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鱼》奇怪的杀气

14、我的快乐没有了

　　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想过。
　　我要陪着她！陪她度过春夏，陪她走过迷人的花香，陪她听着树上的蝉鸣；陪她度过秋冬，陪她走过每一片泛黄的梧桐叶片，陪她走在每一天冬日的暖阳里。我们或许会这样一直到初中毕业，然后上高中，上大学，最后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我只是个初中生，我什么都做不了，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当流氓的日子无疑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即使偶尔我会处在暴力里，偶尔会鼻青脸肿，但是我仍然感觉到幸福。
　　而我的老爸实在是太爱我了，他开始担心我每天晚上放学路上的安全，怕我得罪了谁，被人打，怕我在路上被车撞到，总之什么都怕。
　　他开始每天骑着他的三轮车来学校接我放学回家。我爸的工作是县城里的人力三轮，在同学的眼中是及其低下的工作，他们称为下九流。有时候班上的臭虫们会以此来嘲笑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的自尊，可是他们确实小瞧我了，我没有软弱到会因为此而感到自卑，只会觉得他们更加卑劣。
　　而相反我觉得我爸的工作并无什么不同，挣的辛苦钱养活一家人，我很尊敬他，也很爱他。我知道他的辛苦，他的不容易，我也很心疼他。所以我能够在六年级及时浪子回头，选择另一条他所希望的路去走，不让他伤心难过。
　　可是因为他想来放学接我回家的事情，我们爆发了不止一次的争吵，我不想他来接我，我安抚他我不会在放学路上遭遇什么不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够应付一切。
　　我不想他来接我回家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为我想晚上和我的小高婧一起走回去。但是我不能告诉他，告诉他我从小学就爱上了一个好好看的姑娘，我想一直陪着她，我不能说，因为我是一个初中生。
　　可是在我爸看来，他认为我不要他接送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瞧不起他的工作，他认为我怕被我的同学看见。
　　我们一直为这个事情不断争吵，直到他有一次眼眶通红，他卑微祈求着对我说：“我在校门外远一点的地方等你，不让你同学看见。”他的这一句话，直接击碎了我的心，我仿佛置身六年级的那个大雪天，我站在办公室无地自容，疯狂的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于是我妥协了，我让他就在校门口等我。
　　时至今日，我爸偶尔会谈到这件事，他仍然固执的认为那时我是怕我的同学看见而选择不让他来接我。
　　从此我爸每天早上会送我到学校，下晚自习后会准时来接我回家。
　　后来每天我都会想，她晚上是怎么回家的啊。一个人孤零零从街上走回去么？她会觉得她的家庭抛弃了她，而我现在也要抛弃了她么？她会认为我是个骗子，说爱她都是假的么？
　　我们的关系始终隔着一张不曾捅开的纸。我不安于她是否喜欢我，她不安于我是否对她真心。
　　我每天的快乐只剩下一个，就是可以每天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绯红的小脸，看着她的小脸我的脑子里满是“亲她一口，亲她一口。”
　　可是快乐总是短暂的，有一天我的快乐彻底没有了。
　　原因是我可爱的班长同学敏锐的发现我和她的日常游戏。
　　她说：“咦！我们的高媳妇连睡觉都要看着我们鑫哥啊？”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就慌了，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现在处于什么关系，这张纸可以被我们捅破，但是绝对不能被别人捅破。
　　我的小高婧害羞又敏感，她肯定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吧。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她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我却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从此，我大多时候只能看着她的一束马尾发呆。哎！我最后的快乐也没有了。
　　后来学校为了升学率，开始逐步把学习不好的同学淘汰。老师们大概是受到了上级的指令，开始把成绩不好的学生一个一个叫到办公室，估计大抵是说一些“你有更好的未来，你的未来可能不在学校，而在校外......你的父母很辛苦，你可以早些离开学校，帮助他们承担一些压力.......”什么什么类似的话吧。
　　他们教学多年，对做这种事情有着丰富的经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了解这群孩子心中最柔软的是什么地方，再把它彻底击碎，让他们自行离校，完成上级交代下的任务。
　　实在是卑劣至极！
　　秋姣也被叫到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似的。
　　我不知道老师们给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我能联想到。
　　从此之后，她开始疯狂地学习，一有时间就跑来找我给她讲作业，我看着她认真地模样，知道她这次是真的想要把成绩提升上去。因为以往给她讲作业，她总是目不转睛盯着我看，好像我是那个作业本。但是现在她的目光能够聚焦在作业本上，倒是令我感到欣慰。所以我自然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讲题，一遍听不懂就再讲一遍，直到她听懂为止。
　　她叫我一声“二哥”我便不能放任她不管。
　　随着淘汰力度的不断加大，我们班的学生越来越少。我倒是很少参与到暴力当中去，原因是他们大多数都因为成绩不好而直接被学校淘汰了。
　　我并没有因为不再被暴力而感到欣喜，暴力对我而言并不可怕。对于打架这件事，挨顿揍没什么不得了的。
　　其实我挺理解他们，他们置身于阴渠，犹如当年的我一样，他们也渴望一束光带他们离开泥沼。我并不想称他们为臭虫，如果他们惹得是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把我的小高婧弄哭，他们就只能称为臭虫。
　　我的成绩仍然稳定，不稳定的只有英语，我在全年级能排多少名取决于我英语能在试卷中蒙对几道选择题。可是让我感到忧愁的是高婧的成绩逐渐开始偏科，她的成绩完全靠英语这一门课程在苦苦支撑，而其他科目的成绩都有明显的下滑，尤其是数学更是下滑的极为严重。
　　她每天上课都会感觉很疲惫，下课后就趴在课桌上睡觉。
　　我想帮帮她，看着她一脸的疲惫我心疼不已。
　　她趴在课桌上，闭着眼，我看着她的小脸，她轻轻说：“好冷啊”
　　我赶紧去把开着的窗子关上，可是她好像还是很冷啊。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为她做什么，才可以让她感觉不冷。
　　她的父母离婚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小县城不管不顾，只是为她在县城租了个小房子，按时给她生活费。
　　她有这么坚强么？一个人孤零零的上学，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家里也是冰冷的。
　　她仍是把小脑袋枕在课桌上，轻轻说：“好冷啊”
　　我走到她身边，想着这样多少能够帮她遮点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吧。
　　教室很嘈杂，他们仍旧嬉闹，我站在她身旁，尽量把身体往外撑，可是我太瘦了，怎么撑也撑不大，教室的嘈杂，我听的很难受，我想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嘴打烂，他们难道就不能安静点么？
　　上课铃响了，她仍是很困，小脑袋摇摇欲坠。
　　我不断的接着老师的话，班上照样传来欢笑声，可是她小脑袋还是摇摇欲坠的，她好疲惫啊！
　　这样子该怎么办啊？她以前成绩那么好，现在成绩却越变越差，我好怕她会放弃自己，破罐子破摔，我发挥着我引以为傲的搞笑精神，想着她可以精神点，可是她还是好疲惫啊！
　　晚自习放学后，我爸照样骑着三轮车在校门口等我，他看见我，他不断的冲我笑着，可是我好想哭。
　　我好想抱着他开口求他，求他不要来接我回家，我想陪着她，我不想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我不想她觉得冷。
　　我动动嘴，脑袋又想到那天我的老父亲那卑微祈求的眼神，心口像撕裂般痛，我终是开不了口。
　　我看着他高兴的笑容，不知不觉眼泪淌落，没有一点声音
　　他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用袖子把眼泪擦掉，露出极为勉强的笑容，轻声回道。
　　“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