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万圣特别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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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奥黛丽一直都保持着午睡习惯，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中午十二点半至一点是她必备的休息时刻。
但是她现在真的睡不着。
布鲁斯知道她今天有点反常，才会在刚才过来和她搭话。
可能是近乡情怯，奥黛丽想，昨天晚上她坐在飞机上看着云雾下方的大西洋时，胃里就一直沉甸甸的。
——都不在了。
无论是魔法部还是卡尔维诺，曾经熟悉的一切已经随着她跨越的时空消失殆尽。救世主变成了电影，而构建她世界的全部则是一本畅销全球的儿童文学。在这本书里，她甚至不配拥有一个姓名。就连她自视甚高的堂妹米里森，在书里也不过是一个被评为“母夜叉”的背景板。
无论再怎么相似，这也不是奥黛丽的世界。
这片土地没有埋葬她的父母，却埋葬了她的心。奥黛丽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飘荡在这世间，无根无须，找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她没有家了。
奥黛丽看着漂浮在玻璃杯里的薄荷叶，好像看见了在海面上迷途的自己。
为什么她会到这来？
她还能回去吗？
如果回不去……她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像飞蝇般一直困扰着奥黛丽，她甩了甩脑袋，对布鲁斯伸出手：“趁着老人和孩子休息的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这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布鲁斯格外好说话。
——他甚至纵容奥黛丽对他做了一个花哨的邀请手势！还将手放了上来！
他的手上有一层茧子，大多数是在做体能训练时候留下的，有一点粗糙，却很温暖。
“你准备带我去哪？可以透露吗？”布鲁斯假装好奇地问。
“当然不可以透露。”奥黛丽严肃地说。
她沉下脸，表情冷淡又平常，像是那些在圣詹姆斯公园接头的秘密特工，“——这是机密。”
布鲁斯看着她浓密如蝶翼的长睫毛，轻声说：“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奥黛丽低低笑了起来，握着他的食指指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布鲁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奥黛丽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回头微微瞪了他一眼，然后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包，把拉链拉开后放到了地上。
布鲁斯抱臂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脱下鞋，赤脚踩了进了那只比她的脚大一点的挎包里，接着以极其不符合空间定律的方式掉了进去，‘嗖’一下子，整个人只剩下了上半身在外边。奥黛丽似乎是又往下走了一点，眨眼间留在外边的就只有她那颗漂亮的脑袋了。
和一个比她脑袋小一点的包。
布鲁斯看着奥黛丽的脑袋，又看了眼她脖子下的包。
只见奥黛丽抬头，眼巴巴看着自己，催促道：“快过来啊，布鲁斯。”
布鲁斯：“……”
在他无言的那段时间里，奥黛丽的脑袋也不见了踪迹，留在地上只有个拉链大开的包。
他听见奥黛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布鲁斯！”
“……就来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也脱了鞋子，一脚踩进了奥黛丽的神奇小包里。
成年男人的脚都小不到哪去，何况布鲁斯是这样一个高大的壮汉。他犹豫着对比了一下二者的大小，最后还是出于对魔法一点微薄的敬畏之情，慢慢放下了前脚掌。
包里面的空间并不像外观这么娇小可人，隔着一层棉袜，布鲁斯感觉到踩在前脚掌下的棉花糖一般柔软的触感，他试探性地将整只脚落地，粗略估计应该放得下他的两只脚。
于是布鲁斯沉默又缓慢地，像挤牙膏一样，坚定地把自己的身体挤了进去，并在中途因为胸肌过大遭遇了一些阻碍。
奥黛丽在下面等了他好一会，久久不见其踪影，不由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老板的腰部以上都卡在了外边。
啊……这……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布鲁斯丰满……不，健硕的胸膛，脸上挂着的微笑略有龟裂。
奥黛丽深沉地仰视布鲁斯，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身。度假期间布鲁斯的穿着非常轻松，宽松的运动裤很好地遮盖掉了腿上的肌肉，但他圆润饱满的臀部却很惹眼。奥黛丽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却又不小心瞄到他微微撩起的衣摆下清晰可见的块状腹肌。
她嘶一口气，提醒自己当前真正要紧的是要把卡住了老板解救下来。奥黛丽盯着布鲁斯的腰……周围的包口，低声念了句速速放大。
狭窄的包口猛地放松，布鲁斯趁机摆脱禁锢，把上滑的衣服下扯了些，接着对上了楼梯下奥黛丽的视线。
她蓝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尚未掩盖的笑意，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繁星。
“Come on,Boss.”
