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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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魔法治疗机构明确诊断为“哑炮”之前，奥黛丽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手持魔杖施法的样子，甚至还一度纠结过等她十一岁以后要去哪家魔杖店买魔杖。
父亲查理斯当然更倾向于英国的奥利凡德，表舅塞尔吉奥则说德国的格里戈维奇是一代制杖大师，而母亲莫妮卡的画像则提议她把欧洲最古老魔杖店，卡莫拉内西纳入考虑范畴。
就因为“奥黛丽该去哪里买魔杖”这个小问题，三人还争执了好几天。
父亲认为奥利凡德最具工匠精神和专业节操，不会按照顾客要求把诸如“度假时遇到的人鱼头毛”“免于父亲中毒而死的白鲜枝条”*等奇奇怪怪的东西做成魔杖杖心来讨好顾客；表舅觉得格里戈维奇在关于如何加强魔杖威力上颇有造诣，由他出品的魔杖绝对能够发挥出最大效力；而母亲的画像就和她本人在世时一样，更偏好一切具有历史气息的事物，作为欧洲魔杖制造的创始家族卡莫拉内西，在她心目中自然居于魁首。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奥黛丽会是一个哑炮。
奥黛丽这一辈子接手过的唯一一支魔杖，来自她难产早逝的母亲莫妮卡。
十三年间，母亲的魔杖一直由父亲贴身保管。直到他因病离世后，夫妻二人的魔杖被收藏在一个盒子里，被奥黛丽小心存放在英国古灵阁。
奥黛丽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它们。
直到十七岁成年以后，她死寂的魔力开始因为夜骐出没的梦境频繁暴动。
笔友羊毛袜子——也就是邓布利多教授，得知此事后很快回信，建议她去圣芒戈好好做个检查。
“亲爱的天鹅小姐（Miss Swan），魔力暴动本质上是魔力觉醒的表现。大多数巫师都是在幼童时期开始出现这个迹象，并随着年龄增长和身体发育，巫师体内的魔力会渐趋稳定。但也有极少部分的巫师，因为体内的魔力过于稀薄——或者过于浓厚，会将这个标志性的节点推迟，有些并不是那么幸运的人，可能终其一生也等不到它的降临。”
“魔力稀薄者无法对现实做出明显的改变，也就是说，或许他们已经发生过魔力暴动，但因为太过微小而无法察觉；而后者……过于浓厚的魔力也许会被相对孱弱的肉.体束缚，而被长久压制。”
“当然，这是我本人片面的理解，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去咨询专业的治疗师。无论如何，天鹅小姐，请不要害怕。在您这个年纪还能出现魔力暴动虽然罕见，但某种程度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是一个希望。”
不得不说，笔友的提议给了奥黛丽很大的信心。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朵拉，朵拉第一时间就陪她去圣芒戈检查。
但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在几番检查无果后，邓布利多再次来信，告诉她可以在下一次检查中带一根魔杖。
“巫师的魔力分布于全身，魔杖能帮助巫师更好的疏导、汇聚和控制魔力。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出身于巫师家庭的孩子们通常会得到一根儿童魔杖作为玩具的原因。”
他建议奥黛丽使用父母的魔杖。
“父母的魔杖不一定适合你，但它们会像令尊一样保护你不受伤害——比起其他魔杖来说。您可以去咨询一下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相信他会给您一个很好的建议。”
于是奥黛丽取出了父母的魔杖，踏进了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的奥利凡德魔杖店。
“如果是为了做检查的话，白蜡木的魔杖可能并不是那么适合。”奥利凡德将查理斯的魔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摸索后，递还给奥黛丽，“伯斯德先生是个很好的主人，我能感受到它依旧忠诚于他——这也意味着，嗯……这根魔杖不太适合转送或继承，在您手里也许发挥不出最大的实力。”
他更倾向于奥黛丽母亲的那一支，即便这根魔杖并不出自他手，而是来自欧洲最老牌、最传统的卡莫拉内西。
——榆木杖身，马人鬃毛杖心，14.5英寸（36.83cm），同时坚脆。
“伯斯德夫人——我记得她，虽然她没来我这买过魔杖，但你父母当初结婚时可是登上了报纸头条。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意大利女人，优雅迷人，风采卓绝……显然，如果我是榆木杖我也会选择她。马人鬃毛……哦，毕竟是卡莫拉内西，他一直更倾向于选择神话中出现的幻想种，什么奇美拉啊、三头犬之类的，不过马人？为什么会选择马人……傲慢？不对，也许是占卜？马人总喜欢看星星……”
或许用马人鬃毛做杖芯的真的很少见，奥黛丽至今仍能记起奥利凡德神神叨叨的表情，和那双对视久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银白色眼睛。
老人嘀嘀咕咕了很久，最后对奥黛丽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榆木制作的魔杖能施展出非常优雅的咒语，经验十足，很少出错……比你较为固执的白蜡木，显然它更加非常适合您现在的情况，伯斯德小姐。”
彼时的奥黛丽被他的笑容吓了一跳，道谢以后拿起魔杖就离开了对角巷。现在回忆起来，老人古怪的表情里，除了营业性微笑，似乎还带着诧异和怜悯。
种种复杂的情绪掺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扭曲又怪异的微笑。
