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时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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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伯斯德庄园里唯一一张全家福画像——如果算上莫妮卡腹中还未出世的奥黛丽的话。
“全家福”是由伯斯德夫妇执笔，莫妮卡和查理斯分别负责绘制自己的肖像，花了将近七个月的时间才将其完成。
在魔法界一直有个说法：肖像是所画之人的完美复刻——如果巫师越强大，那他的画像就可以越接近“真实”；巫师花越多时间在他的画像上，画像对巫师的描述就更精准*。
落在画布上的每一笔油彩都饱含魔力，伯斯德夫妇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思想和情绪都注入其中。塞尔吉奥曾说那是他见过最完美的杰作，奥黛丽的父母几乎将自己的灵魂赋予进肖像中，画里的两人看起来和活着一样。
他们和奥黛丽交谈，开解她，引导她，培养她，告诉奥黛丽“每时每刻都要坚定的思考”，教导她人什么样的品行称得上“弘德”，遇到难以宽恕的问题时又该怎样“制怒”。
可无论画像里的莫妮卡和查理斯有多么睿智的思想和开阔的眼界，归根结底，他们也只是本人的复刻。
奥黛丽永远无法拥抱他们，他们也无法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但奥黛丽还是很爱他们，正如他们爱她一样。
她从不觉得孤独，因为她还拥有来自父母的，那么多的爱。
父母添加在画像上的保护魔咒可以维持几百年画像不损，可现在他们看上去却那么麻木和冰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剥离了曾经注入其中的灵魂。
奥黛丽后退一步，跌坐在床尾。仙蒂也察觉出了不对，惊呼一声又开始从小布袋里掏画像。
“不可能——仙蒂是不会弄错的，仙蒂每天都会擦拭老爷夫人的画框！昨天晚上老爷夫人的画像还会动！可是后来坏人来了，夫人还说要去找塞尔吉奥老爷让仙蒂把画像收起来——”
“……不是昨晚。”奥黛丽急促地呼吸着，她用手捏着衣襟，试图平复从心底漫涌而上的巨大恐慌，“你昏迷了两天了，仙蒂。”
仙蒂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扑到奥黛丽怀里紧紧拥抱她，用细瘦的小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多年前查理斯逝世的那个秋夜一样，她们也是陪伴着彼此，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奥黛丽是想大哭的，但这两天的经历叫她有了些可怕的猜测，惊世骇俗的想法仿佛都成了现实，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喉头，叫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什么样的时间穿越会让能维持几百年的强力保护咒语失效？又是怎样荒唐的政.府才会将有关魔法界的所有秘辛向麻瓜开诚布公，还拍成系列电影广为流传到连十一岁的小孩知道？
越狱的食死徒袭击了她，伯斯德庄园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到翡翠山谷村子里的巫师，魔法部迟早会发现她的失踪，更别提仙蒂说母亲的画像早就跑回意大利书房通知了塞尔吉奥舅舅……
她右手拇指上还戴着内嵌定位魔咒的鸽血红宝石戒指，按道理就算英国魔法部对她的情况视而不见，身为意大利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塞尔吉奥也会来找她。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奥黛丽不相信她真的会被所有人抛弃，她觉得自己人品没问题。比起这个，她宁愿相信另一个更悚然更疯狂的选项。
现在仙蒂已经醒来了，那么验证这个猜测就只需要做一件事。
“仙蒂，把画像收起来放好。现在幻影移行，我们去那不勒斯。”
“您是要去找塞尔吉奥老爷吃早饭吗，小姐？这个时间点他可能还没起床。而且英国魔法部没批准过跨国移行……”
“仙蒂，我们已经不在英国了。”奥黛丽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在美国哥谭市的韦恩庄园，记住这个地方，待会我们应该还会回来。现在直接去女妖岛，不要进入卡尔维诺主宅范围，停在下面就好了。”
仙蒂有些害怕地搅着手指。
“……这里是美国？”
奥黛丽知道她在紧张，因此更加不动声色。
“好了，乖女孩，赶紧出发吧，别忘了给我们施一个忽略咒。”
仙蒂还在犹豫。
“如果被魔法部抓到了……”
奥黛丽温柔地握紧她的手：“别怕，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家养小精灵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眼里充满了赴死般的坚定，好像是要去当面和魔法部长决斗。她把刚刚挂到墙上的伯斯德夫妇画像重新放回小布兜，抬头看着奥黛丽。
“请抓紧我的手臂，小姐。”
随着“啪”得一声轻响，方才还坐在床上的两个人无影无踪。
“——奥黛莉小姐，你醒了吗？”有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响起，是阿尔弗雷德。
·
凌晨两点，那不勒斯，女妖岛。
奥黛丽靠着墙，在仙蒂忧虑的目光下大口呼吸，贪婪攫取着空气。幻影移行时高速变形的空间带来的挤压感迟迟无法散去，她抹去眼角理性的泪水，拉着仙蒂离开了巷子。
拾阶而上，本该是卡尔维诺主宅建筑群的地方，却零零散散傍山而建着许多白色别墅。
“L’eterno mola.”