奥黛丽对他招了招手。
布鲁斯走下了铺满厚重短毛地毯的旋转楼梯，发现楼梯下摆着几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张双人照片。上面的女人有一头浓密的长卷发，乌黑的发间点缀着一颗颗白色滚圆的珍珠，穿了一条红色的礼服裙抱着一个男人的脸亲吻。男人有一头金棕色的短发，和一双冷淡的蓝绿眼眸。他捧着女人的后脑勺，睫毛下垂的模样和奥黛丽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是奥黛丽的父母。
和曾经在噩梦循环中见过的苍白模样不同，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充满活力，特别是奥黛丽的父亲查理斯，眉眼间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这是我妈妈二十二岁生日时候拍的。”奥黛丽站在他身后说，“那时候我爸爸还不满二十岁。原来这张照片是会动的，莫妮卡的这条红裙子有着漂亮的大裙摆，转起来的时候就像盛放的玫瑰。”
布鲁斯看了她一眼，说，“很美。”
奥黛丽点头：“这是当然。由意大利最老牌成衣店的裁缝出品，世间仅此一条，还登上了那一年意版《魔女》的封面。”
“就和《VOGUE》一样吗？”
“是的。”奥黛丽说，“魔法界的时尚盛典。”
布鲁斯一扬眉毛：“那可真了不得。”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怪，”奥黛丽知道他和斯塔克一样，约会对象基本都从各大封面女郎中挑选，不过她不在意这个，而是一本正经地对着照片说，“爸爸妈妈，这是我的老板，B先生。”
而后她回头，对着布鲁斯说：“B先生，这是我的父母，查理斯先生和莫妮卡女士。”
“二位好。”布鲁斯也很正经地对画像伸出手，介绍着自己，“我是B。”
“好啦，既然你们已经互相认识了，那就不要客气啦。”奥黛丽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侧头笑咪咪地说。
布鲁斯倒是表情正经，他收回了手，对着照片上的年轻男女轻轻颔首。
奥黛丽的眼神动了动，她垂了下眼皮，而后很快重新看向布鲁斯。
“跟我来吧，仙蒂和爵士就在前面。”
她引着布鲁斯走向外面的花园。一路走来，光线慢慢变亮，到处都是艳丽烂漫的花朵和修剪成圆柱形状的灌木，一大群盛放的绣球花丛间夹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通向一个白色大理石亭。许多手掌那么大的粉红蔷薇丛顶端垂下，周围还有头戴尖帽、背生透明翅膀的小仙子在飞来飞去。察觉到他们的接近，其中最可爱的小仙子立马转头，对布鲁斯龇出一口尖牙。
奥黛丽：“……”
她看了眼这只龇牙咧嘴的小花仙，小花仙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很快就收敛了狰狞的表情怯生生躲到了蔷薇花的后面，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和绿色的小尖帽子，暗中观察着他们。
布鲁斯：“？”
他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奥黛丽干咳了一声：“这是潘芙花仙，她们对男性比较……害羞。”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小花仙蠢蠢欲动的尖牙。
……这表情说是憎恶也不为过。
但他假装没看见，而是用一种十分真诚的语气说：“嗯，很可爱。”
“……是的。”奥黛丽又一次被老板的演技所惊艳。
她警告地盯了眼这只最可爱的小潘芙，小潘芙委屈地扁了扁嘴，看向其他的仙子。接收到她的视线，立马有一小撮花仙子殷勤地飞过来为他们拉起花帘。
布鲁斯走了进去。
亭子里摆着一张茶桌，几把椅子。茶桌上的茶壶无人而动，一见到有人来就自发斟茶。他们找了两个位置坐下，看着远方的沙滩和海洋。
是的，亭子的里面还有一个空间扩展咒，专门放了一片沙滩和碧海。
恢复成原本大小的爵士正懒洋洋浮在海面上，乍看像一堆会带来重度污染的金属垃圾，随波逐流的同时还在放音乐；仙蒂原本趴在一把小伞下堆沙堡，看到奥黛丽以后立马就冲他们飞奔而来，布鲁斯发现她居然穿着一条浅绿色的泳装裙，波浪形的裙摆随着奔跑一晃一晃，像是水母。
奥黛丽说：“这是仙蒂在女妖岛上最喜欢的地方。我们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小袋沙滩土和一瓶海水，她一直很小心地保存着，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仙蒂是世代服务卡尔维诺家族的小精灵，当听闻她要离开去英国服侍伯斯德家族时，卡尔维诺家的小精灵们很是不忿，但还是在仙蒂的行李里偷偷塞上了大把故乡的种子，期待着来年能在异国的土地里生根发芽。
