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谁与归》山色遥问

9、点绛唇（杏园游会）

　　且说这杏园游会，探花游街，春宴曲水。虽说今岁着实奇怪，本来应该是樱花开柳条新的日子，却还是寒意不消，雪落纷纷，不知为何。但这也减不了人们的热情，萧白月即便在家也多能听见仆从们议论着这状元披红游街时候的热闹场面，小姐秀才争相迎看，都望沾点着十年寒窗，一朝庙堂的喜气。

　　披红挂彩的事情，萧白月向来只感觉无趣。所谓清水出芙蓉，也不见得那一袭红袍多让人称羡。官场浊浊，却总有人抢破了头也想钻进去，却不知道，那等待自己的是些什么。官场之上，向来无所谓友谊，只有立场。纵使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兄弟骨血又如何，立场不同，不可苟同。这道理，无论是他萧白月，还是叶子由，都是明白的。可惜了这苏君涵，希望能早点看清这所谓的朝堂吧。

　　要是有机会，待到老来鬓斑白，一定要找个深山隐去，做个闲云野鹤的闲散人士。萧白月坐着椅子，翘着腿，如是想着。

　　“小叔叔，怎么还在坐着？可快些准备，要去杏园赴宴了。”萧汜缓缓走进，一如往常的温和。

　　“来了。”

　　春日宴来杏园会，上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下至初入京都，春风得意的新进才俊，无论你之前是寒门落魄，还是高门之后，都将在此齐聚一堂，游戏谈笑。当然，风平如镜之下，永远都有着暗流涌动。这所谓的杏园游会，不过是笼络关系，党羽相争。

　　“怎么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箫汜与箫白月同坐一车，看见箫白月颇为无聊的倚着车窗。

　　“年年皆是如此，多少有点厌倦应付。”箫白月打了个哈欠。再说，这几日忙着起草平边的策论奏章，觉都睡不好，一会又要见着没事只会嗷嗷乱叫和自己各执一词的叶子由，真是令人烦躁。

　　“没睡好吗？趁着还有一段路，叔叔可以小睡一会。”箫汜见箫白月哈欠连连的样子，想到这几日他难得的挑灯阅文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揽过箫白月入怀，好让他枕着自己的肩小睡。

　　“待回了府，我定要叫厨娘多做些好吃的，什么大鱼大肉的，山珍海味，都端上来。”箫白月枕着箫汜，突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

　　“好把你吃胖一点，不然枕着就像枕着桌子一样。”箫白月嘀嘀咕咕的，笑了笑，“毕竟，这肩，我可要枕一辈子...”

　　“...好——”箫汜微微一愣，充满宠爱之意的应了一句。

　　轻车慢骑，两人相依相偎的到了杏园。车夫相报，箫汜轻声应答后便柔声轻唤着箫白月。

　　“叔叔，小叔叔？杏园到了。”

　　睡眼惺忪的箫白月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鼓着腮有些气鼓鼓的，像个豚鱼一样。“怎么这么快嘛...”

　　“一会宴会有红绫饼哦。而且阿公二叔他们都早早到了，要是被发现没去的话，小心挨罚哦。我可不会帮着某人抄书。”箫汜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箫白月。虽然大多时候，箫汜一直感觉自己在带孩子，但又不完全一样。

　　“咳，差点忘了这茬。”一提到箫季子，箫白月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被吓醒。常人都说，小儿受宠。箫白月倒是没怎么感觉，当然，如果说一有错就罚个几十上百次的抄书也算宠爱的话，那就可以另算。虽说如今自己也步入仕途，但从小就被抄书支配的恐惧，简直如鲠在喉，难以忘怀。

　　箫白月连忙起身，瞬间就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气神。箫汜有些看笑话一样看着箫白月，憋着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一物降一物，总是有人能唬得住自己这小叔叔。

　　一下车，箫白月就换上了那副子儒雅随和的恬淡作派，箫汜自然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待随着侍从引进入园，箫白月远远便看见箫季子与箫随玉二人正与亭台中落座品酒，谈笑怡然。身旁还不时有着新进的进士往来拜见。

　　“二哥！爹爹！”箫白月赶忙屁颠屁颠过去，一见了箫季子他们，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阿公，二叔。”箫汜跟随其后，颔首问好。

　　“哈哈哈，你这顽劣，现在才来。还拖累着阿汜也来迟。”箫季子指着箫白月笑骂道，确是满心的喜爱。

　　“这么懒，也不知花游和阿汜唤了多久才叫醒。真是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看以后哪家小姐能看上你！”箫随玉也打趣着箫白月。

　　“不要就不要，大不了就陪着爹爹一辈子。”箫白月嘟着嘴，倒是把箫随玉都逗笑了。

　　“那可不行。男大当婚，爹又不是生了个女儿。”箫季子佯装正色，嘴角笑意难掩。

　　“快来，特意给你们留着的红绫饼。”箫随玉笑着，招呼一旁的箫汜也近前坐下。

　　“二哥真好！”箫白月眼睛顿时就像放了光一般。虽说这萧家也是高门大户，但这红绫饼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这可都是皇帝赏赐，御厨所做的，而且还也就这杏园会才有机会吃到，平日里可不能做。箫白月说着，便拈了一块吃着，这好歹在外面，吃相自然得雅观。

　　“来，阿汜。小白虽说爱吃这些小糕点，但你也不能惯让着他。”箫随玉见箫汜只在一旁端坐，便拈了一块红绫饼递给他。

　　“阿汜真是越来越有明儿的风范了。”箫季子抚着胡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