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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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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长假,王悦宿舍的人走得一干二净,而整栋女生宿舍楼所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夜晚更是沉寂得恐怖,时常外面大风卷起刷刷的落叶声也能令苏占占毛骨悚然。
所以她白天在医院里呆着,傍晚趁着太阳脉脉的余晖赶回寝室,在电脑前坐两个小时便乖乖地钻进被窝,瑟瑟地等待周公的召唤。
一日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手机在响,接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立即听见对方紧张的声音:“苏占占,你不舒服?”
谁?半夜不带这样诅咒人的。
“我在睡觉。”她听出来是石裘的声音,恶狠狠地回了一句。
“猪,才那么早睡。”石裘的嘲讽让她弹坐而来,脑门上结了个井字,对着手机怒吼:“没事别妨碍老娘做梦。”说完啪的一声把手机关机扔到床尾,扯过被子蒙头再睡。
却听见石裘那天杀的声音在楼下扯着嗓子惊天动地地大喊:“205室的苏占占,你男朋友有找,快下来。”
他一声狼嗥划破了沉寂的女生宿舍楼,此时许多熄了灯的寝室纷纷都亮灯,拨开窗帘探着头看闹剧。只见苏占占穿着单薄的睡衣冲出寝室:“石裘!你不要脸。”
石裘不管她喊什么,得意地冲着她笑,他成功把她吵醒了。
苏占占换好衣服站在石裘的面前时还是很激动:“这么晚你发什么疯?”
石裘惊讶地看表:“八点半还没到,猪都还没进圈呐。”
苏占占咬牙:“石裘,不带你这样侮辱人的。”
石裘撇撇嘴,一本正经地说:“我没侮辱你,而是嘲笑你。”
苏占占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压着怒火,字生硬地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你到底有何贵干。”
“王悦竟然把你托付给我,那我自然要‘尽责’地照顾你。”
苏占占不明白他“尽责”的意思,石裘已转身往前走。
“走吧,如果你不想每晚都那么枯燥的话。”
她不得已跟着他走,现在守门阿姨探究的眼光都要把她灼穿了,站在那里被盯得浑身没一处舒服。
石裘很高,迈的步子自然就大,苏占占本是漫不经心地跟着他,渐渐就被落下了一大半。她叫他等等,他慢了些,还是叫她跟得吃力,于是在后面狠狠踩着他被月光拽得很长的影子。
其实是同班有兄弟生日,在学校附近的歌厅包了个小厢房,聚了三五好友。石裘去的时候别人问他,你女朋友呢。
他懵了一下,从他们诘笑中意识到说的是苏占占。想起她自己一人睡寝室,连站台都不敢出的人现下会不会更怕得要死。
于是他折回去叫她,想必她像铁定要和他结仇的模样,不用极端的方式是唤不她出来的。
那晚苏占占成了麦霸,因为只有她一个女生,男生都挤在旁边猜拳喝酒,期间不断有人拿着瓶生力啤过来叫她嫂子怂恿她喝。
她对酒精过敏,推搪过几次但那些人还是络绎不绝地邀她喝。后来盛情难拒,接过酒瓶正要喝,石裘斜刺里伸出手把酒瓶夺过去,肃着脸对那些人说:“别玩了。”
“不玩可以,但你心疼了就要代她喝。”有人哄笑。
怎知石裘说好,引颈不过30秒就把酒瓶见底且一滴不剩,而且面不改色。
苏占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大伙弄得好不尴尬。她感激地看着石裘,而石裘瞥了她一眼挥挥手道:“娘们到一边坐着去。”
方才的感激化为乌有,苏占占冷下脸,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满意地见他疼得呲着牙,才站起身坐到点歌电脑前。
整晚,那边在不停的吆喝,划拳,劝喝。这边苏占占一人握着麦克风寂寞地一首一首接着唱,由于石裘禁止,没人敢再打扰她。
点歌单里满满都是五月天的歌,她极爱这个亚洲第一天团,爱阿信婉转细腻的嗓音和唱法,他们每一首歌都是人成长面世爱过伤过的经历写照,毫无商业气息,深深的,歌颂着灵魂,直入心底。
从《倔强》唱到《知足》,连续七八首她都没停,一直那么唱着。苏占占觉得那些歌很温暖,而她单独地坐着远离人去却不再觉得孤单。
她双手握着麦克风,静静吟唱着《时光机》,把自己的情绪都带了进去,连旁边几时静谧下来都不知道。唱着唱着,她觉得不对劲,于是回头,发现石裘正看着他,她亦不小心跌进他的眸中。
蓦然怔忪,俩人皆醒,她慌忙转回头,接着唱,声音已接不上,调调错岔。
而石裘并没有移开他的视线,自苏占占一开腔,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边没回来过,时不时会偷看那么一两眼,从纷闹的人声中辨出她的声音,会心地去听,即使不怎么能听得完整。
他眼里映着她静好的侧面,乌黑的长发披肩,看着屏幕的眼微微敛起,能看见轻轻颤动的长睫,扑闪着。嘴唇一张一合,对着麦克风,聚精会神地去唱,那么用心,身边有什么都没去注意。他莫名沉醉了进去,不可自拔,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细细聆听。
石裘以为自己喝醉了,否则怎会有如此想法,他拍拍自己的脸,站起来,神志清醒无比,其他人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
他走过去扯扯苏占占:“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占占没抗拒,讷讷地放下麦克风。
他们离开已经凌晨了,回来时苏占占还是静静地跟在石裘的身后,默默地踩着他的身影,拂来的风有些刺骨的寒冷,幸好她里面穿了毛衣,走着活络身子骨就渐渐不觉得冷了。
她发现他的倒影越来越短,正纳闷着,猛一抬头,石裘已停下脚步,她没来得及站稳就栽向他的后背。
“你停下来能不能知会一声?”
“谁让你在我后面做坏事。”
“做什么坏事?”
“踩我的影子。”
苏占占瞪了他一眼不和他再纠结,越过他径直往前走。石裘很快追上来,还是那副悠闲的模样,双手插袋。苏占占低声叨了一句:“吊儿郎当。”
石裘听见了,扯着嘴,无声笑开。
“他们说你唱歌很好听。”他借以那群兄弟的话,装着漫不经心地去赞她。
苏占占诧异地抬头,而他却移开眼,遥遥望着苍穹寂寞的天空。她听清楚他的话,涩然地红了脸,好在这夜色糜暗,没人瞧见。
“谢谢。”
“可我觉得真不咋样,像猪在打鼾。”他违心地说,眼皮却挣扎地跳着。
苏占占停下来,石裘也停了下来。
苏占占仰着脸,秀眉微凛,不像在说笑。
“石裘,为什么每次我难得对你有所改观时,你总要泼我一身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