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一天（关于瘾君子的故事）》折兰与想

3、第 3 章

　　“妈，”他气喘吁吁地说，“我需要钱。”

　　古伯曼夫人眼泪汪汪，惊骇地看着他。她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又来了，奈特，”她最终愤怒绝望地大叫起来。“又来了？你说一切都结束了。是你告诉我的。是你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

　　“不是的，妈。我试过了，可是不行啊。”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举起一只红肿冰冷的手捂住了脸。“去瓦纳医生那，奈特，”她认真地催促着，颤抖的声音中饱含着感情。“奈特，去他那。他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医生那！”他疯狂地吼叫着，“该死的，你知道他们都滚到哪里去啦？”

　　她震怒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开始颤抖。突然之间却放弃了。她低声悲叹着，身子向一边摇晃，紧紧地把纸袋抱在怀中，仿佛抱着一个垂死的婴儿。

　　“妈！”他不耐烦地大叫着，“妈！”

　　“我到哪去搞钱？”她辩解着，“我到哪去弄钱给你啊？”她对他的愤慨只持续了一小会，没过多久情绪就变了。她快步向他走去，眼睛炯炯发亮，脸涨得通红。“我有钱，”她那紧闭的嘴唇微颤着。“等一下，我给你钱。”她把手伸进衣服里，拿出一个皮革小钱包，轻蔑地扔到床上。“那儿！有钱给你！”

　　他贪婪地抓住钱包。然而里面只有几枚硬币，他困惑地凝视着她，钱包从手指缝中滑落到地板上。

　　“四十三分，”她看他数完钱，用同样讽刺的口吻宣布道。“四十三分。如果你要我还有钱。等一下！如果不够我还有呢。你不用那么麻烦去找了。这儿！这儿有钱！”她进一步靠近他，拿出纸袋。“这儿！六十分钱的肉末。拿去！作为今天晚餐的六十分钱的肉末！”

　　他急速地离开她，粗暴地转过身去，重重地朝墙壁撞去。泪水已布满了双眸。他闭上眼睛，野蛮地挤压着双眸，那惩罚性的力量使得眼睛充满了血丝。古伯曼夫人不再说话了，周围一片安静，但他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到哪儿去弄呢，奈特？”古伯曼夫人再一次说道，但是这一次声音很温柔并带着令人同情的悔意。“我到哪儿去给你弄钱呢？”

　　慢慢地，他逐渐镇定下来，母亲轻柔的抚摸，悲惨的抚慰之声使他得到少许的安慰。转过身看着她，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地点了点头，那双充满爱意湿润的眼眸凝视着他，微笑中带着浓浓的哀愁和永恒的歉意。

　　“我能给你吗，奈特？到瓦纳医生那儿去，去吧，奈特。你会发现他会帮你的。”

　　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觉察到内心已经逐渐麻木，死亡。死气沉沉的组织犹如悬崖上的岩石摇摇欲坠，然而突然之间一种撕裂般的刺痛让他复苏过来，那痛使得他会忍不住尖叫着在地上打滚，最终慈悲地引领着他陷入无意识中。

　　“我可以去看他吗，妈？他现在在吗？”

　　古伯曼夫人点点头，递给他外套，匆忙地说了些鼓励的话，并紧张地拍了拍他，夫人的眼睛更加明亮，焦虑感也日渐增加。

　　“需要我一起去吗，奈特？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他激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