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而至》北里七斗

55、炎热，晚风

　　暑假，这么空闲的时间，顾荨自然不放过。
　　即便前阵子查的比较严，但在暑假肯定会有所松动，毕竟每年夏天都有很多打暑假工的学生。
　　顾荨还是去了以前那家饭店和便利店，毕竟是熟悉的员工，老板也比较能接受。
　　七月的尾巴，紧紧咬住烈日不肯放松。
　　打工也快一个月了，每天早上去饭店工作到下午五点，紧接着又赶去便利店上到晚上十点。
　　与上学期相比，时间上有了些小变动。
　　忙碌的时间安排，让她不像是紧张备考的高三学生，更像早出晚归的打工人。
　　顾荨也想静下来认认真真的看书，但为了高三能更好的复习，她只得努力攒钱解决温饱问题。
　　炎热的季节，午间的太阳最为灼热。
　　稀有行人走动的街道上，顾荨正骑着店里的电瓶车行驶在热浪滚滚的马路上。
　　饭店有送外卖的服务，不过是本店员工亲自送，即到付款。
　　所以老板看顾荨年轻有体力，就一直让她兼做送外卖的工作，当然在这炎热的天气也肯定会有些额外补助的。
　　送完最后一个，顾荨站在街边的一处树荫下准备休息一会儿。
　　她取下黑色鸭舌帽，理了理额边湿漉的碎发，燥热的天气，暑热难耐，她依旧穿着浅蓝的宽松牛仔裤，白色的体恤，再为寻常不过。
　　停歇两分钟后，她重新戴上帽子，踢上电瓶车的支脚。
　　“顾荨？”
　　准备离去之际，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原以为是天气炎热出现了幻听，可当再次听到时，她才犹疑的转身望去。
　　“顾荨，这么巧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锐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脸难得巧遇的兴奋和好奇。
　　“送外卖。”
　　顾荨简言回之。
　　“外卖？”秦锐注意到她脸上的湿漉和劳累，短暂思索后，他眼中带着丝狡黠，又嬉皮笑脸道：“你们可以送蛋糕吗？”
　　顾荨微愣，但很快就回道：“我只送我们店里的东西，其他的不归我们送。”
　　“啊...真可惜。”秦锐有些失落的泄气，不过又很快重拾起笑意，“原本还想给杨徛准备一个蛋糕呢，唉算了吧，太麻烦了。”
　　“他过生日？”
　　不知为何，就这么自然的脱口而出了。
　　秦锐轻弯唇角，“对啊，下周二，要来吗？”
　　“不了，我还要上班。”
　　觉得有点说不下去了，她看了眼秦锐，骑上电瓶车，“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车轱辘慢慢动了起来，直至逐渐驶远。
　　秦锐望着太阳底下远离的声音，若有所思的笑了下。
　　他方才撒了个谎，杨徛从不过生日，他也从没想过要买蛋糕。
　　以前他们给杨徛过了一次，但那天他心情却格外糟糕，与生日的氛围格格不入，此后这一天便不再有过蛋糕。
　　他不知道顾荨有没有记住，觉得总得有个人要记住的，可不管有没有，都不影响他看戏。
　　顾荨沉默的行驶在灼热的街道上。
　　她隐约能感觉到秦锐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所以她才那么快的想离开，又不时陷入沉思。
　　她跟杨徛这一个月其实偶尔也会‘碰见’，他时而会到便利店来买东西，但顾荨在工作也无暇顾及。
　　时常也会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开始会去接听，可时间久了她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接的也不再频繁。
　　大多时候他都说一些无关的话，她觉得耽误时间就直接设置成静音。
　　看到就接，从不回拨。
　　她摇晃脑袋想挥掉脑中渐起的思虑，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路边的树，幸好及时刹车，所幸这里也没有交警，否则她就交代在这儿了。
　　热浪下，心有余悸的吸了一口气，又无奈的重重叹息。

　　清月爬上树梢，夜晚的到来，让燥热暂时封于黑暗中。
　　杨徛漫无目的的走在吵闹的霓虹下，黑色的身影冷漠的越过一处处明亮的店铺，穿过万千情绪的人群，身处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温热的晚风拂过他的眼睫，却吹不走他眼底的惆怅和茫然。
　　待小小的灯光在眼眸中亮起，他不禁弯起嘴角，眼里的漠然逐渐被温柔取代。
　　“欢迎...光临。”
　　温冷的问候被硬生生分成两截。
　　杨徛走到收银前，作弄似的呵笑一声，“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欢迎我。”
　　顾荨知道他是故意找茬，所以并未理会，继续看着桌上的一本笔记。
　　便利店的工作很轻松，来往的客人也不是很频繁，所以她偶尔空闲时会翻看一下知识点，进行短促而随时的复习。
　　杨徛看着她垂下的卷羽，不似怀疑的哼笑道：“这样复习有效吗？”
　　“有没有效也用不着你担心吧。”
　　她并未抬头，却不自觉地扣紧了书边，语里也多了丝生冷和茫然。
　　半响之后，一阵鸣笛声响起。
　　“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轻语，和鸣笛声一起划过，跌落。
　　她一怔，瞧见他受伤却缱绻的双眸，紧张而无措的别过头，虚盯着一处货架。
　　她看起来很平静，却在这刻听到了心跳戛然而止的声音。
　　顾荨抿唇沉默少顷，还是开口打破这份微妙，“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吗，别站在这儿挡路了。”
　　杨徛扫过她平淡的侧颜，暗暗叹息。
　　径直走到旁边的冰柜上，拿出一瓶矿泉水又回到收银台前，这期间花了不到十秒。
　　顾荨扫完码，认真的盯着收银机，“一共两块钱。”
　　付完钱，杨徛拿起水侧对着她，修长的手指捏着瓶身，他垂眼望着通透的净水，苦涩的微扯嘴角，极轻的丢下一句“真迟钝”便走出了便利店。
　　收回视线，顾荨轻轻垂下眼睫，他说的“迟钝”她大约明白是什么。
　　正是因为逐渐明晓，她才选择了沉默，抑或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