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度的心愿》式舞

1、[1]45度

　　<一>
　　似乎是雨水丰沛的季节，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季风的味道，蔓藤样的墨绿色植物生长在路边，像是被时间定格住了一般静悄悄的……
　　好像没有任何声音，沉静的心绪从身体里直直地扩散到周围，从血液、细胞，一直到空气里最后到整个世界。很自然，也好像很自然……
　　每一步的感觉是柔软的，天空落到了地面上，于是云朵的质感到处都是。呼吸到的一片湿润从肺部沿着血管，到达心房时撞击出一小团温暖，呼出后便有个轻微的尾音，并没有打扰到世界的静谧……
　　所看到的摩天轮，远远的像个清晰的影子。吊篮和转轴是相同的颜色，从古到今一直都不改变的颜色和纹路，由世界遥远的另一端传到这里，久远的和时间一起不分你我……
　　阳光理所当然的被挡住了，好像从没有存在似的消散，没有金色的边，没有斑驳的影，只是与空气的潮湿一同融在一起，环绕在身边——眉眼、嘴唇、双手、膝盖、脚踝……而身边被处理为黑白色调的房屋和道路，不知道一直延伸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夏芙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钟表指针正好指到了六点半，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眼角渗出一滴酸酸的泪，算是清醒了。
　　“又做梦了？”喉咙有些干燥。
　　稍微有些喑哑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里有些突兀，甚至语气也被拖出成为了陈述。
　　做了奇怪的梦，做了奇怪的已经忘记的梦。
　　很多次了。她推开薄被走下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熟练的找到了门的正确位置，于一片黑暗中打开门，走向卫生间。

　　牙膏换成了最讨厌的薄荷味道，拧毛巾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用劲，以至于手指没什么必要的多出了红色的印迹……都是习惯了。
　　抬起脸看向镜子里，除了圆圆亮亮的眼睛和柔软的薄嘴唇，剩下的全是没特点。再次低头，浸了水的手细致的抚上每一处肌肤，一片清爽便从脸庞上掠过，一点一点的好像到了身体里的最深处。
　　从来都是，形容她的从来都……只有“干净”这个词语。

　　“小芙！你喝牛奶还是白粥？”妈妈的声音还是一样的高嗓门，在清晨显出了点生气。
　　“白粥。”
　　“快点，我到下面等你，”爸爸收起昨天的报纸，站起身套上了外套。
　　“嗯。”没有一天没有变过的台词。
　　“今天要做值日么？”
　　“不用。”
　　“那起来这么早干什么？看你爸急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呢。”
　　“昨天睡得早。”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粥除了热之外再没了什么，像白开水一样寡淡。
　　“我走了。”
　　“嗯……让你爸开车小心点儿。”
　　“知道了。”
　　大红色的运动鞋，淡蓝色的拖鞋，暗黄色的门，门外灰色的水泥楼道。每一天、每一周、每一月、每一年，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改变过，正常而且自然。
　　自然？不变？怎么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哪里？

　　“诶？今天这么早？”邻居家走出来个男生，墨绿色的中袖和中裤，笑起来很灿烂。
　　夏芙抬头，嘴唇自然的像上扬了杨，把空气带出几分震动，“是比往常早一些。”最后的字在楼道里回荡了一下，消失的没有一点痕迹。
　　“我还以为又要大声叫你咧。”男生顺势接过话，笑着关上门。
　　“我今天早晨坐我爸的车，他办公顺路。”
　　“那我也不客气了……”整了整书包。
　　“回来怎么办？”
　　“那……我骑单车去。”男生的脚步停了下来。
　　“学校见。”
　　“……嗯，再见。”
　　笑容消失在女生的背影消失的时候，空气里清冽的味道也好像消失了，楼道里没了动静。
　　还是一样冷淡的语气，还是一样浅浅的笑容，还是一样没有回头……夏芙终究是夏芙。

