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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破阵 ...

  •   那黑衣人径直向城外跑去,热酒策马跟来,只见那黑衣人在一片树林前转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跟过来之后,闪身进了林子。

      热酒眸光暗了暗,翻身下马,她将马拴在树干上又撕了自己的外裙系在马腿上,抽出短剑跟了进去。

      虽说是白天,林子里却晦暗阴郁,几声鸟鸣更显其静谧。这里应该是平日里青州城内的有钱人春日里打猎游赏之处,深秋时节却十分冷清。

      “你是谁?”

      有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热酒停下脚步,那音色听上去有些干涩,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

      热酒面露不屑,“阁下这么问,想是知道我的身份,又何必问呢?”

      那人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

      “你若是冷家女,为何九年来都不曾回家。”

      “害我父母之人尚在,何处为家?”热酒一面耐心与那人周旋,一面循声辨别他的位置。

      南边传来脚步声,热酒转过头去,只见一人从树后转了出来,正是方才那个引她入林的黑衣人。不过此时他已经卸了面罩,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

      他已经收了剑,如今只站在那里望着热酒。热酒自站在那里任他打量,那人目光深沉,似乎在试图透过自己看到一些别的什么人。

      “像,真像。”他声音有些颤抖,“九年了,未曾想公子在这世上竟还留有后人。”

      那语气悲伤,热酒听来却只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那……那公子他……”那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我父亲早已经死了。”热酒打说道。

      “唉……”那人眼里的光又灭了,深深叹出一口气来,“你放才说的,害你父母之人,是什么意思?公子的死难道并非意外?”

      热酒沉默了,火烧残木的声音纷至沓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重重砸在她心上。

      孙凝雨是真的痛极了,她趴在地上不断呕吐,也不知道自己呕出了些什么东西。可她却还在笑,笑的撕心裂肺,笑到自己肝肠寸断。

      “师父绝不会背叛我,她也绝不会放过你,若酒酒还活着,她必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一把最锋利的刀,她会断你的喉咙,让你悔不当初!”

      “冷洲羽!你弑兄弑父!你不得好死!”

      “冷洲羽弑兄弑父,他不得好死。”周围的风似乎已经停了,热酒凝神沉思了一会儿,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开了口,将当年之事简单道来。她声音平静,神色如常,仿佛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这些皆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信不信在你。”

      可那中年人的目光从悲痛到震惊再到愤怒,却独独没有怀疑。

      “我信。”他解了剑丢在身前,“噗通”就跪下了,“吾名以剑名星野,此剑乃是当年公子赠予我的,公子救我全家于水火,教我识字,授我武艺,我曾以亡母之名起誓,此生追随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如今公子被奸人所害,我愿追随小姐,为公子报仇。”

      他说罢双手抚着那剑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热酒只觉得他哭的连声音都变了几个调子,像个孩子一般,十分滑稽。可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人,并没有说话。

      “若,若小姐不信,我,我愿自断一指以证!”星野以为热酒不信,拔剑作势对着自己的左手就要砍,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热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有些为难的抬头,又下不去手,突然觉得这人怎么长了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一言一行却似个少年。她把玩着手中的短剑,转了个圈,反握住剑柄。

      “不用割了。”她握定了剑,“为你作证的人来了。”

      耳畔风声忽紧,星野瞳孔猛的一缩,热酒已至近前,右手一挥。“叮叮”几声轻响,他扭头望去,只见几根银针散落在草地上,每根针的尾部都穿上了红线,可那线太细,掩映在草里不知道延伸到何处。

      “红娘子针!”星野失声。

      热酒心中一凛,便听有人冷笑着道了句“聪明”。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男女不辩。思索间,又有几根针飞来,热酒下意识挥剑抵挡,可那针看似无力,实际内力极强,被剑抵挡,换了个方向,扎进树干里。

      热酒方站定,又有几根银针飞来,她正准备动手,却听星野道了声“我来!”。

      她扭头看去,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拿起剑,如她刚才一般将那几根银针打进树干中。

      “都说红娘子针如索命修罗,如此看来不过尔尔!”星野将剑撑在地上冷笑了声,正准备起身,却听热酒大喝一声“别动!”,那声音锐利,他毫无防备的抖了抖,额前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鼻尖流下来,流到唇畔。

