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城诀》野生吱吱

12、凶兽

　　后山原本就是禁地，多少年来众弟子都不太敢往这边来，因此站在界限边缘往山上望去，尽是一片萧条寂寥。
　　斐长歌在边缘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的路看了许久。

　　楚薰儿看着他那样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怕了？”
　　仿佛被踩中尾巴般，他轻咳一声提着嗓子说：“谁…谁说的！”
　　楚薰儿没有再接话，笑吟吟地跟了上去。

　　周身寂静，越是往上走越觉得诡异。
　　草丛里时不时还发出些声响，在这一片萧条之下，连从树叶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都显得寒阴了几分。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楚薰儿突然停下来，看向前面被树枝遮挡住的黝黑的小路。
　　斐长歌神色紧张地答道：“没有。”
　　话音刚落，路的另一头猛地发出几声叹息，忽远忽近，说不出口诡异。

　　斐长歌一僵，慢慢地挪动步子，将楚薰儿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抓紧了剑。

　　等了半晌，路的那头没了动静。
　　“没别的路了，往前走吧。”身后的一只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身子。
　　然后两人警惕地靠在一起，缓步向前走去。

　　斐长歌时不时向后看看，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跳出来。
　　说不怕也不要真，比起沙漠里的鬼尸，眼前的可是连实体都未曾见过的东西。
　　还是警觉些好。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走了半个时辰的路，却好似走了一天，短短的一节小路，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两人心中不断地蔓延开危险的意识，但是又不得不往前走。

　　斐长歌猛然察觉到一丝杀意，他将眼睛瞥向一边，与一双闪着紫光的大眼眸对上了。
　　呼吸一滞。
　　楚薰儿此时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只听见他轻声说道：“抓住我。”

　　她还未缓过神，就已被斐长歌揉进怀里，踉跄地跳开了一大段。
　　楚薰儿惊魂未定地看向原先他们走的路，那上面赫然多了一道爪子印。

　　那一条印子已经宛如她身长一般宽，刚才若不是斐长歌反应过来，此时自己怕已是身首异处了。

　　此刻天空突然露出来，再仔细看去，刚才走不到底的小路竟是那凶兽的身子。
　　从他们踏进禁地的第一步开始已经被盯上了。
　　只是被这畜 生跟了这么久，两人都毫无发觉。
　　难怪才会有那样的惩戒，也难怪受罚的弟子从没有出来的。

　　两人相对一眼，彼此都明白此行凶多吉少。
　　说时迟那时快，凶兽挥着尾巴向两人砸来，一时间地上石头飞溅。
　　斐长歌与楚薰儿被打散了，狠狠摔在地上，飞扬的尘土激起两人一阵猛咳。

　　霎时间凶兽又向看起来较弱的楚薰儿生扑上去，巨大的体型丝毫不影响它的动作。
　　可能是饿了许久，行动迅速地可怕。

　　楚薰儿一惊，用尽力气飞跳了出去，却不想还是被它锋利的爪子划到了。
　　一时间血溅喷涌，凶兽嗅到血腥味似乎更加激发了它的食欲，不停地嘶吼起来。

　　那声音震天动地，听得斐长歌晕眩。

　　不好！
　　眨眼间凶兽看似想继续扑向地上已经神志恍惚的楚薰儿。
　　斐长歌大惊失色，猝然喝道：“畜 生！”然后飞跃而起，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它的后背。
　　凶兽四肢一顿，吃痛般地将上肢向后凶猛拍去。

　　忽然，一个身影闯入他眼帘，顷刻间一把剑插进了凶兽的眼睛。
　　这下凶兽再也抵御不了身上的疼痛，怒吼着快速逃离。
　　那身影缓缓落地，竟是玉绝尘。
　　斐长歌身形一滞，惊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受伤颇重的两人，玉绝尘眯起眼。

