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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墙面上的人影,更像是死亡前的一片剪影。亓官伸手蹭了蹭人影那块,指尖很快多了些朱红的粉末,他又摸了摸旁边干净的墙面,从背包里拿出个布包,把里面摞在一起的糯米纸分出一张,贴在了人影上。
      糯米纸吸在了墙上,亓官并不着急去看,反问了岑珩一句,“里边儿渗出来的?”
      “有点儿像。”岑珩接道,“墙面是黑狗血和了朱砂涂的,这玩意偏阳辟邪,但也受不住这地方,况且还缺了这么一块,现在可不好说。”
      亓官转回视线,那张糯米纸上已经开始汇集黑色的碎屑,亓官抵住一角,在上头画了些东西,却听若剑忽然开口,“墙里有人。”
      亓官一愣,再看若剑,就见他视线紧盯着围墙拐角。
      亓官朝最里头的人影抬了抬下巴,“人影那块?”
      若剑这回直接走向围墙尽头,“在最里面。”
      亓官和岑珩对视了一眼,虽然也不知道他这话依据从何而来,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跟了上去。
      围墙从屋子背面开始,只留下勉强够一人通行的过道,两侧高墙把光线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借由手电勉强照亮。
      围墙内部忽然出现的黑影随着三人的深入越来越多,死状也愈加惨烈起来,岑珩落在最后,左边肩膀几乎是擦着墙走,到最后实在受不了,横过身来掏出张白纸符,这符咒的边缘已经泛黄,仔细看还有些烧焦的样子。
      亓官瞧见他手里的东西,赶紧往后挪了两步,“你别冲动——你要干嘛?”
      “围墙从里从外走都一样,为啥要在这儿挤着碍事?”
      “哎——”
      亓官还想制止他这行为,岑珩却先一步把符咒按在了墙面上,手上同时结起阵法,只听口中一个‘破’字出口,墙面便已开始松动,不过眨眼功夫跟着最后一个音节轰然倒塌。
      半夜进了个鬼村,明知道这墙可能有问题还非要动手,亓官对他这行为是真没法评价,他只觉得自己右眼皮直跳,“你不会真想把这儿的东西都弄出来吧?”
      岑珩才觉着地方宽敞了点儿,听见亓官这话啧了一声,那点儿大道理还没说出口,脚下泥土却一松,斜坡似的整个朝下滑落,岑珩正站在那块松软的土上,一时重心不稳,整个跟着滚了下去。
      亓官和若剑站的离他不远,见状赶紧伸手捞人,三人堪堪吊在墙边儿,惊出一身冷汗。
      “你他妈的...”
      亓官没忍住骂了他一句,把人拽上来还想出气,却见岑珩就跟呆了似的,他顺着岑珩的视线看去,却发现屋子背后是个十几米的巨大深坑。
      十几米的深坑,最底下连手电筒都照不到,这是拿来干嘛的?亓官一行三人都是从大门进来,谁都没想到屋子后边儿是这光景。
      若剑默不作声的看着,半晌朝亓官眯了眯眼,转而朝旁边墙壁的残骸一棍敲下,只听一阵砖块碎裂的声音,三人身侧的墙壁中,滚出了一颗人头。
      岑珩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坑上,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到了自己脚边儿,低头一看哎呦一声就叫了出来,亓官瞥了他一眼,“叫唤什么,这玩意你少看了?”
      岑珩嘶了一声,“我这不是没注意么!”
      亓官朝围墙的横截面看了一眼,墙里封着的尸体不止一具,这颗人头是单独的一个,再里边是具斜放着的尸体,只能看到下半身。
      把围墙全砸开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屋里屋外都有东西,简直是鬼宅中的鬼宅,那这坑里会不会还有东西?
      如果从进林子开始,引他们到这儿来的人的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十一点到整点这段时间阴气最重,要是没碰上分吃宴和走阴路,他们到这儿也差不多将将十二点,那是为了拖到第二天?可除了正午,阳气最盛的就是凌晨到一点,为什么偏要这会儿?不是图财,也是不为命,只是瞧着好玩把他们拉过来陪这点儿邪祟过家家?
      亓官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心中忽然升起个奇怪的念头:难不成...是为了让我们不在这儿出事?
      不是为了他们身上的命数,那还能图什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一个人到这儿...
      一个人?