      他不敢乱动,只能小心翼翼的抿了些尝了尝。

      是血。

      星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还保持着起身起到一半的姿势,很累,却一动都不敢动,他斜眼向上看,什么都看不到,再向下看,才看到一条隐隐约约的红线,横在自己腰间。

      那看上去是线,紧绷着却像锋利的刃。

      他心有后怕,方才有几根针被钉入树中,如今就有多少这样的线在他二人周围。方才若不是热酒一声喝住自己,他不知道如今自己会是什么模样,恐怕不只是破了额头那么简单。

      竟是作茧自缚。

      热酒紧紧抿着双唇不说话,她也曾听过“红娘子针”的名头,可只闻针,不知它真正恐怖的地方却是在那线。

      可相传红娘子虽心狠手辣,一手“红娘子针”独步江湖,杀人做事却只为义不为钱,热酒隐姓埋名九年,说白了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杀手,纵是收钱办事,从来只杀恶人,自不可能得罪这等人物。

      她转头看向星野,四目相对,星野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正想摇头,又想到自己得处境,连忙又不敢动了,只是开口说道:“不不不,不是我,我从没得罪过任何人。”

      热酒皱着眉,她不想再去关心为什么红娘子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想要如何脱身。线再锋利也不过是线,用剑应是可以割断的,可这线阵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倒不是不可破,只是若要破这线阵,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艺高之人多狂妄,如今敌在暗处,尚有耐心看自己的猎物在线阵中如困兽犹斗,若等他耐心耗尽再出手,到时候道应对的就不只是线,还有针。

      此时是最好的机会了。

      她撕下一条衣服,将自己的右手除手指以外的地方包裹起来,又将短剑的剑柄牢牢绑在自己手腕上。那剑紧贴着她的手,只露出三分之一的剑尖在指外。

      “星野,等一下你就听我的,我教你如何你便如何,懂了吗?”热酒开口道。

      “好。”星野点头应道。

      热酒不再犹豫,她抬起绑着剑的右手斜向前一挥,只听“铮”的一声,如琴弦崩裂,是那线被斩断了。

      断线如鞭子一般打过来,热酒顺势向前一扑,双手撑地侧翻躲了过去,双脚却没有落在实处,而是倒立在空中转了一圈,腾出右手又割断了一条近地面的红绳,左手用力一顶,整个人又向星野那边跳去。

      “缩头!”她喊。

      星野连忙一缩脖子,热酒翻身而过,手一挥斩断了那条割破他额头的线。

      “站稳了!”她又喊。

      星野忙将长剑狠狠插入地里,扎了马步,如木桩一般死死站定。热酒抓住他的肩膀借力回身,整个人如轻雁展翅,在他大腿上一踏。

      “仰!”

      星野不敢犹豫,单手握住剑柄整个上半身向后仰去,热酒大臂一挥斩段原本悬在他腰间的那根线。

      “铮铮铮”三声,错落有致,倒像是有狂士在暗处狠狠拨弦。

      “好聪明的姑娘!”

      热酒抽空抬头,只见一人一身蓝衣,懒散的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面容妖媚,每一根手指上都带了红色的戒指,那针便是从他袖子里射出来的。

      “可惜了。”那人摇了摇头,一抬手,袖中又出几针,那针极细极快,辨不清方向。热酒避开阵中红线向后退去,一掌拍在身边的树干上,树叶震落下来,在空中被切开,她又闪身向后,躲过那几根银针,挥手直接斩断了牵针的红绳。

      “利用树叶的切口判断针的走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有如此智谋,可惜了你有个恶毒的母亲!”那蓝衣服的“红娘子”狠狠叹道。

      左手又出几根银针,热酒如法躲避,可他右手一拉,先前刺入树干中的一根针被拔了出来,那线本是紧绷着,突然一松,如鞭子一样胡乱的打过来。

      那力道不受人控制,便也没有章法。热酒方斩断一根银针,站定抬头,就见那隐隐约约的红线倒钩着针向他袭来,直接将刚好飘在空中的一片叶子切的粉碎。

      “小心!”星野急急喊道,想从地上把剑拔出来,哪知方才用力太猛,而今又焦急无比,拔了两下那剑竟纹丝不动。

      “你别动!”热酒道。

      虽然口中这么喊,内心却一派清明。

      躲不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9 15:32:44~2021-01-30 14:2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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