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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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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林肆几人直接就被马志峰喊了出去,第一件事,就是用渔网,像捞鱼一样把河里的莲花灯捞出来。
林肆不见影子,待他们把东西捞得差不多了,他才徐徐回来。
周鹤岐凑过去:“问出什么来了?”
林肆认识很多高三的人,有很多之前关系不错的,从他辍学后也不经常凑一起了,刚刚过去就是打听了下聂晖和高琼这两个人。
还不算一无所获。
他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蹲在莲花池边缘:“高琼也是留级的,当初聂晖被校园暴力时,也有她的参与。”
周鹤岐歪头:“不能吧?我怎么听说他俩关系还不错呢?”
“后来高琼可能是良心发现,帮了他几次,也带他一步步走向现在这样。”
周鹤岐哼笑:“人生负面导师啊。”
“那她怎么会喜欢你?”
林肆嗤道:“她有病。”
四眼跟着来一句:“那简学霸也喜欢你,她也有病。”
周鹤岐:“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肆冷眼望过去,两人没被威胁到,反而笑得更放肆,调侃着:“阿肆,说的是你,现在护的也是你,你也太双标了。”
他眸光沉沉:“想死?”
“不说了不说了。”周鹤岐哎了声,想起什么有趣的,把莲花灯里的纸条捏出来:“这纸条上五花八门的愿望,写什么的都有,我们刚刚看了不少,都快笑疯了。”
说着他打开一个:“你看这个,'希望拥有一个白马王子,要林肆的脸,崔跃星的性格'。”
几人笑得无比不留情面:“这女的垂涎你的脸就算了,还嫌你脾气不好。”
林肆眉眼淡淡:“无聊。”
四眼也在拆纸条,突然咦了声:“这个灯里怎么有两个,谁这么贪心,还一下许两个愿望。”
周鹤岐猛然起身:“给我看看!我知道,小短腿说她跟简学霸的愿望放一个灯里了。”
“是吗?”四眼递过去一个自己打开一个,念起来:“希望能长高五厘米。”
“这一听就是小短腿的。”周鹤岐笑几下,正要打开手里的,思绪翻转间,对林肆晃晃手里的小纸条:“阿肆,你要不要看看啊?”
天晚,起了风,吹的人额前碎发跟着飘。
林肆的碎发长了些,盖住半只眼,眯眼回:“不看。”
“那行吧,我看看。”周鹤岐打开,刻意放大声音念起来:“希望拥有一个更好的储藏室。”
他读完愣几秒:“这算什么愿望,她还有储藏东西的习惯?”
几人也呆呆的表示不懂。
本来蹲着的人突然起身,从周鹤岐手里拿过纸条就走了,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考试刚刚结束,教室内还是一片欢声笑语,每次考完试学生就像刚参加完高考彻底解放了一样。
林肆在七班认识的人不多,进教室第一眼就想看熟悉的人。
简渝欢不在。
桌子已经被拉回来了,他眺着第四排的空位置,一个转身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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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简南城的忌日,简渝欢吹着风,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因为风的缘故将鬓角的发吹乱,尾部卷两个弧度,灰色薄暮衬得肤色更显白皙。
不知不觉走到暗洞处,本来这时候该有很多小情侣在这,但自从上次的事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她进去,又进行地毯式搜索,企图把那块翡翠色玉石找出来,十几分钟后,徒劳无功。
暮色渐沉,她蹲在暗里许久,静静叹了口气。
“简渝欢。”男子独特的嗓音在这里显得空荡又让人安心,他借着熹微灯光看清她的脸色:“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她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跟你半天了。”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总会给人过度的情绪和更多的勇气,她听着他的话突然涌出冲动:“能给我支烟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尾音控制不住上扬:“…你说什么?”
意识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确显得有些过分叛逆,她干咳一声,站起身往前走:“没事。”
刚要从他旁边过去,林肆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细的他一只手都能圈过来,又凉又软滑。
两人同时一怔,只半刻,他就问:“玩叛逆?”
