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要我以身相许》承北

5、回家

　　第五章

　　马上？
　　姜鱼心头正疑惑，二楼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耳光声特别的响亮。

　　啪啪啪——
　　耳光声不停的响起！

　　“哪个王八蛋对我使阴招？狗日的，敢不敢站出来跟我单挑？”

　　啪啪啪——

　　络腮胡跑到围栏处，一边不受控制的扇自己，一边气急败坏对四周大喊大叫。其他客人警惕观察四周，不敢多说话。

　　姜鱼唇角勾起又飞快地压回去。强忍着笑容给元青竖起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元青眼底滑过愉悦。“我的妻子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要不是怕误了你的事，他没机会走出酒楼。”

　　元青是哪个庙里出来的，说话这么霸气！

　　两人离开客栈。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不停有男男女女回头看来。姜鱼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但她猛然想到一个大问题，忙拉住元青的衣袖。
　　“有易容丹吗？”

　　“有。”元青摸出一瓶易容丹。“你要干什么？”

　　“我名声不好但名气却大。回头怕在路上被认出来。”姜鱼拉着元青走进安静的巷子里。吞了一颗易容丹，艳丽的容貌立刻变了个模样。鼻子塌了，嘴唇大了，脸也变黑了。她摸出怀中的镜子看了一眼。平凡的脸蛋，放在人堆里绝对没有人注意。

　　元青打量姜鱼的模样，沉默了，随后也吞了一颗易容丹。

　　“你干什么？”
　　她易容是怕被认出来。元青怎么也要易容？

　　元青皱眉。“我不喜欢他们的目光。”

　　易容后的元青变化不大，皮肤黑了，五官没有以往精致。但那张脸还是能看出以前的轮廓。身上的气质收敛干净，明明变化很小但一下子变得平凡。看几眼都记不住相貌。

　　“不错。这下你想让别人看你，人家都不一定乐意。”姜鱼调侃。

　　元青一脸无所谓。“这样很好。”

　　两人换了新面孔，再度出现在大街上。没有了美貌加持，两人成了街道上匆匆来去中的一员。

　　姜鱼露出个笑容。“这个小镇没有转送阵。一会我们先去车行租马车去禹城，然后经过传送阵回到万剑宗。”

　　“好。”元青乖巧的点头。

　　两人商议完毕，转眼到了租车行。店铺里冷冷清清，老板坐在柜台后打蚊子。见姜鱼两人进门笑容满面的迎过来。

　　“两位客人想去哪儿？”

　　“禹城。”

　　“拼车六人座一人五个灵石。包车四十个灵石。”

　　“……哈？四十灵石？我在剑城租车也才三十个灵石。老板你是打劫吗？”

　　“仙子，现在生意难做。小县城客人来往本就少，不提搞点价格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店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两位穿着打扮不俗，想来也不在乎这点灵石。”

　　呸！
　　她就是个穷逼仙二代，要精打细算过日子。

　　姜鱼不让步，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口价三十灵石。”

　　“仙子这是要逼死人吗？三十灵石都不够马吃。”店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下看仙子貌美如花，给你打个折三十五个灵石怎么样？”

　　貌美如花？这老板的眼神真的不好！
　　姜鱼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打动，把店老板的手指按回去两根。对方不愿意，立刻又伸出来。她索性按下店老板的手。“三十灵石，不愿意我就去买马上路。”

　　店老板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三十就三十，谁让仙子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我就当是开张。”

　　姜鱼扬起眉梢，轻声哼起小调。
　　讲价她就没有输过！

　　“先付二十的押金。”店老板看向姜鱼。

　　姜鱼侧头看向‘金主’元青。发现对方笑吟吟看着自己，没有掏钱的意思。

　　姜鱼：？？？
　　这……这什么意思？

　　“他可能还有其他意见，等等啊。”她强打起笑容拉着元青走到门口，压低声音不确定的询问。“车费二十灵石的押金，你会付的吧？“

　　元青听着姜鱼讨价还价，这一幕太陌生，太新奇。从来没想到前道侣会活的这么有烟火气。
　　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看到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姜鱼，唇角的笑意加深心里起了逗弄之意。“叫夫君。”

　　姜鱼：？？？
　　昨晚那道坎都过了，叫一声而已不是难事。为了押金，作为穷逼仙二代的姜鱼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甜甜的笑容。“……夫君。”