　　他递给斐长歌两颗药，黑色的药丸平平无奇，却是这世间人人争相求取的奇药—回生丸，与雪莲草的地位不相上下。
　　斐长歌顾不得身上的伤，忙奔到楚薰儿的身边，小心地把她扶起，将药喂了进去。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没有了凶兽的遮挡，眼前的路也明朗了起来，露出了原先没有看见的路。
　　斐长歌抱起楚薰儿快步追上去。

　　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玉绝尘先行探寻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才进去。
　　洞中幽黑一片，玉绝尘掏出一支火烛，吹了几下，眼前的视线明亮了许多。

　　顾不上男女有别，斐长歌将昏迷过去的楚薰儿放在一处高台，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确保没有其他严重的外伤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才觉得浑身剧痛无比，跌坐在石板上，吞下先前的药，静坐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

　　玉绝尘坐在一旁，打量着斐长歌，从楚薰儿传信给自己到刚才进山之前已经过去了几日。
　　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会报个平安，却迟迟没有等来下文。
　　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只怕这两人今天都要命丧此处了。

　　缓过神来的斐长歌看着玉绝尘犹豫着没有开口。
　　“楚薰儿回楚门前传信给我。”仿佛看穿了斐长歌的心思，玉绝尘冷冷说道。
　　原来楚薰儿已经下决心要解开多年与楚门的心结，这才不愿跟自己离开。

　　“那就谢谢你了。”斐长歌话语间满是僵硬。

　　自上次一别后，总觉得两人之间说不清的别扭。
　　“哼。”玉绝尘挑眉冷笑道，“你这不是在怕我？”
　　斐长歌一愣，怕？

　　“你怕我再也不当你是朋友，为了个女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他玉绝尘竟一语道破。
　　“才…才没有。”一急之下，他竟嘴撇了。

　　火光中不断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柴声，放在这寂静的洞中格外显眼。
　　玉绝尘时不时挑一挑火，几个时辰下来，洞里也暖和了不少。
　　洞外也是一片宁静，刚才那凶兽怕是伤得不轻，此时也再也顾不上他们。

　　斐长歌再醒来，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支撑着爬起来却不见玉绝尘的身影。
　　再往石台上看去，他大惊跳起来。

　　原本昏迷不醒的楚薰儿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他急忙向外冲去，跑了一里路，就快到昨天与凶兽混战的地方时，那畜 生嘶吼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不好！
　　斐长歌加快了步伐，终于到了声音的来源之地。
　　映入眼帘的是玉绝尘倒在地上，嘴角是未擦干的血迹。
　　楚薰儿气喘吁吁地扶着身旁的人，警觉地盯着同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凶兽。

　　定睛一看，楚薰儿扶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慕无霜。
　　只见她面无血色，气息间不难看出她快不行了。
　　斐长歌的视线最后落在慕无霜的腰间，那赫然别着一个袋子，从袋口隐隐透出几朵白色的花。

　　他心中一震，再也不敢细想便冲上去给了凶兽最后一刀。
　　霎那间，血从刀口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一身，血腥味引得他不禁作呕。
　　怕是从生下来就没有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几人静坐在昨晚的山洞中彼此无言，惊魂未定。
　　斐长歌一脸厌恶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楚薰儿见他那样忍不住笑出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被她这么一笑斐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太臭了！”
　　玉绝尘的脸上竟也露着嫌弃的神色，看来是真的臭。
　　“出去之后，你去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而一旁慕无霜十分平静地看着谈笑的三人，不知在想什么。
　　玉绝尘似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慕无霜，微微皱起眉头。

　　他说要来楚门的时候，也是犹豫要不要带上慕无霜。
　　毕竟她与楚门渊源颇深，若是被那楚粤知晓，凭他一人之力也只怕难护她周全。

　　可她还是跟来了，刚才若不是慕无霜的出现，只怕与凶兽的搏斗凶多吉少。
　　毕竟在蛊虫的侵蚀下，玉绝尘的功力也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