　　<二>
　　夏芙到达教室的时候，旁边的桌子上照例放着很多花花绿绿的礼物，“没新意。”眉头皱了皱，连头都没有力气摇了，“奇怪的女生。”轻轻的声音没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听见。
　　坐下后安分的取作业，“语文——一、二、三，数学——一、二……化学——嗯？……没带。”
　　急忙站起来，无可奈何的先交了其他作业，“算了……”暗自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高二又不是高三，没什么可怕的。

　　“化——学——作——业本！”一字一顿地念出眼前物体上红色宋体字，夏芙惊奇得抬起眼睛，“怎么在你这里？”
　　“你妈妈让我给你的。又忘记……”男生坐到她旁边的位置，看着桌子上的礼物也皱了皱眉头。
　　“嗯……”总算把作业较完了。
　　“不说声谢谢？”
　　“……谢谢”
　　“其实你不说我倒开心些，我们关系又不一般……”
　　“嗯。”不知道小声点么？多少人听了这话会产生打我的念头！

　　“夏芙，你怎么和童念祈关系这么好？”问话的是个不太熟悉的女生，应该说夏芙从来没有熟悉过任何人。
　　“很早认识。”只是这样罢了。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不耻下问。
　　“因为是邻居。”很简单嘛。
　　“多久前才做的邻居呢？”怎么跟挤牙膏似的，问个话都不会回答。
　　“忘记了。”真的忘记了。
　　女生的声音突然止住，没了一点声息。夏芙有些好奇得抬起头，好笑的看到那女生和回来的童念祈撞到了一起，脸色红红得很害羞。夏芙突然发现这个女生就是班里长得最漂亮的班花，叫什么名字忘记了。

　　突然有中说不出的厌恶，从心底里一直到眉心，形成一道褶皱。意识里的有些东西逐渐消失，突然觉得燥热难当，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从来没有的莫名情绪。
　　第一秒，原本懒洋洋泡在光里的东西，突然之间变得暗淡昏黄。
　　第二秒，原本辽远空旷显出清冷的声音，突然之间到达耳边成为了噪音。
　　第三秒，原本洁白的在风的吹拂下飘动的白色窗帘，突然之间被染上了灰黑色的一片墨迹。
　　第四秒，夏芙站起来，张开小巧的嘴巴，原本“请让一让！”冷漠的话语已经到达喉咙，突然间在正要吐出的时候刹住了车。

　　“请让一让！”男生好听的嗓音，因为身高的缘故显出好像浮在了空气的最上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夏芙有些愣愣的看着面色泛青的童念祈，迅速闭上了嘴巴。
　　意料之外的，或者说意料之中的，夏芙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清凉起来，好像从“突然间”全部恢复到了“原本”，就那样的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过程。只有一瞬间连着一瞬间的思想，从脑袋的上方出去，飘散到空气中，奇怪的再也找不到踪影。
　　“……嗯。”夏芙的声音，不知回答着什么，淡淡的似乎连空气都没有留意到，像灯下的水墨，越淡却越入骨。
　　总有那些奇怪的地方，在故事的最后被解开成为理所应当。

　　“小芙？”亲昵地称呼跟温和的语调，周围的人张大了嘴巴。
　　“怎么？”
　　“你收拾好了么？都放学了。”抬眼便是男生微微的笑容。
　　这笑容自己看了多久？忘记了。“忘记了。”
　　“快点吧。你带钥匙了么？”
　　“钥匙？带……应该吧。”带钥匙了么？也忘记了。
　　“没带就去我家坐坐，我妈说她挺想你的。”周围人的嘴巴勉强闭上。
　　夏芙的眼神里满是疑惑，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我看你今天有些不舒服，算了……我自己回家吧。”
　　“喂！”男生有些焦急，“我逗你玩的，想看看我温柔起来你什么反应。”
　　女生很没有风度的给他一个白眼，“温柔？”词语从嘴里说出来带着淡淡的不屑。
　　“说了是开玩笑的嘛，我自己说着还起鸡皮疙瘩呢。”男生做出很冷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双臂。
　　“那就不要说。”女生回过头便出了教室。