永恒的摩伊拉。
奥黛丽轻声说出能让主宅显形的家族咒语。
可无事发生。
腥咸的海风把她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奥黛丽嘴里却尝到了比风更苦涩的味道。
她的眼泪。
她穿越的不只是时间。
——而是时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被克洛托赐福过的卡尔维诺会消失。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有关她那个世界的所有，都被浓缩进一部以救世主命名的电影之中。
也许魔力暴动让奥黛丽从那个世界脱离出来了。
在以哈利·波特为主角的故事里，从未和他有过接触的奥黛丽·伯斯德和远在意大利的卡尔维诺，自然是无法拥有姓名的。
身后传来仙蒂不可置信的低语和抽泣，奥黛丽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在握着最珍贵的宝物。她现在只有仙蒂了。
对于这个世界，她就像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鬼魂。
——不、不一定。
——她不可能这么倒霉。
奥黛丽忽然想起了困扰她好几个月的梦境。被扼住喉咙的猫耳男，投在沙丘上濒死的夜骐影子……全都化作车窗外不经意的一眼。
在惊鸿一瞥中，蝙蝠和夜骐与夜色融合，在雨夜徜徉。
他们是那么……富有活力。梦中死亡的阴影和漫漫黄沙还未降临。
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还有转机？
也许她的穿越并不是偶然，或许就如邓布利多所说，梦境就是命运女神给她的暗示……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来到这里。
怪事不是凭空出现的，背后一定有某种因素在驱动，只是她还没找到线索。
——那么，这种情况下，她该这么做呢？这个见鬼的世界连意大利最古老的卡尔维诺都没有，魔法部也肯定不存在了。
奥黛丽深吸口气，让仙蒂再把她们带回韦恩庄园。仙蒂哭得不能自已，但家养小精灵的本能还是让她下意识听从主人的命令。
她们再次回到了阳光明媚的美国，拉开的窗帘外是碧绿的草地和闪闪发光的湖泊，远处还有郁郁树林。
奥黛丽坐在沙发上安抚仙蒂。
思考确实能让人冷静，果然听父母的话多动脑筋是正确的。
奥黛丽现在不觉得呼吸困难了，她的脑袋很清醒，甚至换了个姿势抱着仙蒂，还有功夫为她擦去眼泪。
如果她推理正确的话，在这个世界，她——奥黛丽·莫妮卡·伯斯德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黑户，和穷光蛋。
线索和阴谋什么的可以慢慢查找分析，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活下去，如果半途死了可就太冤了，古灵阁里那么多的金加隆还在呼唤她，奥黛丽还指望回归富婆的身份好好度过自己颓废糜烂的后半生呢。
她搂着平静下来的仙蒂，让她再翻一翻储物袋里还有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可以拿来变现。
幸好，因为她准备要去瑞士定居，近段时间仙蒂就一直在陆陆续续收拾家里的行李。虽然最后被半夜突袭的食死徒搅乱了计划，但聪明的仙蒂还是在和食死徒斡旋的那段时间里抢救下了一些宝贝。
当然了，这些宝贝的价值是相对而言的：在情感上的非凡价值，和实际的售价是不匹配的。
——就比如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片，家里珍藏的古董，她小时候的穿过的开裆裤，被装在小瓶子里仔细收藏的乳牙，和近些年画得一些画。
这怎么卖？这要怎么卖？古董是肯定要留着的，乳牙这种关乎身体的东西也绝不能落入他手，万一被人拿去诅咒可就不好了。
梅林啊，她的那些没用的珠宝首饰哪怕出现一个也好啊！
心如止水地翻完小布兜，奥黛丽最后勉强掏出了一对没有添加过任何魔法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宝石耳环，和她画过的一些油画——当然是不会动的那种。
现在直接的方法就是和布鲁斯摊牌关于她和仙蒂的事情，然后看看能不能把耳环和油画卖个好点的价钱，最好再伪造一个身份。
怀抱着对新生活的忐忑，出于开诚布公的心理，奥黛丽带着显形的仙蒂来到了餐厅。
因为抽空去了趟意大利，耽误的有些久，奥萝拉梳洗完毕后已经快十点钟了。却没想布鲁斯居然还没起床，只有迪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听到脚步声后，小男孩带着甜蜜的笑容很快转头：“嗨，早上好奥黛丽，你昨晚睡——”
