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辞》峣岚

9、真正目的

　　众人看向出声的萧守知，随即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看样子萧守知是对这四小姐起了兴趣？

　　王夫人笑问：“王爷有什么事”

　　慕容雅儿挑眉，偏头看向萧守知，他想搞什么鬼？

　　萧守知回以对视，笑道：“刺客皆因我而来，此番姑娘受了无妄之灾，是我的不是。改日在下定会带上礼物赔罪！还请姑娘莫恼。”

　　慕容雅儿微微一笑，道：“多谢舅母体恤，玉归这就回去休息。”

　　随即向着萧守知点点头，又行了一礼，便跟着如皎走了。没有理会萧守知的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萧守知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摸了摸鼻子。

　　这姑娘，个性倒是颇为强烈。

　　王夫人看着众位夫人欣赏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不悦。她的女儿样貌一等一，又是正经的嫡孙女，礼节气质才华也不差，如何就比不上这市井出身的野丫头了？看这些世家贵妇的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王夫人的脸面功夫足够好，尽管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和煦的笑容，对着萧守知道了一句谢：“不管如何，还是多谢王爷救了我家姑娘。”

　　萧守知用温润的嗓音道：“无妨，本王不忍芳华凋零，故出手相助，却是不计回报的。”

　　客气一番，王夫人带着众位女眷回到女眷席位，而萧守知也要回到男宾席位了。

　　这边慕容雅儿离开众人视线后周身都变得慵懒起来，脚步也是慢慢的，看起来丝毫不着急。

　　她早就听说子书府邸是出了名的大，府中建筑层叠分明，错落有致，亭台楼阁，朗轩水榭，假山花树，分布和谐，其工艺与奢华程度可见一斑，好不容易进来了，慕容雅儿很想一览未见之貌。

　　反正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

　　“如皎，先别别急着回去，咱们去荷塘那边儿看看荷花。”

　　据传子书府的荷花能在冬天开放，在萧瑟的寒冬中能有一池娇艳的荷花迎寒盛开，实在是一大奇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荷花大概还未凋谢，慕容雅儿表示想去凑个热闹，看过了子书府的荷花，以后在手下面前也能吹嘘一番了。

　　这还是春天，前一年的枯荷大概都没有了，小姐怎么会想到要去看荷花？如皎满头雾水，她只当这新来的四小姐是想在府中逛逛而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也就真的带她去了荷池。

　　虽然不像其他小姐一样，但她的性格却很好，对待下人并不像其他人那般高高在上，生疏一些的下人相处起来就像隔壁邻居，亲近一些的下人就像朋友。所以如皎十分喜欢慕容雅儿，也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虽然不知她为什么找了这么个借口，不过她想看便带她去看吧，小姐开心就好。

　　走着，如皎开始八卦起来：“小姐，你真的是凑巧碰见萧王爷的吗？”

　　慕容雅先是眼珠子一转，而后嘻嘻一笑，眼睛一眨一眨的，狡黠道：“你猜？”

　　“我猜，不是的！小姐你在那边弹琴是不是就是在等他？”

　　不得不说，如皎真相了。慕容雅儿心道可不就是在等他么。唉，既然现在留在了京城，不如就趁了这个方便，以后也更方便联系。

　　心思一转，她有了一个想法。

　　此时，面对着八卦的火眼金睛的小侍女，慕容雅儿运动内力使气血上涌，脸上涌出恰到好处的醉红，正是小女孩家娇羞的颜色。

　　然而内心毫无波动，同时眼睛又波光洌艳。

　　此刻只需要一分恰到好处的沉默，完美地表现小女儿的恋慕与娇羞，如皎一看就明白了。

　　四小姐刚入府，心思正与寻常人家女子没什么两样，见安定王那一副好容颜哪有不动心的？更何况她不知道安定王此时尴尬的局面，又有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情节，更是能让人少女心动了。

　　如皎内心谴责萧守知，竟如此不要脸来骗什么都不懂的四小姐！

　　不行，得断了小姐不切实际的念想，不能让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叹了一口气，如皎问：“小姐，你可知那安定王是什么人？”

　　知晓如皎良苦用心的慕容雅儿心中一笑，然后故意表现出有些犹豫的神情道：“他？他不是开国王爷的独子么？”