　　<三>
　　“小芙，你就知道吃青菜，多吃些别的嘛。”妈妈把一个小排加进她的碗里，用埋怨的目光看着她。
　　她识趣的低下头开始吃肉。
　　“这孩子，你多说句话会怎么样？”爸爸放下筷子隐隐的有些不耐烦，都说现在独生子女一个比一个喜欢跟父母撒娇，怎么眼前的女儿出生这么多年都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看你说的！孩子是比较沉静的女孩子嘛。”妈妈嗔怪的瞧了眼爸爸。
　　“我吃饱了。自己洗碗。”女生站起身端着碗进了厨房。
　　“你看看，这孩子怎么就不像高中生！”爸爸的声音透出生气。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就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芙一边洗碗一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既轻又薄的生在嘴边，把周围的气息染得仿佛透明，又像是从镜子里映照出的一样清晰。
　　“比较沉静的女孩子？是么？”她问了一句。
　　“是就是吧。”女生的笑容在关上水龙头后更加明显了，带着水的双手并没有擦干净。
　　笑容和水一起，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一样，把女生的脸衬得干净清澈。就是那个样子，夏芙，夏天的芙蓉——过世的奶奶起的，有些俗气的名字。

　　仿佛是一场无声电影，每次做作业的时候，就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阳光照射的声音，书本翻页的声音，叶子正长出来的声音，灰尘迁徙的声音，秒针走动的声音。
　　全都随着夏芙轻缓的动作放慢了频率、缩小了幅度，连很远的地方有水滴落下，都是一点一点下坠，然后落进水盆里，似乎连水花都没有溅起。
　　时间的流动，只是在女生越来越淡的影子上体现出来，在暗黄色的木地板上的淡黄色影子，逐渐倾斜变轻，消失不见的时候，“月亮出来了。”她推开做完的作业，舒出一口气。

　　“小芙！你的电话——”
　　“谁的？”多半是比较熟悉的人。
　　“念祈的，估计找你有些事情。”妈妈的笑容很是喜悦，女儿的朋友可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念祈……有必要叫得这么肉麻么？自己又不是跟人家是多么亲密的朋友。“喂？有什么事情么？”
　　“明天周末。”总是先开始没有多大价值的话。
　　“嗯。”
　　“作业挺少的。”
　　“嗯……”还是一点也没变。
　　“我和几个朋友打算出去玩。”
　　“……嗯。”
　　“你去么？”总算进入主题了，夏芙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男生女生？”礼貌性的问问。
　　“我的朋友是男生，朋友的朋友是女生。”
　　“不去。”尽量不要让对方听出斩钉截铁的语气。
　　“为什么？”男生的声音高了个八度。
　　“……”哪里有为什么？
　　“我让他们不带女生？”
　　“……”没必要。
　　“我把男生人数也减少一点？”
　　“……”不用这样做吧。
　　“怎么？你在听么？”感到对方可能晃了晃电话。
　　“我有些事情，不用为了我委屈他们。”
　　“噢，那算了……”
　　“好，再见。”
　　“……再见……”

　　——出去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出去的话你还会照看着我么？
　　——出去之后要到哪个我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去？
　　——出去的人会开无聊的玩笑吧？
　　——出去多久才能回家呢？
　　——出去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问的是不是有些多了？你是不是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我有些事情所以不出去，你们不用顾及到我，我其实……不算什么。

　　夏芙看着没有放下的电话摇了摇头，把心里断断续续最后拼接完整的念头努力忘到一边，什么呀都是，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呢。
　　“喂！”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女生突然想起自己忘记挂断电话，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接听。
　　“怎么？”
　　“你怎么不挂电话？”男生的声音似乎比刚才的“再见”有了力气。
　　夏芙笑了笑，左边嘴唇下显出一个小小的、但很明显的梨窝。