这些艳丽热情的地中海植物在仙蒂的精心照料下，恣肆生长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在她们决定去瑞士避难前，仙蒂仔仔细细地清点了花园里每一种植物的种子，渴盼着来年它们能继续怒放在陌生的新居。
谁能想到她们的命运在之后会迎来如此荒谬的转折。
“很棒的‘机密’。”布鲁斯把椅子拉开坐下。
“是吗？”奥黛丽又开始笑了，她有点得意地扬扬眉毛，“仙蒂很能干。”
布鲁斯说：“你也是。”
“当然，我很棒，这一片的景色都是我造的。”奥黛丽对此倒毫不谦虚。
“难怪独一无二。”布鲁斯面带笑意。
梅林啊。
此刻，奥黛丽不得不承认，只要老板想，他就该死能够讨得女人的欢心。她被恭维得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真没办法，不是她定力不行。奥黛丽在心底为自己开脱，他可是布鲁斯·韦恩，没有女人可以拒绝她，更何况……
——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奥黛丽只能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撩下头发，试图掩饰自己通红的耳根。
反观布鲁斯，他倒是一脸的镇定，显然十分熟悉这一套抬举人的手段。
——其实是布鲁斯发现，奥黛丽自从到了英国后整个人都有点低落。他本是为了让她开心才会想出“万圣节度假”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跑到阴冷的大不列颠来，谁知反倒有点弄巧成拙。
幸好，奥黛丽的心情在进入这个异空间后好了许多。布鲁斯不动声色地轻舒口气。
希望待会的行程能让她高兴。
他在心底默默祈祷。
“你怎么突然想来这过万圣节了？”等到耳根的热意消退后，奥黛丽忽然问起这个话题，“我记得你原本的行程安排是要参加一场曼哈顿的变装酒会。”
闻言，布鲁斯挑了挑眉毛：“那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看着随波逐流越漂越远的爵士，目光沉沉：“曼哈顿那边的主办方是汉默工业，他们怀疑是我策划了斯塔克在阿富汗的失踪案……因为狂暴风的那个案子。”
“我知道，那时纽约的报纸都在阴谋论，还说你邀请斯塔克去就是不怀好心，是要铲除商业竞争对手。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凡那些阴谋论的人稍微动点脑子，或者转转眼珠子，就能看见艺术馆酒会的主办方是哥谭艺术协会，资助人的姓氏写着科波特。”奥黛丽没忍住出言讥讽，“要我说，韦恩企业和斯塔克工业虽然有一部分的业务重叠，但军火也并不是主要的收支来源。如果按照他们这个思路想下去，汉默工业倒是很有嫌疑——不仅如此，斯塔克身后那个大胡子的合伙人也可疑得很。”
“奥巴代亚·斯坦尼确实嫌疑很大。”布鲁斯手肘撑在茶几上，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上，“我怀疑他和阿富汗当地的某些秘密组织有联系，只是还没找出证据。”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斯塔克——或者他的尸体。”奥黛丽说，“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他那么聪明，哦，别这么看我，他的脑子真的挺灵光的。他居然叫我‘赫敏’。”
布鲁斯挑了下眉毛，对奥黛丽的这番评价不置可否。
“总之，我是不会去曼哈顿的。”布鲁斯重新靠回了椅背，“伦敦就很好。”
“也是。”奥黛丽点头，“明天就是万圣节前夜了，到时候各个区都会有鬼怪游.行会和演出，还挺热闹的。”
布鲁斯问：“你有什么想参加的项目吗？”
奥黛丽顿了一顿，才说：“我都可以。”
“没有‘都可以’，”布鲁斯和仙蒂一样，听不得模棱两可的敷衍回答，他颇有些强硬地说，“那就听我安排好了。”
奥黛丽原本的计划就是抽个时间回趟多塞特郡看看还有没有翡翠山谷的存在，考虑到幻影移行一来一回实在是非常方便，她便也任由布鲁斯驱使。
在她看来，这是公费旅游，不蹭白不蹭。