“…没,我说着玩的。”
他手没放开:“想就想,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缓缓转身,面对她,暗里的一双眼显得格外亮,如同银河洒落的星辰,点点碎着光。
她就这么望着他,然后听到他说:“在这有什么意思,我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叛逆。”
五分钟后,简渝欢坐在高墙上,林肆在下面伸出双手仰头:“下来。”
她垂首,思考自己是不是脑子抽筋,说上来就上来了。
“快点,一会儿有人看到了。”以为她害怕,他又补充道:“放心,摔不到你。”
远处传来成年男人的声音,她没再犹豫,闭眼用劲,一下跳下去。
腰肢瞬间被有力的男人手臂揽住,铺天盖地的烟草香环绕满身,还有一股独属于男人身上的味道,她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面前的人就将她放了下来,双脚触地稳稳站住。
那股莫名的香味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肆趁着夜色捏捏耳朵,拿出手机打光:“走吧。”
她也稳住刚刚有些紊乱的心跳,不知是跳下来受刺激还是其他什么:“我们这算是逃课了吗?”
“大学霸。”他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人已经在这了,你说呢?”
没等她出声,他又说:“连烟都想抽了,逃个课算什么?”
她也不知有没有在笑,看似轻松地回复:“也是。”
两人在无星无月的夜里走,一时都沉默着,还是林肆又先开口:“心情不好?”
“嗯?”她的问话像是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女生突然想抽烟无非两种,一心情不好,二想玩叛逆。”
他懒懒地吊起嗓子:“真以为我会想你是后者呢。”
前面就是他的摩托,他问:“想去哪?”
她止步,风吹得眼前迷离,周围黑糟糟的,一米外的景色都是一片空洞。
“明珠塔附近的天台。”她望着他:“不抽烟也行,给我瓶酒吧。”
静默片刻,他回:“行。”
她把皮筋松开,摩托呼啸带风将她的头发卷起,卷发在后面飘着,如果不是头盔挡住,估计都要形成直角。
她双手贴在林肆的腰际,和上次一样的动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摩托行驶飞快,四周是车水马龙,霓虹灯笼罩整座繁华都市。
简渝欢闭上眼,想的却是许久之前的老街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小吃街吆喝声不绝于耳,前面是男人宽阔的背,为她撑起了一座山。
…
天台上空旷,风息了少许,她坐在台子上,打开一罐啤酒,仰头灌几口,擦擦嘴,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车辆。
大脑仿佛被掏空,让她有那么一刻认为,自己好像还在孤单的异国他乡,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喂,你酒量行吗?喝多了我可不管你。”旁边的声音唤回神智,她回头,看到他锋利的侧脸,高耸的鼻梁都能看出这人无意散发的攻击性。
都说他是校霸脾气不好,看谁不顺眼就能轻易动手。
而她现在认识的这个人,爱面子,傲娇,不可一世,桀骜不驯,但却会凭短短的几句话就分辨出她心情低落,连原因都不问就直接带她出来。
这算无声的安慰吗?
她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他突地回头,把她愣着的目光捕捉干净:“看傻了?我就算再帅你也稍微顾忌点儿。”
“……”她难得有心情回他一句:“是啊,就是太帅了。”
他把头转回去,仰头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矜持都不懂。”
她似有若无地轻笑,又缓缓收起,终于说出来:“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爸被查出得了肺癌,抽烟导致的,没多久他就去世了,就是今天。”
林肆没接话,她继续:“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父亲,在别人家的父母都教孩子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的时候,他却告诉我,'趁年轻多做点儿想做的,别以后回忆起来再后悔辜负了青春。”
“我妈经常和他吵架,说他总教我些不好的,但我和他一起时是最开心的。”
她又喝口酒,不知为什么又不想说了,缄默半晌,“后来我问他后不后悔抽烟。”
“他说,'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当时痛快了我就不会后悔。'”包括所有的事。
她没再说话,眨眨酸涩的眼,按理说,简南城其实已经离开她十五年了。
肯定是酒精作用。
其实当时他还说:“渝欢啊,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别人都觉得寓意不好,欢喜变了不就是愁了吗?可我要告诉你,矢志不渝的爱情少,我不想你陷进去,我要你可以轻易改变,只要当时快乐,一直欢喜。”
她一直不理解简南城为什么在她那么小时说这种情情爱爱的话,直到不久杨淑绣改嫁,她才明白些什么。或许简南城是不后悔,却不想让她再步后尘。
只是他没有时间慢慢教她了。
“简渝欢。”
“嗯?”她把酸意压下去,偏头。
这长久的沉默间,他不知道思考了什么:“虽然现在没办法给你整一个更好的储藏室,但你可以放点珍贵东西进去。”
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你看这个行不行?”
她茫然不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