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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物质因 ...

  •   沈西澳瘫床上听着手机响也懒得动弹,全凭它叽里呱啦唱了一阵才消停。杜奔打不接电话也窝火,心里一横骂了几句也就不打了。

      这人就是任性,三十来岁的人了做事儿说话少有人样儿。这是肖女士说的,沈西澳对这话就只是点头,没什么看法。

      第二天这电话也没回,沈西澳没心情,闲下来就又往医院跑,昨儿纪与桐那事儿还没问清楚呢。

      车停好,电梯一摁——纪与桐就跟走廊站着,看着他来直起身子迎了两步。

      “西哥儿。”纪与桐拽了拽衬衫招呼了一声。

      沈西澳抬抬手:“昨儿是问你,你妈跟这儿治得怎么样。”

      “还成吧,这病治不好,医生让权当续命。”纪与桐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以往他就这样,那时候沈西澳就看不过眼,老给他掰正。

      “也不能这么说,”沈西澳想安慰几句又犯难了,干脆说正事儿:“我二院那儿有认识的专家,联系联系下周一办个转院过去看看吧。”

      纪与桐抬头看他,柔情百转又像是铁石心肠,人一脸坦荡纯粹就是念你可怜帮帮你罢了。

      “西哥儿,好意心领了,别的就算了吧。她活着难我也难,在这儿能耗几天就算几天了。”

      沈西澳皱眉:“你这话说得以后不会后悔?”

      纪与桐惨笑:“西哥儿,要是走上我这道儿,你就明白了。”

      他俩沉默了,四周都是人,手里拽着厚厚薄薄的病历本缴费单,在他们身边来来往往。都在尖叫,又都抑郁。人这一生免不了被一病历卡给带走,拽不回来,还要一路拖着这一家人在地上磨蹭到魂魄弥漫。人没留住,活着的也落了个头破血流。

      沈西澳心里闷烦不打算再说这事儿,只有又问他工作。纪与桐也笑:“还没空找。”

      “我帮你问问,不工作你和你妈吃什么?”沈西澳把外套挂肩上挑着,“行了,你回去照顾她吧,我先走了。”

      纪与桐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沈西澳开车回他那小破公司,一路上就看着那太阳往下坠。要是还二十多岁,他指定开车追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人大了以后就老喜欢把懒得做的事儿跟年纪挂上钩,也喜欢跟自己的痛苦挂上钩。

      手机突兀地一响,车厢里的平和被打破,沈西澳偏头就看到了“杜奔”俩字,也不接。等要断了才挂上蓝牙,人懒洋洋地靠着窗等红绿灯。

      “说。”

      “嘿,我说你沈西澳,看着了未接不知道拨回来?爷告诉你爷打这个电话不是因为爷没有骨气,是因为爷要骂……喂?喂?”

      沈西澳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打开车载音响,任它手机再怎么唱。

      日子跟这慢吞吞的落日一样,悠悠混地就过去了。沈西澳这两天老跟小破司里边儿住,三台电脑开着跑代码。哎,谁说只有医生军人伟大呢,拿命创造点新科技的代码工人不也挺勇嘛?

      周里就跟谢楼约好周六去修车,早上谢楼又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倒这会儿沈西澳也没忘,沙发里栽了个跟头觉,起来洗了把脸就等着谢楼叫了。

      谢楼来得也快,两人赶紧出发绝不拖泥带水,毕竟周六里最怕堵车。说来两人上路也巧,沿途都不挤,一会儿就到修车厂门前。

      “这我一朋友开的。”谢楼从副驾驶探了点儿身摁了摁喇叭,门口出来个老头儿,嘴里捉着根烟。

      “楼哥儿来啦?好久不见啊!”老头儿一边儿抬起拦路杆,一边儿笑着跟谢楼挥手。

      “是啊张叔,”谢楼探出脑袋递过去一包中华,“麻烦您了。”

      张叔笑眯眯地挥手道:“去吧去吧,水子他们在里边儿呢。”

      谢楼应下,回头让沈西澳开进去:“前面左转就成。”

      沈西澳瞟了边儿上人一眼:“挺熟,经常来?”

      “以前常来。”谢楼还是笑。

      沈西澳撑了撑眉点点头,似懂非懂。

      两人还没下车,一个半长卷发的男人就笑着来让他们倒车过去停那儿。

      “哟,楼爷来了!”男人带着白线手套,工装裤上全是机油斑。

      “我朋友的车,你帮看看。”谢楼下车手插着裤兜站他旁边。

      “这不就一点秃噜皮,还用得着我看?”

      沈西澳绕过车身走到他俩旁边儿正好听着这句话,尴尬地揉了揉鼻头。

      谢楼指指男人:“这是我朋友曲水,这儿的老板。”说完又看了眼水子,“这是院儿里的朋友,沈西澳。”

      水子扬了扬手里的扳手,没跟他握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那儿的朋友呢。”

      谢楼耸耸肩:“我这不也没什么朋友。”

      “得,车怎么回事儿啊?”水子接过沈西澳的烟咬在嘴里。

      “不小心……”

      “我给撞了,”沈西澳没说完就被谢楼接了过去,“你给看着好好补补,回头记我账上。”

      水子哈哈笑了两声:“你怎么可能……”

      “话怎么那么多,赶紧修吧你。”谢楼拍了拍水子的肩膀,下巴冲车一点。

      水子看了眼沈西澳又看看谢楼,一脸意味深长,“得得得,修修修。”

      谢楼看着他走过去,才带着沈西澳找位儿坐下。洗车那地儿的遮阳棚边上有棵大树,树下搁着两把藤椅。一前一后坐下,谢楼给两人在纸杯里倒上大麦茶,才跟沈西澳看着水子倒腾,嘴上随意唠着。

      “这你以前的朋友?”

      谢楼点头,也没多解释。以前是哪儿两人都清楚,沈西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大随便问问。

      沈西澳对他不算了解,也就从肖女士嘴里有一没二地听了那么几句。有些话不该说,但不该到什么地步沈西澳也不知道。

      “蛮好。”沈西澳抿了口茶,舌头尖被烫得蜷了起来,人往后一退。

      谢楼转过头看他,笑了一声:“吹吹喝。”

      话音落下,春天的傍晚,微风恰好穿过谢楼的头发,吹向了沈西澳的舌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物质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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