——他在惊讶什么？
——又为何怜悯？
奥黛丽想不通，也无暇顾及。
因为很快，她就发现，即使拿了母亲的魔杖，即使用尽全力，她也无法施展出一个最简单的飞来咒。
从那以后，原本只是合并放在一个盒子里的父母的魔杖，又被施加了重重防护咒语，锁进了只有用奥黛丽鲜血才能打开的保险箱中。
再没见过一丝的阳光。
就如同深埋进土里，查理斯和莫妮卡的棺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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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
离开了熟悉的世界。
奥黛丽坐在韦恩庄园的窗台前，借着月光凝视自己的双手。一个酝酿许久的想法在心头升起。
她无声地在心底刻下奇异古老的如尼符文。
只见从两手掌心发散而出的浅淡光芒汇聚成球，从指甲盖那么一点大，慢慢膨胀成灯泡大小，最后逐渐升高，遮住了奥黛丽视野中圆滚滚的月亮。
如尼文作为一种高深晦涩的古代魔文，如果能够正确使用，那么由它改编而出的咒语应该富含更强大的魔力。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
奥黛丽抬头看着光球，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在那些场景里，我会穿着巫师长袍，手里拿着只属于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魔杖，坐在霍格沃茨城堡的上课专用教室里，听从教授的指挥摆动魔杖。我的魔杖会和我心意相通，在咒语脱口而出的瞬间，杖尖就会发射出美丽的光芒……”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奥黛丽只来得及看见一双漆黑的翅膀。
再次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抱离了窗台，赤脚站在了草地上。
夏天的植物长得飞快，即使阿尔弗雷德昨天才在仙蒂的帮助下整理过一次草坪，但还是有一些扎脚。奥黛丽不自在地蜷缩起脚趾，开始懊恼为什么不穿鞋。
——这是她的一个坏习惯。起源于仙蒂一向把屋子打扫得很干净。
她最近有试图在改，但看起来还是失败了。
“扎脚？”蝙蝠侠问。
他身后的夜骐不再是影子的状态，而是再度变成立体的，翅膀合拢，头颅微垂，白色的眼眸正静谧地注视着她，身体边沿散发着迷人的银光。
奥黛丽点点头。
只见对方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方形布铺在草坪上，奥黛丽踩了上去，发现触感竟然非常绵软厚实。
于是她毫不犹豫站了上去。
“谢谢您。”她发自内心。
“不用谢。”蝙蝠侠无动于衷。
“我是为上一次道谢。您把我带离了警局。”
“为了避免你造成更大的破坏。”
“有人受伤吗？——呃，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当时……不太稳定。”
“没有。”
奥黛丽松了口气：“那就好，一定惹了很大的麻烦吧。”
蝙蝠侠没说话。
“很大”倒也算不上，不过销毁监控视频和控制相关消息流通确实花了他和戈登一些时间。
但奥黛丽显然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她之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没有魔法部的干涉，麻瓜处理起来一定会非常困难。
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自己可以赔偿警局的损失。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根本就是一个穷光蛋！
——寄人篱下不说，还吃人嘴短，连仙蒂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提到寄人篱下……奥黛丽觉得更加尴尬了，因为她根本也没有钱去付布鲁斯的食宿，只能把那对宝石耳饰暂时当作抵押。
难得的好心情被现实打击得七零八落，奥黛丽恹恹地看了眼快比她头还大的光球，顿时觉得这场景也不那么美妙了。
荧光闪烁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能挣钱的魔法都是屑。
光球在她的消极情绪下就像被满当当的水撑爆的气球，无声爆裂开来。
点点荧光像是即将消散的烟火一样，簌簌落了他们满身，又在即将接触到地面时又化作小小银蝶，扑朔着翅膀朝着身后更幽深的森林飞去了。
“……”蝙蝠侠微微侧头，奥黛丽这才发现还有一只漏网之蝶，正灵活地在他两个尖长的耳朵间绕来绕去。
奥黛丽轻咳一声，漏网之蝶猖狂的绕耳行动瞬间停滞，直愣愣地往下掉，落在她的手掌心装死。她动了动手，小银蝶才仿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跳到她手指尖停顿了一会，才重振旗鼓，飞向森林中的大部队。
“抱歉。”奥黛丽轻声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你之前说自己是个哑炮。”蝙蝠侠顿了顿，随即收紧了下颌，“但这看起来像是魔法。”
哥谭暗红的夜空和韦恩庄园背后漆黑的森林，让穿行其间，闪闪发光的蝶群十分醒目。
“是啊，我作为哑炮活了十七年，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释放出一个魔法。”奥黛丽深深望着远去的蝶群，自嘲般地说，“但我并没有欺骗您，在此之前，我并不会魔法。我去专门的魔法机构检查过很多次，治疗师都说我并不具备任何的魔力天赋。即便我拿着母亲的魔杖，也施展不出任何的魔法。”
“——直到今夜？”蝙蝠侠问。
“直到今夜。”奥黛丽点头，而后轻声念道，“Finite incantatem.”
