被愤怒冲昏了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罔顾伯父遗愿也就算了,他甚至忘了山下的那一条条人命。该死的是天帝,这些凡人何辜?
想明白后,他当即一甩袖,点燃了那片已经被邪祟之气侵染的山林,此刻再想抢救已经迟了,只能一把火烧干净。
用大火烧出一片隔离带后,云河才终于有机会打量怀里的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家伙被他刚刚放火烧山的一幕惊得双眼放光,听到他的声音,才不情不愿收回目光,点着手指一脸委屈地开口:“小幸儿一直见不到大哥哥,好难过。难过到连饭饭都吃不下了。”
云河依旧眉头紧蹙:“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你上山干什么?”
见云河神色凝重,小家伙委屈地扁起了嘴:“小幸儿想见大哥哥,不下雪的时候来的,可是小幸儿迷路了,呜呜呜呜……”
“你迷路了?”云河闻言一惊,慌忙伸手摸了把孩子的后颈。
还好,身上是暖的。
定睛看去,小家伙身上还穿着用大人衣服改的花棉袄,的确不冷。
小家伙点点头,抹了把眼泪,一脸的心有余悸:“小幸儿迷路了,还好遇到了大猫猫。”
“大猫猫?”云河越发茫然。
他刚想发问,却顺着小家伙的视线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彘,当即神色大变。
如果他没记错,这家伙初见时甚至因为他身上的人味蠢蠢欲动,但现在,却允许眼前的这个人类幼崽喊它大猫猫。
“大猫猫身上暖和。”云河甚至忍不住怀疑,如果不是被自己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很有可能会扑到不远处那只所谓的大猫猫的身上。
“嗷呜——”彘嘶吼一声,一脸担忧地望向云河怀里的小家伙,那表情,分明在怀疑云河能否照顾好小家伙。
云河皱了皱,出言让它安心:“我会照顾好她,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身为浮玉山的守山兽,彘对邪祟之气的存在了如指掌,它自然知道该怎样躲避。
小家伙信任彘,他反而无法放心地将她交给彘。异兽喜怒无常,他不敢赌那个万一。
眼看着邪祟之气已经飘到近前,他干脆撕下一截衣袖把小家伙绑在了身上。
害怕她被冻着,他毫不犹豫将人裹在了大氅里面,小小的一团如蜷缩的婴儿般依偎在他怀里,那种感觉暖暖的,沉沉的,甚至还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小家伙强劲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砰——”听着小家伙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云河忽然感觉自己那颗原本一直被愤怒与绝望填满的心奇迹般地柔软了下来。
冬日的山林本该干燥易燃,可惜因为积雪太厚,并不怎么好烧,云河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打出火诀,才终于将那片已经染成黑色的山林彻底点燃。
习惯了邪祟之气的定时爆发,浮玉山上开了灵智的妖魔异兽每到夜间都会识趣地躲藏起来。云河原以为烧掉了那片被邪祟之气侵染的山林便能万事大吉,没想到的是,他刚松一口气,夜风里便响起了一声邪兽的嘶吼。
定睛望去,果然在那片还未燃尽的火场中发现了一头浑身已被黑气缠绕的虎妖。那虎妖修为不俗,竟然没被林中的火焰伤到,此刻正通红着双目,一步一步朝他二人走来。
该死,这样的风雪夜竟然有大妖上山,甚至还谨慎的没有触动守护阵法。
云河心中叫苦,慌忙紧了紧身上的那截衣袖,低声叮嘱怀里的孩子:“大哥哥要斩妖除魔了,你闭上眼睛。”
怀里的小家伙很听话,闻言立刻搂紧了他的脖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被邪祟之气侵染的妖物天然有着杀戮本能,还不等云河动手,虎妖已经肌肉暴突,指甲暴涨,杀气腾腾朝他扑了过来。
云河一个旋身躲过,本该只是个普通的闪避动作,却因拉扯了困龙锁,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趁着这个机会,虎妖猩红的眼眸一闪,张开血盆大口,再度扑了过来。
幸而此时云河已经习惯了身上的疼痛,身形一矮,避过这一扑后,狠狠一掌拍在了虎妖的后颈。疼痛的加持之下,他这一击有些用力过猛,区区虎妖哪里经得起真仙全力一击,霎时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唯有失去了凭依的邪祟之气依旧在死不瞑目地张牙舞爪。
害怕小家伙被虎妖那凄惨的死相吓到,他慌忙施了个火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尸灭迹。
直到熊熊的火焰将虎妖化为飞灰,并净化了最后一丝邪祟之气,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望着眼前那一片狼籍的焦土,云河心中懊悔万分。这片土地,伯父辛辛苦苦守护到现在,却因他一念之差,面目全非。
“对不起,对不起……”
他刚刚懊恼地闭上眼睛,忽然感觉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锁骨的位置。
“大哥哥,疼吗?”
睁开眼睛,云河惊讶地发现小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上的困龙索,面露担忧。
她看得到?
云河震惊不已,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锁链穿透的位置此刻正汩汩流着血,衣服上已经洇开了一片殷红。他想说当然疼,疼到五脏翻卷,锥心刺骨,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疼。”
听到这个回答,一直眉头紧锁的小家伙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小幸儿上山有话跟大哥哥说。”
“嗯,你说。”
“小幸儿不能当大哥哥家的小孩,但长大了可以娶大哥哥当新娘!”
听到这话,云河明明已经虚弱到连呼吸都有些艰难,此刻却依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出来。
他摇了摇头,一脸调侃:“你的志向可真是一次比一次远大!”
觊觎龙肉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有如此大逆的念头。想娶天界太子当新娘,也亏她一个凡人小孩能够想得出来。
仰面躺在地上,被小家伙沉甸甸的重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云河哭笑不得地解开了绑着小家伙的那截袖子。
“大哥哥,过年了!”一家伙一骨碌从他身上爬下来,忽然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糯米团子,“这是好婆做的糯米团子,小幸儿特意带上山,给大哥哥吃。”
说到这里,她忽然心虚地低下了头:“原本有两个的,小幸儿太饿了,没忍住吃掉了一个。”
云河受宠若惊地接过,大概一直被小家伙捂在怀里,糯米团子带着温暖的体温,明明滴水成冰的夜里竟依旧是软的,捏在手里软软糯糯,犹如小家伙可爱的小脸。
“大哥哥,吃啊!”小家伙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云河点点头,一口咬了下去。破开软糯的糯米外皮,味蕾瞬间被豆沙的甜蜜唤醒,弹牙的糯米外皮与甜甜的豆沙在唇齿间缠缠绵绵,粘连交融,竟出乎意料的甜糯可口。
“好吃吗?”小家伙目光灼灼。
那眼神太过灼热,甚至让云河想到了曾经那个拿着食物投喂小家伙的自己。他慌忙笑着点头:“好吃!”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小家伙果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她甚至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摸着云河的头,语重心长道:“乖,要好好吃饭啊!”
那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跟谁学的。
云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竟然还知道反哺,算他,没有白白投喂她一场。
他正欣慰不已,小家伙却忽然缩回手,一声惊呼:“大哥哥,好烫,你病了。”
病了?云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虽然之前一直口口声声对着天帝说自己从小体弱,但本体是五爪金龙的他早已忘了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
他倒并不觉得多么难受,只觉得累。
好累,又冷又累,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
不想让眼前的小家伙担心,他强忍着疲惫摇了摇头,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可惜,才刚摇摇晃晃地往小院的方向迈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