今时不同往日，她决心要尽力节省，给仙蒂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前段时间布鲁斯把她的两件珠宝拍卖所得的钱给了她，奥黛丽抽出一部分想支付食宿费，可是被老管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布鲁斯表示如果她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的话，不如帮忙做一下哥谭的基础建设，用工作抵房租，还能造福人民，何乐不为？
于是奥黛丽去了。那是一个动工到一半后惨遭搁置的烂尾楼，据说开发商原本计划是要造一个商圈，但后来破产了项目也就此腰斩。因为建筑占地面积还算大，布鲁斯就把那的地皮买下来换做自己承包，想要建一所福利小学。可谁知道烂尾楼里面也是有人住的，那些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流浪汉和穷鬼，赶也不好赶，一时间非常棘手。
但学校是一定要建的，布鲁斯始终认为，哥谭的混乱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咎于教育资源的不平等。
富人的小孩可以读私立，平民的小孩可以上公立，但穷人的小孩呢？他们上不起学，读不起书，没有学历只能卖体力，出卖一切自己拥有的，只为了换一块别人不要的面包。
太残酷了。
而这恰恰是现实。
奥黛丽没有紧急任务的时候，就会抽出几小时的时间过去施工。她的速度可比工程队快多了，而且悄无声息。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学校已经建好了一大半。
为此，布鲁斯又多给了她一笔工资。
奥黛丽只收了三成，剩下让他继续拿去搞教育了。
她算了算自己目前的资产，上网查了一下当地的房价，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买房了。但只是最普通的两居，在市郊，既没有花园也没有草坪，还得和好几家人公用一架电梯。
奥黛丽倒是考虑过售价便宜的凶宅。她之前看上了一幢郊区别墅觉得不错，想要买下那块的地皮自己造房子，可谁知道她一进去就看到了鬼魂。
是的，鬼魂。
形象非常的惨烈，看得出那个姑娘生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四肢扭曲地趴在天花板上瞪着她。
奥黛丽默默地给古一打了个电话，对方说怨灵不归她管，给她推荐了一个叫“康斯坦丁”的驱魔师。可是那个驱魔师很奇怪，接了她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挂断，说他人在地狱，信号不好。
奥黛丽：“……”
最后，她犹豫再三，还是把那只怨灵石化带走了，摆在了伸缩空间的花园喷泉里。每天，仙蒂下来浇水的时候都会顺便给怨灵石像也浇一浇，没到一个月，怨灵石像的脚趾缝里就长草了。
仙蒂说那是槲寄生，很快就会从怨灵的脚趾缝长到胳膊上。
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奥黛丽总是频频看他身后，他也不由转头，看到了喷泉里一尊奇怪的珍珠白色的女人雕像。
双目圆睁，嘴巴大开，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口腔垂到了胸前。她穿着一条飘逸的长裙，两只手分别朝不同方向扭曲，膝盖微弯，好像在跳机械舞。
错觉般的，雕像好像还阴沉地瞪了他一眼。
布鲁斯低头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上去了。”
“哦，布鲁斯。”奥黛丽伸出食指朝上，用一种轻柔到让人背后发凉的语气幽幽说，“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到‘上面的世界’吧？”
“……”布鲁斯无言地看着她。
“好吧，看来你平时真的不怎么看动画电影。”奥黛丽耸肩，站了起来，“走吧，成年人。”
“——可我需要回阳间喝下那杯寿终酒。这样才能从阳间解脱，与你长相厮守，艾米莉。”
只听布鲁斯忽然切换成了英音。他用一种落寞又坚定的语气缓缓道。
奥黛丽：“……”
她没想到布鲁斯真的看过《僵尸新娘》，也知道喝毒酒这个梗。
她沉默了一会，知道自己输了，于是十分没有感情地继续诉说着台词：“哦，维克多，我决不可能要求你这么做。”
布鲁斯低笑了一声，一边往回走一边继续他深情的低语：“你不必要求我，艾米莉。”
他顿了顿，踏上了一节台阶，转身对她说：
“……I will do.”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万圣特别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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