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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

  •   亓官几人来的早,早早吃完就往地方走。做死人生意,尤其是在稍偏点儿的地方都有套自己的规矩,这规矩还不能直接朝店家打听,非得从村里口中撬出来才算诚心。
      怎么撬话?据亓官的经验,就没有好烟好酒拿不下来的。若剑原本以为他又要像上回一样攀亲戚交谈,没成想这家伙在小卖店里拿了东西就开车去了山里。
      山村山村,村子围在山里,连绵成片的绿茵下连路都看不清,亓官拿着罗盘下车,一道铺起黄卷布,直直朝前延伸,他自己往里走,若剑也跟着上去,不想被岑珩拉了一把。
      “不用跟着,人多反而不好办事。”
      这是办的什么事儿?若剑皱了皱眉,倒是没再进去,等十来分钟亓官两手空空走了出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那老板没打算让我们真带死人过来。”
      若剑看了看他的手,上面多了些红泥,亓官抽了张纸擦手,带人一路朝村里过去。小店没有招牌,做生意大抵靠口口相传,不过这几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便在门口拿纸写了“纸铺”二字,塑料假花挂在旁侧,风吹雨打的看着有些掉色。
      亓官核对好地址,迈步直接进门,院里一头是木材架子,另一头是打纸花的地方,只有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坐在马扎上扎纸,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在亓官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却渐渐皱起眉来。
      亓官先一步开口,“之前打过电话的——原本昨天就该过来,路上有事耽搁了一晚,这不今天紧着赶早过来,先头说好的棺材...”
      亓官边说话边观察着老人的神情,但却从上看不出半点儿端倪,老人慢慢起身,背着手又看了他一眼,“又没死人,买棺材做什么?”
      但凡做这生意的,祖上多少都要留点儿东西下来,亓官没看出这老人的东西是什么,但凭他这句话,先前的借口恐怕是没法再用,于是装作吃惊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老人呵呵一笑,只是态度明显比开始冷了许多,“这你不必多问,只管告诉我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我家虽然是小店,也绝不做腌臜买卖!”
      亓官一听这话知道这人估计把自个儿当成什么倒卖阴亲或是地下生意的家伙了,但这事儿一张嘴根本说不明白,他总不能把民俗科搬出来,就算搬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相信,于是便想了另个法子,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斥责道:“你胡说什么!我来是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又装作懊恼模样撇开眼去。老人冷笑一声,“既然你清清白白,身上又怎么会沾上邪物?还是许多具死尸!”
      亓官他朝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莫非...”
      “你这生意我可不做!”
      “你是帮凶!”
      他和那老人齐齐出声,面上顿冷下来,老人一愣,见亓官直朝他走过来,手上似乎还拿着副银铐子,顿时回过神来,“你不是二道贩子?”
      亓官和岑珩或许在传统意义上不算什么好人,但装起好人来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刚要开口,却听门口一阵脚步声,若剑跟着走了进来,看见院里的情况顿时停住了步子。
      “怎么回事?”
      亓官给哥三安排好身份,老人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岑珩出手,折了个四方八角阵展在面前,这才算坐实了好人身份。
      几人没再屋里停留太久,过来也就是为了确定荒村里的棺材是不是老人做的,岑珩把照片拿给老人辨认,棚屋里正好还有口没起封的棺材,亓官便到那儿看了看。
      手工制品,经由人手总能看出细微差别,亓官对西屋那口棺材的印象比荒村要深,面前这口棺还没上漆,摸着有些剌手,内里头顶的位置却多了削角,比一般的棺材要长。
      亓官收了手,那头岑珩也问到了最后,“您最近几年有没有做过,两口一样的棺材?”
      老人笃定的摇摇头,“这东西几乎没有一起做两样的,要说几十年前还真有,现在别说前三五年了,就算是十年也没有。”
      岑珩装模作样的拿本子记录,演的跟真的似的,还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记录单,叫人家勾勾画画填了好一阵,临到出门又嘱咐道:“这一周内,千万别离开村子。”

      岑珩鲜少说话提醒别人,尤其这种仅一面之缘的,虽说现下的状况不至于什么受天谴折命数,到底折损气运。
      这算什么,突发善心?