因为奥黛丽耳提面命要坦诚，仙蒂没有再隐身，而是怯怯躲在她身后，扒着她的腿看着这个陌生的麻瓜男孩。
麻——瓜——
仙蒂出于本能地想尖叫，但她忍住了。身为出色的家养小精灵，奥黛丽亲口认证的可靠管家，她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
但迪克没有，迪克只是个可怜的普通男孩罢了。
骤然出现在奥黛丽身后的那个生物给了他很大的刺激。请告诉他，那个长得和多比很像的还穿着小裙子的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生物，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个！那个不能说出来的——家养小精灵！
昨晚还梦到自己被分进格兰芬多大战没鼻子反派的迪克狠掐了自己一把，在感受到痛楚后，恍惚许久，终于从咯痰的喉头发出了虚弱的呻.吟。
“Oh my God, it\'s a dream come true!”
·
“这是我的管家，你们可以叫她仙蒂。仙蒂，来给布鲁斯，迪克还有阿尔弗雷德打个招呼。”
壁炉前的沙发围坐着韦恩一家，奥黛丽被他们围绕着坐在正中央的长沙发上，紧张地看着站在矮茶几上哆哆嗦嗦的仙蒂。
仙蒂看起来快哭了，奥黛丽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也快急出汗来了。她没想到布鲁斯居然还会赖床！……好吧，也许他昨晚又变装成蝙蝠侠执行正义去了，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没料到这种情况，才会不小心先让迪克撞见了仙蒂。
都怪她。
奥黛丽深吸一口气，眼神饱含鼓励。
仙蒂看样子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她是个敏感又害羞的小精灵，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还是麻瓜，围观过。
但她还是在奥黛丽的目光下坚.挺着向麻瓜们行礼，用带着点意大利特有抖舌习惯的口音介绍着自己：“各位好，我是奥黛莉小姐的专属小精灵，伯斯德庄园的管家，仙蒂。”
“你好，仙蒂，很高兴见到你。”
对于她的出现，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都表现得十分平静。奥黛丽对此不太意外，毕竟他们之前还给她“看不见的管家”专门提供了一个休养的房间。
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迪克。
小男孩从刚开始就维持着呆滞的表情，眨也不眨看着仙蒂，似乎要用眼神在家养小精灵身上戳出个洞来。
仙蒂觉得很不自在，跳下茶几小跑到奥黛丽身边就消失在眼前。失去观察目标的迪克这才终于回神，他看了眼养父平静却充满血丝的眼睛，又看了看始终保持微笑的阿尔弗雷德，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奥、奥黛丽，你的管家是个家养小精灵吗？”
“是的，迪克。”奥黛丽温柔地回答他，“你知道他们的，对不对？”
“我在电影里看到过。”迪克飞快地说，然后卡住了。
他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所、所以！你、奥黛丽，哈利……”
“和你想得差不多，不过有一些区别。”奥黛丽说着，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布鲁斯，朝他伸出手。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布鲁斯·韦恩先生。我是奥黛丽·莫妮卡·伯斯德，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英国魔法界，是一名哑炮。”
“哇哦。”布鲁斯挑起眉毛，讶异地看着奥黛丽，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切真是神奇，不是吗？”
为了搜集魔法侧情报又熬了一整夜的他幽幽地说。
阿尔弗雷德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怨气，思考着如果被他知道奥黛丽和小精灵消失了一小时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绝对会在房间已有监控的基础上再贴身安装定位追踪器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时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