　　灿烂的笑容配上那张平凡的脸庞，明明平平无奇还甚至有一点点丑。
　　元青却看得失了神，恍惚间和另一张艳丽的面容重叠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姜鱼的脸蛋，真想现在就打破这张毫无杂质的笑容。
　　他背在身后的手颤抖的握成拳，深吸一口气才把那翻腾的杀意压回去。拿出钱袋子放在姜鱼的手中。
　　“都给你。”

　　姜鱼舒了一口气，拎着钱袋子数出二十个放到桌上。老板伸手去拿，却被一只手按住。
　　她打量店老板身后货架上的一篮蓝果干。“老板，包车不送点小零食吗？剑城的车行一般都送点小零嘴。”

　　“……您果然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仙子。”店老板的笑容有些勉强，转身取下一篮。“这里面是我们小镇的水果，仙子尝个鲜。”

　　姜鱼接过篮子后把二十颗灵石推过去。

　　元青看得直摇头，眼底的笑意却不曾消散。

　　姜鱼把钱袋递回给元青，提着篮子率先出了门。一辆马车驾驶到面前停下。她回头招手。“快上车，我们还能去禹城吃个午饭。”

　　元青颠颠手中的钱袋，盯着姜鱼发怔。明明很抠门，除了租车费却没有多取一文，甚至没有把钱袋占为己有。心里对姜鱼生出中奇妙的感觉，心里生说一丝兴味。让他想看看前道侣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剔骨也不着急，反正逃不出自己手心！

　　“你还在愣什么呢？”姜鱼已经上了马车，等了一会却发现元青还没有上车，撩开帘子发现男人还站在门口。

　　元青收回神思，收起钱袋大步走上马车。刚坐下嘴里被塞了一块果干。神色一僵，下意识看向姜鱼的手。
　　“你刚刚在店里面摸了灵石，洗手了没？”

　　“……清洁术清理了。”

　　元青咀嚼的动作顿住，囫囵的咽下果干，瞪向姜鱼。“说过几次了，清洁术清理不干净，一定要用水洗。”

　　姜鱼可怜巴巴睁着无辜的大眼。“这儿没水……！”

　　元青；……
　　嗯他的错！

　　元青从储物袋里拿出铜盆和水袋，拉过姜鱼的手亲自替她洗，指甲缝都没有放过。事后拿着白色的帕子仔细擦拭手上的水珠。

　　洁癖症真麻烦！
　　姜鱼如木偶一样任对方施为，心里默念花钱的是大爷。一连念了好几遍才让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

　　收拾完毕，元青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吃吧。”

　　姜鱼打量被元青亲自洗完的手，也没有白一点、嫩一点，这和她用清洁术洗出来的手也没有区别啊？心里吐槽完毕，郁闷的给自己塞了一块果干。

　　车厢里适时响起两声干咳。

　　姜鱼余光看过去，就见元青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立刻扬起笑，把果干递到对方的唇边。“你尝尝。”

　　元青细细咀嚼，。“不错，挺甜。”

　　“好吃，还不要钱。”姜鱼补充。

　　元青想起砍价现场，眼底不由得渗出笑意。

　　***

　　午后马车到达禹城。两人在城门口下车。

　　车夫走到前面站定，笑着看向姜鱼。“仙子，尾金十灵石。”

　　元青没有动。

　　姜鱼懂这个套路，立刻扬起笑容。“夫君，该付钱了。”

　　元青挑挑眉梢，利落的给了灵石。亲昵的牵起姜鱼的手走进城门。

　　两人在车上吃完了一篮子果干，肚子吃撑了。午饭取消，二人直奔禹城的传送阵。一路上姜鱼见到不少熟面孔。这些人都和万剑宗有交集，大概是前去参加婚礼的宾客。

　　两人排队付了一百灵石，被允许走进传送阵里。
　　转眼，两人到达剑城。

　　姜鱼在禹城见过的熟面孔也陆陆续续走出来。

　　剑城的传送阵人来人往，都是各大宗门有头有脸的人物。
　　姜鱼忍不住感慨。女主不愧是女主，也不愧是他爹最喜欢的女儿。结侣大典举办得如此隆重，亲爹怕是把能请来的人都请来了。就为了给姜妙云应有的体面。若是换成她，估计亲爹不会这么上心。甚至会以修炼为由把她的婚事推给其他长老帮忙处理。