　　表演继续。

　　说完，慕容雅儿沉默片刻，似乎又有些犹豫着想要说出什么，吸了一口气，看了如皎一眼，似乎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番，道：“如皎，这话我只与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如皎心中先是一惊，然后想到得到如此信任，便有了一种使命感，心想绝不当那等长舌妇，于是小脸一板，语气认真道：“小姐你只管说，我绝不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便要被雷劈，要烂皮肤烂心肺！”

　　慕容雅儿贝齿轻咬嘴唇，轻声道：“其实我与他还有一段渊源。”说到这里便停下话语看着如皎，似乎想看看如皎听了这话的反应。

　　如皎虽然有些惊讶，但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抓住了慕容雅儿的手。

　　慕容雅儿继续说下去了：“那年我八岁，正是母亲带着我投奔外祖的那一年。途中我们遭人刺杀，母亲为了争取让我逃走的机会自己惨遭杀害。我那时逃了出去，不慎落入水中，冲到一个地方，被一个小女孩儿发现，她便叫了她的兄父，我因此得救。她的哥哥便是如今的安定王。”

　　传说前安定王只有一个独子，便是曾经的世子如今的王爷萧守知，何时冒出一个女儿？

　　面对疑惑的如皎，慕容雅儿叹了口气，语气深沉道：“只可惜后来我并未打听到安定王府有郡主，兴许那女孩早夭了也说不定。”

　　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如皎心里又恐怕小姐单纯，被毫不相干的人骗了。她不忍扫了小姐兴致，于是担忧地望了慕容雅儿一眼，道：

　　“小姐如今富贵了，也可以报答当初安定王之恩了。”

　　“也是。”慕容雅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如皎，语气遗憾道：“若是当年那女孩儿还在，我也定当报恩的。”

　　如皎又叹了口气，道：“小姐报恩之余，自己也要小心才是。安定王就意味着危险，小姐就算不为名节着想也要注意保持距离。”

　　表演成功。慕容雅儿演下最后一出，露出纯真一笑，拉着如皎的小手开心道：“我知道的，我们走吧！”

　　“是，小姐。”

　　慕容雅儿进入子书府不仅仅是因为顾及老夫人，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要查清当年的一些事情。

　　她本是首屈一指的江湖世家慕容家家主之女，然而在幼年时因为父亲好友的贪婪惨遭灭门之祸。母亲带着她逃出生天，准备投奔外祖，这份书信本是绝密，她们却在路途中遭遇刺杀，母亲为了保护她逃生拖住了此刻，自己也失去了性命。

　　到底有多少人看过书信她并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问题出在了子书府，因而她不敢再信任子书府，而拜入父亲知交门下，转而投身商道。

　　她终于灭了苍河派满门，以为自己报了仇，却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临死前，徐朗峰冷笑道：“笑话，武林中人各人有各人修炼路数，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区区风云决灭人满门？即便是拿来又如何？我修炼不了！想要你父亲死的另有其人，而让我背了这十几年的锅！”

　　说完又悲怆道：“我愧对慕容老哥，但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也罢，苟活了十几年，就让我这条命赔给你吧！只是对不住——慕容家几十条无辜的人命！”

　　旋即拿起剑自尽了。

　　慕容雅儿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觉得怅然若失，一时间迷茫起来。

　　消沉了些时日，才刚振作起来，就碰上了萧守知上门合作。因而她总算还想起自己手上的商道需要振兴，这才有了京城一旅。

　　皇帝打压江湖势力和朝廷上有权势的官员不是一日两日了，即便慕容家灭门不是皇帝所为，能让徐朗峰都如此忌惮，和皇帝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是慕容家既然已经灭门，江湖势力已经重创，又为何赶尽杀绝呢？

　　因而慕容雅儿要来查清当年事实的真相，了却心中最后的仇恨，随后振兴商道，报了那人的恩情，便归隐山间，从此与世无争。

　　想到这里，慕容雅儿叹气，成天揣测筹划，心思都不知要转多少转，也是很累的啊。若是有一天，她不再操心这些事情，又吃穿不愁，生活一定极美。

　　……

　　“报！”

　　一个暗卫跪在案前。

　　正在处理奏折的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抬头，沉声问：“如何？”

　　暗卫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报告主子，派去的刺客失败了。”

　　皇帝并不生气，而是略眯双眼，道：“下去，派人盯着她，看看她与江湖中人到底有没有联系！”

　　暗卫：“是！”

　　答完正要消失。

　　“等等，”皇帝面色突然一肃，看着暗卫道：“她是否与萧守知往来密切？也盯着些。”

　　说完冷笑一声，“谁也别想逃出朕的掌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