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陷入爱情听起来是件很难的事，但对于上原枫来说过于简单了。
在她的身体刚刚展现出女性魅力的时候身边出现了许多求爱的男性，甚至有着一部分女性对她表达了超乎寻常的关注，上原枫对此不诧异，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对某些人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而人们又时常自不量力勇于向不可登顶的高山发起冲刺。
勇于尝试是好事，总要试试才知道会不会成功，尽管她不会接受那些感情。
于是拒绝成了一件家常便饭的事。她走到哪里都会听见人们对她的讨论。
冷血也好，性冷淡也好，这些词语无法真正伤到她，因为上原枫始终站在另一个层面上——她不认为情感是生命必需品、情感更多时候像是累赘，情感操纵人类做出不合理、鲁莽的举动。没有情感就没有伤害，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没人懂？
上原枫了解自己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她也没有尝试做任何改变……直到真角大古的出现。
上原枫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奇妙的违和感——就好像她成了以往那些对自己发起追求的凡人，遇到了那个人，她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了下来，颠倒错位令她目眩神迷。
是下雨天。雨水大颗大颗地从天空坠落，砸得树叶都在哀叫，她站在窗下画雨，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水雾侵染，世界是朦胧的，画布上的颜色昏暗又统一。
然而某一瞬间——一切发生变化的瞬间。
一个穿着白T恤的人从远处的水雾中跑来，站到了她的窗下，他大呼小叫又开心地躲着雨滴。
他仰头看着落雨，脸上带着笑容，而上原枫在看他。
也许是荷尔蒙、也许是人们所谓的一见钟情，上原枫放下了手里的画笔。
她推开了窗户，将窗前的大男孩吓了一跳。
他尴尬地挠头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站在这里的——”
他的视线与上原枫的目光产生交汇，他们的眼神恰巧撞到一起，他的表情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
上原枫知道，他对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种吸引是相互的，像磁铁的两极不能抗拒靠近、像失落的游船看见了灯塔的光、像……像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那么多赘述？这就是一见钟情，上原枫认为自己最不可能拥有的感情慢慢从心底诞生了。
她陷入了爱情。
于是她弯起了笑眼，用一种不太熟练的温和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你看，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你的头发都湿透了，要赶快吹干才行呢。”
她下意识放低了姿态，她的伪装还不够娴熟，但这种示好的信号成功传达到了他面前。
然后他走了进来，用一种湿漉漉又柔和、充满好奇和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像一只踏入猎手小屋的年轻小鹿，纯洁又懵懂，似乎是在疑惑自己感受到的是否真实存在。
上原枫的笑意更加真挚，她将头发捋到耳后，柔声说：“我叫上原枫，你可以叫我小枫。”
他小心地走近，也欣喜地自我介绍：“真角大古……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大古君。”上原枫轻柔地说。
#
上原枫冷着脸一拳击中中村的鼻梁，中村惨叫了一声，后仰倒下。
他抱着脸凄厉地尖叫打滚：“我的鼻子！我的鼻梁断了！”
上原枫摘下拳套丢给野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拳台。
野瑞倚在台阶上叹气，对中村招呼：“起来吧，中村前辈，不会断的。”
自从那天对练后，中村就多了一个“中村前辈”的外号。训练的日子枯燥繁复，基地里很少有像样的八卦，中村亮斗在上原大魔王面前自称前辈的事很快被无聊的培训生传遍基地，不少被上原磋磨过的老人跑到中村面前或是奚落、或是怜惜地说：“上原枫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她什么都不在意。”
“但是~”端着餐盘的前辈话音一转，“如果有人被她特别关注了，那他一定会很惨。”
那时往嘴里塞午饭的中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笑着对他的室友说道：“他们简直把上原枫形容成魔鬼了，只是个年轻女孩子嘛，有什么恐怖的，再说我又没有对她不敬。”
被前女友揍了一顿·一脸伤·不明所以·还在生气的真角大古闷着头吃着没滋味的营养餐。
中村红着眼抬头，捂着鼻子，眼泪刷刷地掉，“好痛……”他闷声，喉咙里发出哭泣的哀鸣:“一定流鼻血了……”
这是他这周第三次被上原打趴了。
太丢人了，老天啊。中村埋着头不肯起来。
“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野瑞贴心地拍拍他的背，“没有鼻血，绝对没有，上原前辈很有分寸。”
中村不信任地敞开拳套，果然没有血，丝毫没有感受到宽慰的中村质问：“那为什么真角君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好？”
野瑞“额……”了一阵，他总不能说自己真的只是在安慰他吧？上原前辈下手有分寸只是和真正的教官相比较，肯定会疼一阵子，脸上难看几天……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这都是必经的过程啊！
野瑞将他拉起来，哈哈笑着糊弄道：“可能是真角君是上原前辈的前男友，她故意泄愤呢？”
中村翻了个白眼，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抓着野瑞的手站起身，一边撕开拳套一边反驳：“真角君一看就是喜欢温柔系女孩的人好不好，再说上原、上原前辈那种性格真的会有男人喜欢吗？”
“嗯？”野瑞偷笑，说了一个八卦：“上原前辈中学的时候很受欢迎的，她是天才少女嘛，长得又好看，据说每年情人节学校附近甜品店卖出去的巧克力有一半被送到了她手里。”
中村震惊：“年轻男孩子都这么……”
野瑞指正：“不光是男孩子。”