      亓官忽然反应过来,从军医院那事儿以后,他和若剑的八字莫名扯在了一起,但凡自己村里出什么事,划区的管理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自己更不可能见死不救,八字相抵,他到这儿来和若剑到这儿来,那都没什么区别。
      ——是有人想要若剑到这儿来。
      亓官想起之前他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后悔起来。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干脆不拉着他们回来了。

      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头脑风暴,旁边俩人压根不知道他在干嘛,若剑见他脸上阴一阵晴一阵的,还当他看见了什么东西,等岑珩也回过头来看见亓官这一幕,直朝他摆手道:“别管他,不知道发什么疯呢。”
      岑珩说话一向不正经,若剑垂眼沉思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什么?”岑珩下意识问了一句,话才刚出口却看若剑顺着土坡就往坑里走,“哎,别啊!”
      他这一声算是把亓官叫醒过来,他一眼就瞧着若剑下到坑里,赶紧就要去追,也就是这一转头的功夫,先前那阵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离亓官很近的地方——就在他身后!
      亓官猛地回头,背后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若剑已经下到了半截的地方,岑珩跟在后边,只有他还在上头。管是什么闹鬼还是故意扰乱人心,亓官真是烦透了这走一步响一声的作为,手上摸出枚古钱按在地上,上起墨线司斗,那丝线接触到土壤后多了些任性,方寸之地分出五行方位,眨眼间便要成阵。
      这到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阵法,只是暂且抵住四方袭来的阴气,成阵的一刻周围冷风忽然就消失了,只留四周隐约见些黑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亓官结阵后起身,人还面对着断墙,刚要转身,地下却猛地出现一双手,顺着他的小腿向下一拉,亓官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摔进了坑里。
      亓官这是仰面朝上,待会儿落在地上那得后脑勺朝下,简直就是找死,若剑压根没看清,只觉得上面连土带什么东西一起滚了下来,底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心下便是一沉。
      岑珩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住了,他可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伸手的时间赶不上亓官落的快,眼睁睁看他掉了进去,只怔了一秒赶紧就往下跑。若剑原本腿便有些使不上力,可见到这一幕也知道他凶多吉少,顾不上那么多了先下去再说,整个人身上都站满了泥,瞧着好不狼狈。
      这一声闷响肯定是亓官发出来的,不过这会儿他自己也没太反应过来,他估摸着自己是磕着脑袋先没了知觉,身上倒也不觉着疼,甚至还有些软绵绵的,先那么躺了十几秒,后头若剑和岑珩下来,却没见着那血溅三尺的残忍景象,反倒是亓官瞧见若剑那头擦杂乱中掺着点儿泥土的头发,没忍住笑出了声。
      若剑先确认了他没出事,后知后觉的对他这笑赶到不满,眼睛一眯就开了口,“你还要在别人尸体上躺多久?”
      亓官撑着胳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发现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往后那么看了一眼,这一眼下去话就哽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坑底下,堆叠累着成山一般的尸体,但这些尸体并没有腐坏,反倒都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颗的样子,及时面容有些扭曲,身体却依然柔软。
      也亏得下边儿是这样子,要不然从上边儿掉下来,亓官不死半条命也没了,不过拿人家尸体当垫背的总归不是那么回事,亓官默念了两句从别的地方听来的超度口诀,十指扣合心道多谢多谢,上去肯定给你们多烧点儿纸。
      从上面掉下来的事暂且不提,反正本来也是要下来的,只是面对这成堆的尸体,亓官实在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是原先村子里的人。”若剑见他不说话,径直开口道,“这两个人——穿的就是照片上的衣服。”
      两个人?哪两个人?这尸体多了不说,三十几个还是有的,若剑看出他的意思,伸手把最上面一具尸体拉了开。
      亓官定睛一看,那具尸体几乎泡在了血池里,但还是能看见点儿洁白的衣角边缘,他猛地抬头,“头前第一间屋子?”
      “结婚照里的那对夫妻。”若剑沉声道,“这里的尸体,就是村子里面的人。”
      屠村,一个活口都不留,一村子人估计全都在这儿了。谁能下这狠手——或者是出于什么目的,能干出这事儿来?
      “不一定吧...”岑珩蹲在旁边儿,拎起一具尸体的外套,“这看起来,可不像死了那么久的,你看这里。”
      外套下的尸体自腹侧划开一个巨大的剖口,像是杀鱼时的手法,只不过边缘多了些啃食的印记。
      岑珩把那具尸体朝两人稍稍转了过去,“这个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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