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而至》北里七斗

6、对峙

　　一中除了高三外，高一和高二在周末都不用上课，这也算是他们额外的福利了。
　　一中校门外的梯阶上，安洁慢慢踏下一步，有些兴奋的看向旁边的人，“顾荨你怎么不骑车了？”
　　“轮胎坏了，在修理店。”
　　正是在考完试那晚，因为她执意绕远路走了另一条偏远的路，结果刚骑上去还没踩几圈，轮胎就被地上不知是谁扔的小铁钉扎爆了。她顿时郁闷起来，但也只能默默咽下，这毕竟是她自己选的路。
　　“那你最近都不能骑车了？”
　　“嗯...”
　　她庆幸学校离打工的地方不远，到家也有公交可坐。
　　下完台阶，余光不经意瞥见右侧的一棵树下站着一群人，而那群堆在一起说笑的人正是跟杨徛经常在一起玩的，他也自然在其中。
　　她以前也注意过树下聚在一起的人群，可只是随意的一瞥。但此时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想赶快离开。
　　正如她的直觉，杨徛看到她走下来后，不急不缓的径直走向她。秦锐等人不解他的离开，却也缓缓的跟在他身后。
　　安洁也瞧见那一行人朝她们走来，她紧张的拉住顾荨的衣服，惊慌的望着来者不善的人。
　　顾荨没有看他们，淡视前方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可眉间颦起的弧度却出卖了她。
　　可纵观她怎么无视，杨徛最终还是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两步之远，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顾、荨。”
　　她的名字很短，他却硬生生将它间断，也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场，顾荨压抑住心底的那丝慌乱，她不明所以的微蹙眉梢，“有事吗？”
　　相比于顾荨的冷静，此时的安洁可谓是害怕极了。她就知道上次的事不简单，人家都亲自找上门了，担心之余她也有些佩服顾荨此时的冷静。
　　这次秦锐站在旁边开始仔细的打量起顾荨。扎着短马尾，长得就一般了，顶多算个偏上，皮肤倒是挺白的，不过很难让人把眼球停在她身上。若要说特别之处，或许就是她的胆色，眼底透露出的那抹由始而终的平淡和隐隐的倔强。
　　“没事就不能找了？”杨徛依旧盯着她，冷淡的哼笑道。
　　几人之间霎时一片缄默，连秦锐都有点懵了，他不可思议的探向杨徛。
　　大哥，咱们可得讲理啊...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就是没事找事。”
　　顾荨不敢示弱的回视他，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怒气和嘲讽。
　　一旁的安洁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她偷偷的轻扯顾荨的衣角，好像是希望她不要再说这种可能让对方更加生气的话了。
　　与安洁的慌张不同的是，秦锐越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俩人，甚至还有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喂！你怎么说话呢？！”
　　后面的一个男生动身想前来，不料被秦锐阻止了并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去树下等着。那几个男生没走到树那里，而是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围观的学生慢慢增多，却不敢凑近和停留太久，都好奇的想看清是谁又招惹了他们学校最不能惹的人。有的纯属于看戏，担心的很少倒是几分像幸灾乐祸。
　　杨徛冷视她的双眸，嘴边溢出一丝挑衅的笑意，“对，你能怎样？”
　　秦锐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徛坦然冷淡的侧脸，在他的印象里，杨徛可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顾荨觉得已经无法跟他交谈下去了，拉起旁边安洁已经有点发冷的手就准备离开。
　　“你以为躲得掉？”
　　低沉的嗓音落到她的发顶，她不由停下了迈出的脚。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抬眼盯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睛。她刻意压低声音，也带了不少怒火，“我已经答应你不会说了，如果你一直这样咄咄逼人，我可不能保证。”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其实她也没想告诉别人，只是怒火一时难以抑制，既想挫掉他嚣张的气焰，也让他了解自己真的不会说出去，不用顾虑会被其他人知道。
　　顷刻间，围观群众传出整齐的倒吸声，都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他们视线所聚集之处。
　　杨徛一手紧抓着顾荨的校服衣领，似乎要把她提起来了一般，深邃的眼眸阴冷得可怕，“你威胁我？”
　　顾荨隔着衣服紧扯着他的手腕，在那一瞬间她眼里充满了惊恐也生出了些许胆怯，她可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
　　“放开！”她拽着他的袖子怒吼道。
　　眼里的慌张已消散了，可那丝熟悉的恐惧依然侵蚀着她的心。
　　周围的人也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不会真要打她吧？”
　　“话说，那个女生是谁啊？”
　　“......”
　　秦锐惊愣在原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急忙压住杨徛的肩头，半认真半玩笑道：“快放开人家，对女生可不能这么粗鲁啊～”
　　安洁惊慌的拉着顾荨的胳膊，她微怯的瞪着杨徛阴沉的脸，虽然对方没在看她。一股焦躁的不安萦绕在安洁心头，即便秦锐也在劝解了。
　　杨徛紧眉冷冷的盯着她清明的双目，不经意瞥见她额角处的一节小拇指大小的月牙形伤疤。或许平时都被发丝遮挡住了，此刻这般近距离才让其一览无遗，但他的视线并未在哪儿停留。
　　“有胆子，你就试试。”
　　话落，周围一片寂静。他松开揪住她衣领的手，最后冷瞥了她一眼，转身便抬步离去。
　　这场紧张、压迫的沉默最终以他的离开而结束，可还有部分人不时的望向顾荨，颇有几分同情和疑惑，并开始了自以为的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顾荨紧捂着自己被抓得起皱的衣领，心率有些紊乱。方才那股子狠戾和危险的警告，让她不由一怔。她此时很明白如果自己说出去了，他不会放过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尽数将其倾吐而出。她不在乎周围人的审视，对着身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安洁轻声说：“走吧。”
　　“嗯...”安洁望着顾荨瘦小的身影欲言又止，她快步走到顾荨身边，眼里充满了担忧，“顾荨...你没事吧？”
　　“没事，他又没打我。”顾荨淡淡的回道。
　　“他...你们...”
　　想起杨徛刚刚的警告，安洁不禁停住了翕动的唇瓣。
　　一直沉默的顾荨无声叹气，那刻她真的有些害怕了。也清楚，自己这下是真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