      亓官转念一想,估摸着还是因为民俗科的事。老人说荒村里的棺材不是他做的,但他确实做过一个相似的,应该就是西屋里那口。既然这事儿跟民俗科有关,难保不会反过头来打击报复,过来问事儿也不能把人家命都搭进去。
      亓官朝岑珩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啊?”岑珩刚把车调过头,“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你还挺有牺牲精神的。”
      “你这话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岑珩把车挪到正路上,一脚油门直往下踩。
      三人要去的另一家铺面在别处,岑珩看看导航还得上高速,车扭了几道才开上正轨。
      亓官见他执意装傻,干脆挑明了说,“你最后和人家说别出村子,不是看出点儿什么?难为你心善,折点儿运势也愿意帮——”
      他口中‘忙’字还没出来,整个人直接朝前倒去,脸和靠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帮什么忙?不是你先留东西在那儿的么!”
      岑珩和若剑齐齐朝他看来,亓官被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留什么?”
      岑珩没说话,脸色一沉调头就往回返,逆行路上被人骂了好几嗓子,若剑趁机解释道:“岑珩说他屋里有‘踩高’,是你专留下来防祸事发生的,你...”
      “踩高?”亓官意识到不对,赶紧喊停,“停车!”
      村里路不好走,开出来费了好些时间,现在进去又不知道要多久,亓官直接下车朝屋里跑,可惜还是来晚一步,光线折射下屋外泛着股股黑气。
      老人正打算过来关门,见亓官站在外面,有些疑惑的开口,“落东西了?”
      即便是白天,整间屋子里也都萦绕着一股黑气,亓官点头应下,视线扫过几件房,停在了刚才岑珩正对的那间屋上。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
      “是枚铜钱。”亓官早在进来时就丢到了地上,“求运保命的,虽说我也不怎么信这个,到底是家里人一片心意。”
      他说完也不等老人开口,指指面前的屋子又问,“方便问问,您这屋里是供过什么东西么?”
      老人摇了摇头,“这是以前专放陪葬的地方,现在土葬的少了太多,拿陪葬的更少,后来才改的屋子住人。”
      “现在还有人拿陪葬的?”
      近几年倡导火葬,遗物都交由亲属保管,虽然也有人把逝者生前的东西放着一起下葬,但远达不到‘陪葬’的地步。各地丧葬越偏越有讲究,这屋里既然放过东西,沾染上点儿邪气倒是也可以理解。
      “是嘞,是嘞。多少钱没见那么齐整的物件了,我家祖祖辈辈放陪葬都是在那屋里,当时还专空了一周给它放东西,可惜...”
      老人讲着声音减小,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景象。亓官没打断他,只瞧着他脸上的黑气皱了皱眉。
      踩高,踩的是活人阳气,邪煞鬼怪覆于人身后,这人的身子便一天比一天佝偻,直到最后再起不能,便钻入人体,形与活人无异,自此踩高便从一人身上转之一家,最后自己爬入棺材,再过数年便成气候。这玩意一旦开始覆起便再无剥离的可能,就算是祖师爷来,人也得去半条命;但要是亓官手里放出来——那顶多起个监视作用,哪儿能闹出这么大怨气。
      听岑珩的话,亓官当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是实打实的挑衅,再说外头怨气滔天即便白天都能瞧见,难保不是冤魂厉鬼。但他再一看老人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儿怨气都没有,甚至屋里那股黑气也隐有驱散之意,直直渗向地底。
      这算怎么回事?
      亓官朝老人那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后,佯装在地上搜寻,暗地里把折角纸船塞到了那口封顶的棺材下,在四周土地上画了一道四四方方的小阵,这才从地上把自己刚丢下来的铜钱捡了回来。
      “找着了,打扰您了。”
      亓官打了声招呼边往外走,到门口正和若剑撞上,后者正要开口,亓官先拉着他往外走了一段,等到了老人看不见的地方若剑才开口:“解决了?”
      “不是冲他来的,也看不出来什么。”亓官朝后看了一眼,“以防万一,我还是放了东西在里头。”
      若剑迟疑道,“他只是跟西屋的东西有关系,也会被‘特别关照’?”
      “就是因为西屋是民俗科接管的事,科室的人呢要想让谁闭嘴,方法可太多了。”
      亓官没把话说死,从地上捡起跟烧了一半的木棍,在墙上留下个奇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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