　　男生呆呆的听着电话，自然没有看到女生灿然的笑容，但听筒里的电磁铁把电信号转成声信号传到他的耳边，他听着她的话，心里蓦地柔软起来。
　　“童念祈，你先挂吧，我听见你挂断后再挂。”
　　“为什么？”似乎是个傻气的问题。
　　“因为我记得你说不喜欢对方挂断后电话里的忙音啊，行了……你先挂吧，我等着。”
　　“嗯。”有什么东西，填进了胸腔里空荡荡的部分，柔软的温柔的，像是年幼时吃的棉花糖，纯白正如天空的最高处。由耳朵进去，缓慢的渗下淋巴，然后滑到嗓子下面偏左的心房，散发出一阵清香，接着便是把手放进37度温水里的触感——正好合适的浅浅温暖。

　　<四>
　　周末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回到了爷爷家去，夏芙原本是要去的，但因为“还有些作业没写完”的简单缘故，就带着微笑目送父母去爷爷家了。
　　他们要去那里住一天，周日晚上大概九点才能回家，所以——这段时间的夏芙是完完全全的自由。

　　早晨磨倒很晚才起床，然后懒懒的在洗漱后拉开窗帘，阳光便不留情的洒进来，一道道得仿佛看得见纹路，带着细小的灰尘一起投在写字台上，全都是好看的半弧形状。
　　嗯……童念祈也早就起床了吧。

　　到书房的大书柜前转了转，挑出了些装桢简单的书，素净的封面和封底，米色像是一片化不开的薄雾散在空气里，连带着暗红色的字一起映在夏芙明净的眼睛里，带出一片难得的温和，“静听花开”她轻轻的念，声音像是透明的玻璃落到了地面上，竟像水一般溅开，水花便在一片米色中闪闪的。
　　嗯……应该出门了吧。

　　兴致所至，把压在写字台下的漫画书翻了出来，都积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埃。夏芙摇了摇头，取抹布把扉页擦干净，开始像初中时代一样带着笑容看漫画，一本一本的，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日子。干净的、带着轻微俏皮的、有时候耍赖的，像水一样的日子。少女漫画……少年漫画……推理漫画……玄幻漫画……一点一滴的，像是与时间一同见证了她的初中甚至同年，于是它们又陪着她绕过一个小小的弯，没有丝毫感情地迎接一个看似孤单的下午。
　　嗯……玩得还高兴吧。

　　临近黄昏的时候不小心找到了初中时的毕业照。照片上明显把每个人都丑化了一些。手指划上塑料的滤塑纸，因为有些水汽所以显出一圈圈白色的纹路，不知是谁的面颊被模糊了，一点点散开去，似乎和时间一同消失不见。在一瞬间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那样轻微细小的，那样容易让人忽略的，等到有了些时日再翻出来，才显出涩涩的心酸。
　　嗯……该回来了吧。

　　一直到暮色四合，太阳下山后，整个屋子也随着凉下来，时间便突然之间放缓了脚步。
　　夏芙放下最后一本漫画，带着笑容想起自己一整天都空着肚子，便冷下脸去厨房里煮方便面，也只会这个了，还能怎么样呢？

　　女生穿着Kitty猫的围裙，手里拿着加长的筷子在小小的不锈钢锅里搅拌，熟练的打鸡蛋、切青菜，然后面无表情的放调料。
　　忙碌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特别，偏瘦的影子，一截一截的连贯着，女生时不时地动一动，灯光投下的影便有了变化，在某个角度钝去，又在另外的角度锐利的切过来，自身体的边缘划过，一点点来来回回的更换。
　　一直到女生端着碗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顺手把灯关掉。影子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以很奇特的方式静止住。