咒立停。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林中绕树飞舞的蝴蝶动作瞬间凝滞，扑朔迷离的光芒尽散于夜中，无声无息。
“不错的表演。”蝙蝠侠冷淡地说，听不出多大的情绪。他的声音好像被特殊处理过，比起平常作为布鲁斯·韦恩时要低沉沙哑很多，像是发了好几天高烧即将失声的病人。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性感，几乎到了让人耳廓发麻的地步。
奥黛丽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同时庆幸浓重的夜色遮挡住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抱歉，我不太习惯和人离得太近。”她为自己的举动道歉，又解释道，“并不是嫌弃或者害怕您的意思。只是——嗯，单纯的不习惯。我之前很少和人单独接触，尤其是陌生的成年男性。”
谁知道蝙蝠侠并不在意她的退避，反而也后退和她保持了距离：“你有一定的戒心，也很警惕，这很好。”
奥黛丽勉强地笑了一下。
只听蝙蝠侠又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这可真是问到点子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想到“怎么离开”这个问题奥黛丽就发愁。如果她知道怎么做的话，早就走了，哪里还要这样厚脸皮地住在韦恩庄园白吃白喝。
回去当她的富婆不香吗？
她脸上抑郁的表情太过显眼，蝙蝠侠知道从她这里找结果八成是没戏了。
算了，反正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准备。面对像奥黛丽这样突然冒出来又没犯过什么大事的不安全分子，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看着。
每天都在监视奥黛丽，顺便在这过程中再次看了一遍《哈利·波特》电影的蝙蝠侠，在利用打击犯罪的碎片时间恶补了一通相关设定。
通过维基百科他查到了“伯斯德”这个姓氏来源于英国巫师界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并通过家养小精灵的口音推测出奥黛丽或许有一些意大利血统。
而在房间里短暂出现的画像——蝙蝠侠推测这是她的父母——其中的女人面部非常符合西部地中海人种特征，典型的南欧人长相，应该是意大利人或者希腊人。
这个猜测在之后逐字逐句解析监听录音后证实——奥黛丽曾说过“命线未尽”以及“克洛托保佑”等词，虽然截止到目前，蝙蝠侠对前者的具体含义不慎明晰，但克洛托（Clotho）是希腊神话中命运三女神之一。再参考JK罗琳对譬如布莱克、马尔福等纯血巫师家族的一些设定，奥黛丽的母亲应该也出自意大利某个纯血家族。
如果她有一个出生自南意的母亲，那信仰当地的希腊神是说得通的。
根据这些侧写，奥黛丽·伯斯德应该是两个纯血家族结合的产物。家境富裕，教养良好，饱受关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个哑炮，但从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过得不错。
起码目前为止，蝙蝠侠找不出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也许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害她穿越时空的元凶就是魔力暴动。
但这也意味着，她很难找到回去的方法。
结合一下之前奥黛丽拿给他“抵债”的宝石耳环，蝙蝠侠觉得她应该也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事实上，我就连怎么来这的都不知道。”
果然，对方也对此束手无策。
“那么，既然如此。”蝙蝠侠一边冷静思考着对策，一边试探，“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你现在已经可以使用魔法了，而且看起来并不需要魔杖。”
“我要挣钱。”
奥黛丽很严肃地重复：“魔法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挣钱——仙蒂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没有发给她，您的房钱我也要想办法支付……呃，前几天给您的那一对耳环是我为数不多没有任何附魔的首饰了，宝石的成色很好我想拜托您帮我卖掉来着，当然如果能抵押掉一些食宿费就更好了……我那里还有几张画也想一并出售……”
蝙蝠侠抓住了关键：“My room rate”
奥黛丽平静地点头：“The room rate.”
蝙蝠侠强调：“Mine”
奥黛丽疑惑：“Yes, yours.”
“我是蝙蝠侠。”
“呃，我知道。但您也是布鲁斯·韦恩不是吗？”
“……”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来？那请容我收回那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蝙蝠侠先生。”
·
沉默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韦恩庄园。
奥黛丽屏气凝神了好久，最终挫败地先开口道：“所以这是你的秘密身份吗，布鲁斯？”
蝙蝠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上前一步：“你怎么知道的？”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
这个世界连魔法部都没有，《国际保密法》应该也不生效了吧？
她指了指蝙蝠侠身后：“因为你有个背后灵。”
奥黛丽对上了一双白色的眼睛。
蝙蝠侠身后，骨瘦嶙峋的夜骐终于张开了翅膀。巨大身体边沿泛着淡淡的银光，好叫它区别于漆黑的夜色。
这般具有神性的光辉，奥黛丽已经见过了许多次。无论是在电影中，还是在记忆里。
她叹息道：“您有一只夜骐守护神，先生。”
“它一直跟在您身后，如影随形。无论是作为蝙蝠侠，还是作为布鲁斯·韦恩。”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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