　　大概亲爹也不会派人去核查她究竟是私奔，还是被人害了！
　　好在这几百年来，她很清楚自己炮灰的身份。没有期盼什么亲情爱情，纸片人爹的爱有什么好期待的。所以也不觉得难过。

　　不过，亲爹要是知道她这次回来要在姜妙云的婚礼上搞事情，怕是要气得跳脚。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姜鱼心情极好的挽着元青的胳膊。“我们去醉仙楼吃饭，然后带你回家。”

　　“好。”

　　醉仙楼不远，街中间最高的那栋楼就是。两人在一楼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吃饭。

　　姜鱼刚拿起白玉筷子就听着旁边的男客人咬牙切齿说出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极高。旁边四张桌子有三张半在谈论她。清一色都是骂她。

　　“妈的，那个姜鱼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私奔了还要连累我家妙云仙子，老子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第一张桌子的男人在咆哮。

　　“姜鱼？她也配和我妙云仙子一个姓？”第二桌的女人很是轻蔑。

　　“不要让老子遇见她，非把她送到合欢宗给人当炉鼎。”第三桌的男人愤怒拍桌。
　　“一个废材，合欢宗可不会要。”他的同伴冷嗤。

　　“姜鱼这人我骂累了，今天说点其他的。”第四桌半。

　　姜鱼；……
　　她在云荒大泽听到自己私奔的事情，就知道自己可能在修真界火了，可没想到火成这样。不用想肯定是她那继母的手笔。宗门的人要脸面，绝对不可能把她私奔的消息到处宣扬，还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传的那么远。
　　继母肯定花了不少灵石。

　　姜鱼在心里可惜花出去的灵石。撒出去的灵石注定白花了。没有系统，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他们该死。”元青眼底滑过浓烈的杀意。

　　姜鱼心头一惊，差点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位定时炸弹。收敛情绪靠近元青压低声音开口。“千万别动手，万一被她的眼线发现很容易打草惊蛇。”

　　是的，很久以前继母就花钱请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不合时宜的举动都会被亲爹姜海传召。
　　她虽然‘没了’，但现在这群人估计还没有解散。

　　元青冷哼一声。“你——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姜鱼一听心头很感动。除了爷爷和师傅，元青是第三个人主动愿意护着她的人。其实也有师兄护着她，可是每次都被穿小鞋，她不想连累别人就渐渐疏远。
　　她回味这句话又觉得不对。“你要欺负我？”

　　元青盯着她，片刻启唇。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姜鱼抬手制止元青的话。总觉得对方不会说出正常的内容，她心脏不好还是不要听了。

　　姜鱼夹了一块鱼放在元青的碗里。“夫君快吃，一会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小家。”

　　元青挑起眉。“我们的？”

　　“当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元青眼底滑过愉悦之色，脸上浮起了笑容。“那就赶紧吃吧。”

　　姜鱼安抚好了元青，心头松了口气。虽然男人替她出头令人很开心，可现在人在剑城，醉仙楼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继母的眼线，按照对方那多疑的性子，很难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姜鱼快速填饱肚子，时不时用公筷给元青夹菜。等对方吃完，立刻带着人离开醉仙楼。

　　两人漫步行走在街头，十字路口经过一处算卦摊，姜鱼顿住脚步。

　　她笑着看向元青。“夫君能否借二十灵石？”

　　元青没有询问直接把钱袋递过去。姜鱼取了二十灵石跑去算卦摊。

　　挂摊的算命先生是个中年男人，看到姜鱼跑来双眼放光，捏了捏八字胡。也不知是不是太高兴，激动之下手劲太大把胡子拽了下来。

　　算命先生怔楞一下，连忙背过身去贴假胡子。

　　目睹一切的姜鱼；……
　　太不专业了，装都装不像！

　　算命先生回过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好似刚刚的意外不曾发生过。“仙子算姻缘还是仙缘？”

　　姜鱼把二十灵石摆在桌上。“仙缘，我想知道伏火门掌门有没有进入剑城，落脚地在那儿。”

　　算命先生撇了眼灵石，双眼发光。拿起龟壳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玉石落到桌上。
　　他扫了一眼，沉吟着道：“仙子问的人昨天晚上进的城，住在新丰客栈的天字院。”