　　时间流过——
　　“谁？”夏芙轻轻的问了句，把手里的碗洗干净，走向门口。通过猫眼看了看，是几个男生和几个女生，于是她打开门，就看见第一排有两个男生搀着童念祈。

　　“怎么了？”皱起了眉头。
　　平日里不温不火的冷静女生，穿着暖暖的围裙也显出了温度，男生的话突然有些不连贯，“这……我们……给他喝了点酒……”
　　“扶着别动。”她俯下身子开始观察他的脸。“你们给他灌了多少？”
　　“不多……就满满一杯啤酒，他开始……开始说不喝，后来我们硬灌下去了，就醉成这个样子……”
　　“他当然不会喝！”声音又冷了一大截。
　　“什么？”
　　“他有轻微酒精过敏。”
　　“……啊？……不会……吧。”
　　“愣着干什么？扶回他家去！在我家门口算什么？”
　　“可……他好像没带钥匙，他们家里没人……。”

　　女生无可奈何的揉了揉眉心，看童念祈下面穿着的运动长裤，想了一会儿。伸手到他身后，从长裤膝盖上方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单车……柜子……我家钥匙……他爸爸办公室……”女生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自顾自的数着。
　　抬起头，“他没带家门的钥匙，算了……往进扶吧。算我倒霉……”

　　<五>
　　“不会喝就不要去和他们一起！”
　　“酒精过敏还不小心一些！”
　　“早说过出去没什么好处，还往外跑！”
　　“钥匙也不带，如果我和妈妈去爷爷家你怎么办？”
　　“明明是男生，却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

　　诶？怎么跟妈妈似的……女生有些愣愣的，用一个微笑掩盖过去，伸手把毛巾搭在沉睡的男生额头上。
　　客厅里只开了个昏暗的座灯，夏芙怕光线太强把他刺醒。

　　沙发对面的茶几上发了个浅蓝色的杯子，里面是刚烧开的水。
　　杯子迎着灯的一面泛着一闪一闪的光点，连成一条直线，背向灯的一面成了深深的蓝色，想是大海的最深处，幽幽地带出一片沉静。明暗交替，最后成为了柔和的蓝色。在茶几上，在女生的旁边。
　　杯子里有水汽缓缓的上升，袅袅地和光线相互缠绕，带着潮湿的属性逐渐化开，稳定的温暖的，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没了踪影，与空气融在一起增加了屋子里的水分。在空气中，在女生上方。

　　夏芙故意不去看钟表，因为她在一本书上看到：如果没有时间的话，任何细节就如同丧失了锚的船，不知道要漂到什么地方去。
　　她不想去看时间，不想把每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不想让自己在很多年后会突然想起这一刻，想起自己傻傻的心情和喜欢的男生的英俊的侧脸。
　　浓密的睫毛和眉毛，软软的嘴唇和耳朵，自额头至鼻梁再到下颚，形成一道弯度恰好的弧线，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但却不是第一次地认为：这张脸是好看动人的。

　　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女生和时间都没有办法。她记住了那一刻所有的一切，直到多年后也没有忘记。
　　——男生有时候动动眼睛，嘴唇跟着一张一合。
　　——杯子里的水凉了，女生再去换一杯冒着白色水汽的。
　　——男生的右脸被光照到，左脸却是昏暗的沉静。
　　——女生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柔软，长长的睫毛在茶几上投下了短短的影。
　　……仿佛时间都听话的停滞住了，在梦里那个雨水丰沛的季节，摩天轮开始缓缓的转动，阳光自然而然的露出来，暖暖的把周围的房屋和道路染上了颜色，云朵和植物也是七彩的。
　　……路的尽头便是望着男生的女生……
　　细胞、淋巴、血液、喉咙……全身上下，都由心房里那一小团温暖，连同呼出的微弱尾音一起，和女生一起呆着尽头摩天轮的下面，柔软的看着男生沉睡的侧脸……仿佛便是整个世界……

　　我就想这样子看着你，很久很久一直到很久之后。
　　很久很久的很久之后，我希望不会想起这样看着你。
　　我希望……我想……低下头45°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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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些空落落的，不像其他作品一样有故事情节，但……还是希望有人喜欢。毕竟，写得真的很辛苦……=_=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