“你是说……”中村手一松，拳套掉到地上，他喃喃：“怎么会有这种人？”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野瑞感叹。
中村立刻敲了敲他的头：“你是上原粉丝俱乐部部长吗？”
野瑞乖巧摇头：“不是哦~”
这些或真或假的言论大古也都听说到了，距离与上原枫重逢过去了一周，他脸上的伤痕才渐渐消退。本部基地的训练力度很强，他通常完成体能、射击、飞行等培训之后就待在图书馆补习一些短板，大古没多少闲暇时间。
但即便他没有听闲话的空余，这些信息还是无孔不入。
餐厅里，结伴路过的培训生，甚至内部论坛，到处都是她。
大古不知道是因为她本来就是风云人物，还是说是自己太过在意，出现了刻意接收信息的本能。
总之，人们描述的小枫和他认识的那一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大古抓着资料书，神思渐渐飞远。
大古认识的小枫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她大多时候没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只要他看见她的眼睛，总能轻易发现其中的笑意。
大古也不知道小枫有着很强悍的格斗能力，她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普通女性该有的水平，能够不费力气地打倒体重有她两倍的壮硕男性。
尤其是，小枫……她是上原财团的千金。
大古一直以为她只是出身于普通富裕家庭。
过去上原枫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真实。
就好像在一起一年多里与他相处的是另一个人。
大古叹了口气，合上书，拖着颓唐的步子往宿舍的方向走。
今天先短暂地休息一下吧，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来清理想法。大古想道。
#
上原枫拿着两杯咖啡，用脚推开门，丽娜靠在沙发上看书，见她来了，还取笑道：“怎么这么稀奇呀，你竟然来找我聊天？”
上原枫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聊天？”
丽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手里端着的咖啡：“谈话必备，茶或者饮料，但是我不喝速溶。”
“是美式。”上原枫打断她，走过去放到茶几上，风格粗暴开门见山：“我有话问你。”
丽娜放下书直起身子，下巴昂起，十分自得：“是你和那个前男友的问题？”
上原枫更加疑惑地打量她，问：“你会读心术吗？”
丽娜哈哈大笑扑倒在她肩上，一边笑还一边揉她的脸。
“天呐！我们小枫也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呀！”
上原枫端坐着，神色放松了些，任由丽娜折磨自己的脸蛋。
“我只是有些情况不太明白，”她提了一口气，想要描述这个情形，但立马泄了气，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上原枫端起美式喝了一大口，说道：“好像是我的问题，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就好像，我的很多东西都是假的，我没有告诉他所有事，”上原枫说，她很困惑，“然后我开始担心，我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所以，我说了分手，我以为他会拒绝，”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中指上还有浅浅的戒痕，分手后她很利落地将全部物品用快递的方式还给了大古。
上原枫的家里没了真角大古的任何痕迹，她以为这样就能消除感情存在过的证据。
“我以为他会拒绝的。”上原枫低声说。
她以为他会拒绝，可他没有。
她以为她会遗忘，可她没有。
丽娜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不论过了多久，小枫都是这个样子呢，她叹息着想到。
“是交心，小枫。”丽娜轻声说，“你想把全部的自己交给他，你渴望他见到真正的你，是不是？”
上原枫头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她回答：“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和他……丽娜，我感觉好奇怪。”
“不，”丽娜说，“偏爱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你只是偏爱他，小枫。”
“那我该怎么做呢？”沉默了很久，上原枫问。
“你知道怎么做的，小枫，你一直知道。”
她知道吗？
#
大古对小枫是一见钟情，几乎是两个呼吸之间，眼神短暂地碰触后，大古很确信地想：我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了。
然后下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念头便是：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她的牛仔裤上沾了一些颜料，她是个画家吗？艺术生？她在画什么？她喜欢话多的男生吗？
她……邀请他进去。
这样不太好，大古又欣喜又无奈地想，她怎么能随随便便请一个陌生人进入她的家呢？还好他是个普通又正常的好人。
他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把湿哒哒的球鞋踩到她家的玄关上。
大古都没有考虑自己窘迫模样的空闲，他觉得害羞，又感觉自己十分幸运……因为她漂亮、温柔，完美，作为一个一见钟情的对象，大古不可控地觉得她完美。
“大古？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轻声细语：“快换了鞋子进来，我给你拿毛巾擦擦头发怎么样？”
“我……”
“要不要喝杯热茶？你一定很冷吧。”
她真体贴啊！大古心潮澎湃，他用力按压着情绪，用稳定不失礼貌的声音回答：“那真是太感谢了，麻烦你了。”
女孩柔和的眼神从他身上滑过，那股流水一般的温柔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她停下来和他短暂的对视了，随后转身去里间拿出干净的毛巾，在厨房烧起一壶热水。
外面的雨还没歇，大古走进这间小巧的公寓，他看见她摆在窗前的画架，地面上铺着塑料制的白色防尘布，红色的颜料星星点点落在空白的颜色上，他抬高目光。
入目是一片红，暗红的天空深色的云在其中隐隐绰绰，鲜红的雨磅礴不停，建筑物的轮廓被模糊的红淡化了痕迹，既浓郁又寡淡。
就像，上原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