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忘生》桃花如意拿铁

6、伥鬼（下）

　　“你看见了...”韩君迁喑哑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身处黑雾中，血泪仍挂在韩君迁满是眼白的眼角，远处浅笙呕出的鲜血尚红，方才那一切似是发生在一片叶落的时间内。

　　“师兄...”我看着眼前的韩君迁，一声师兄唤出口，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我心疼他的遭遇，我明白他的绝望，黑雾一下散去，我跌落在地，韩君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脸上凭空出现数条裂口，皮肉开卷，甚至能见其中森森白骨。

　　“无人救我...”他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字眼，“唯有自救，唯有自救！！”他音调越来越高，状似癫狂：“那么多人，我献上的那么多人都是废物！死了也救不了我，可现在我可以再活一次！我可以跳出三界，借她的身再活一次！”

　　“不！”我大喊：“跳出三界必不容于天地，师兄，师兄我可以画魂！我可以画魂引命！我能救你！”韩君迁愣住，他似是难以相信的看着我：“画魂...引命...”

　　“是！我这就来救你！”我连连点头，扶着树干站起便想去拿毛驴背上的包袱。

　　“无我无剑！”

　　“啊！”韩君迁一声嘶吼，我目光直视之处是他的胸口，可那里多出了一把剑，一把，穿过符纸牢牢钉于他胸口的剑，长剑若水，带着终年积雪的气息...

　　韩君迁不可置信的缓缓低下头，他的胸口没有鲜血渗出，只有一个在不断扩大的漩涡，所到之处将他的身影一点点碾压扭曲，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他突然抬起头冲我喊道：“小...”，韩君迁的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消失了，如烟，如雾。空气中只有些许夹杂着血腥的中草药味，我的师兄，魂飞魄散了...

　　失去目标的长剑落地，砸在满地落叶上，发出极轻微的一声闷响。顾秋山道袍染血，捏着手决站在我面前，身后不远处血泊中躺着那只吊睛白额虎，我僵硬的扭过头，浅笙力竭的趴在我丢失的符纸地方，地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秋风凛冽，万物无声，“为什么...”我终于能发出声响，却沙哑的自我难辨，“为什么？！”我冲顾秋山吼道。

　　“不杀他，”顾秋山道：“就是你们死。”

　　“我可以救他！”我愤怒的冲上前，揪着他的衣领：“我可以画魂救他！”

　　“迟了！”顾秋山也怒了：“他早就没有肉身了！”我愣在原地，没有肉身，我即使可以画魂，他也无处可去，所以他才这么急切的需要一个魂魄未稳绝佳的肉身，所以他才说他要借浅笙重生。我的师兄，他不想伤我，所以迟迟未将我引去交给虎王，而顾秋山却被嗅到召唤气息前来的虎王在路上缠住...

　　“可他...”我瘫软在地，“我师兄他，他救了那么多人，他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夫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顾秋山默然，神情肃穆。

　　-----------------冬风寒，寒人心。孤魂野鬼无处寻，盏灯祭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