　　姜鱼得到想要的消息，把灵石推过去。

　　算命先生连忙揣进怀里，对姜鱼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仙子下次再来啊，买卖消息我们是专业的。”

　　是的，这个不专业的挂摊是个包打听，上至各大仙门的动向，下至掌门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只要你有钱，他们都能告诉你。

　　姜鱼走回元青身边，带着人继续往前行。男人一路沉默，她的目光悄悄看过去，脑袋偏过去主动打破沉默。“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元青挑起眉。“问什么？”

　　“刚刚买卖消息的事情，为什么打听伏火门，或者为什么知道那个挂摊是打听消息的地方。”

　　“不是为了正名？”

　　姜鱼：……
　　和尚一点都不会聊天！

　　两人走过热闹的街道，经过转角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里。越往里走越偏僻，两旁的房子越是老旧。

　　“到了。”
　　姜鱼推开大门，老旧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响。石块砌成的院墙长满绿色的青苔，三间泥瓦房经历风霜墙壁已经出现些许裂缝。窗户纸也染上淡淡的黄色。

　　元青站在院子中间环视，眼底滑过惊异。

　　姜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有点简陋，别嫌弃哈。”

　　“的确有点简陋，但很干净。”元青脸色突然沉下来。“你的父亲待你不好？”

　　“你怎么知道？”姜鱼心底讶异。
　　这一路上虽然听了不少流言，但家里的事情她没怎么说。哪成想元青居然猜中了。

　　“堂堂万剑宗的二小姐穿着打扮一般，连住的地方都如此简陋，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你过得很好。”元青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他喜欢女人生的孩子，你懂的吧。他不喜欢我，也不怎么管我，挺好的。”姜鱼脸上沉默一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爷爷对我极好，殒身之时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了。”

　　只不过一半的东西被名义上的父亲扣了。她只拿到一半，也是一笔巨财。然而她当时绑定系统，被逼着挥霍稳定恶毒女炮灰的人设。她还选了炼器，这门技术特别的烧钱，各种材料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一般都是有点家底的仙二代才会选。
　　她手中的钱财一大部分都花在材料上。亲爹又不管她。她就越来越穷了。

　　现在栖身的破旧小屋，还是她卖了些小东西攒了五十年才买下来的。不得不说剑城的房子就是贵。

　　元青垂下眼睑掩盖眼底的愤怒。前世的阿卿是宗门大小姐，衣食住行无一不精。何曾住过这么简陋的地方。这些人胆敢如此待她真是该死。
　　意识到正为抛弃自己的女人愤怒，元青猛然清醒。
　　不，阿卿负了他。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元青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可心底的怒火依旧无法压下去。他想弄死万剑宗对姜鱼不好的人。

　　转念又觉得不该这样，姜鱼不过是他的猎物！

　　猎物？
　　对就是这样，猎物的喜怒哀乐只能由他给。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那些人胆敢觊觎他的猎物就是找死。
　　他找到了愤怒的原因，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姜鱼把他的情绪看在眼里，忍不住噗呲一笑。主动挽住男人的胳膊。“你别生气。这房子是靠自己努力赚钱买的。我很开心。至于其他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他们。”

　　元青煞有介事点点头。“不用靠他们，以后我给你买大房子。”

　　“这可是你说的。”姜鱼哈哈一笑，却并不他的话放在心里。把元青安置在廊下的躺椅上。“你先坐回，我收拾房间。”

　　“我帮你。”

　　姜鱼立刻把他按回椅子上。“你伤还没好就别添乱了，我很快的。”

　　姜鱼不再理会他，撩起袖子，拿起扫帚进屋打扫。
　　忙碌完毕，天色渐黑。

　　姜鱼歇了一会，起身准备出门。“你先休息，我出去送点东西。”

　　元青拿起桌上巴掌大的小镜子。“送这个？”

　　“……哈？你怎么知道？”

　　“这里除了它，还有其他东西？”元青反问。

　　姜鱼；……
　　她知道自己穷，但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她拿过镜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她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元青盯着姜鱼消失的方向，眉梢微微挑起，手腕一转拿出一模一样的镜子。

　　那些人敢动他的猎物，该死。
　　他看着手中的镜子，唇角微扬。醉仙楼的话太刺耳他决定再添一桶油，让火烧得更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