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奇妙物语》谋杀失眠

43、大变活刀

　　“唉……”

　　撑在讲台上的鹤丸国永向下扫视一圈，深深叹气。

　　在白发青年贫瘠到一周都凑不满的教学生涯里，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教室里有这么多学生。

　　然而鹤丸却欣慰不起来。

　　坐在最靠近讲台位置的家入硝子正撑着自己的脑袋把玩手术刀，强按下自己内心的无语。

　　作为仅剩的两名三年级之一的她并没有因为这节课的同学增多而开心起来，相反的，黑眼圈浓重的少女趴在课桌上，幽幽长叹一声。

　　作为这几届学生中唯一女孩子，家入硝子正坐在面对鹤丸国永的正中间，笔状的手术刀因为少女算不上好的心情转到几乎只剩残影，而她的后背正被一排五条悟的视线灼烧着。

　　问就是心累。

　　少女暗暗抓狂的眼神与身处风暴中心的任课老师对上，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暗暗叹气。

　　如果可以，家入硝子觉得她的手术刀不应当只在她指尖飞旋，而应该顺着后面那一排白毛混蛋的视线直截了当地戳过去。

　　——这谁顶得住啊？

　　这样的座位安排，恰是五条悟们一阵眼神波涛汹涌后的结果。

　　在家入硝子身后齐齐整整坐了一排的，正是近日来给咒术界带来一片腥风血雨的五条悟天团。

　　虽然令人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空旷的教室里，家入硝子和五条悟的比例是1:4。

　　在硝子的右侧，气鼓鼓的高专五条悟正抱胸看着讲台上僵硬讲课中的青年，看起来恨不得用自己灼热的眼神将对方烫出一个洞。

　　明明他才是这个时间点的五条悟——不管这个“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都不是他——那些家伙凭什么跟他抢嘛！

　　而幼年五条悟正一脸臭屁地坐在现代课桌椅上，低头翻阅咒术界这帮“后生”编写的教材。

　　不说话的时候，七八岁的小孩儿翻书时挺直的背影莫名让鹤丸想起那种仅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高洁神子。

　　——审神者安静下来的话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那就相当令鹤惊讶啦。

　　完全不知道旁人对自己也有着相同揣测的鹤丸充满兴味地摸了摸下巴，狭长的眼中闪过一道金色暗光。

　　在内心暗搓搓编排审神者的鹤促狭地看了一眼实际正拉着冷脸对抗外界打量的幼年五条悟，和教室后排无所事事的审神者五条悟，禁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而此刻的五条猫猫正状似乖巧地蹲坐在桌面上，愤愤地打量只是装模作样也能占据恋人全部视线的小鬼头。

　　唯有晃动的毛茸茸尾巴能泄漏五条猫猫内心的不平静。

　　与还乖乖坐在座位上刷“鹤丸老师”印象分的他们比起来，稳居教室最后排为最佳观察点的审神者五条悟正翘着二郎腿一脸闲适地写写记记，美其名曰为即将到来的教师生涯做准备。

　　……可是前不久还以“巡查教室”为由在教室里转过一圈的鹤丸国永却知道，审神者捧着的本子里充满了大量堪称外星文明的涂鸦。

　　至于他画的是谁？如果不是旁边写着的苍劲有力的“鹤丸国永”，恐怕连五条悟们本尊都认不出来这个自己画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这些家伙的灼灼目光，一贯迟钝而不自觉的鹤丸国永难得生出一丝犹疑。

　　事已至此，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蒙骗自己，在审神者的安排下，复数个五条悟的出现与自己毫无关联。

　　可是从本丸刚刚领了“退休金”出门不久的鹤丸国永真的不知道，他和审神者抑或是其他五条悟在这段时间线之后还会有着怎样的渊源。

　　不过多思也是无用。

　　反正那个狡猾的审神者，是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啦。

　　想到这里，鹤丸盯着一教室的灼灼目光，淡定地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

　　——哈哈哈，鹤难道会惧怕那些未知吗？不存在的啦！

　　唯恐天下不乱的白发青年只是晃晃脑袋，就相当心大地将种种种种抛之脑后。

　　比起这些，还是眼前的惊吓更合他意呀~

　　另一头，对校园内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夜蛾正道忧郁地抚摸着自己的发际线，发出一道虚弱的叹息。

　　中年人熟练地向自家学生学习，将已经响了一早上的电话铃声放置为背景音。

　　显然，夜蛾正道对来电者的身份有着充分的认知。

　　虽然如今他自己的身份也可以算作半个高层，但作为能被五条悟心服口服认作老师的存在，他显然并未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如今护犊子夜蛾正道也相当烦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过如今作为高专校长，这些质问终究是他无法避免的。

　　在晾置了不少人之后，他终于慢悠悠拿起古旧的座机，不出预料地听到对面老头子们的咆哮，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旁的不说，这十几年来围绕着五条家大少爷的一次又一次暗杀，其中未尝没有某些高层、甚至是五条家自己人的手笔。

　　五条悟乘四的惊天霹雳，放眼咒术界没有哪个人能随意承受。

　　作为一出生起就已被高层忌惮着的咒术界天花板，今朝五条悟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个时代——这个如何不让那些心眼比针眼还小的高层想多呢？

　　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家伙至今还没直接上高专来找茬，并非是他们口口声声的那样为了咒术界的平衡着想，纯属他们忌惮五条悟×4的实力。

　　几乎是同一时刻，独自缩在鹤丸国永房间里的五条须久那看向自己突然亮起的终端，眼中有着罕见的惊喜。

　　但他并没有立刻接起电话。

　　作为五条家分家、也是五条家混到政界高层在俗世混得最好的那一支的独子，五条须久那从小就承受着家庭严苛的教育，以及父母近乎于病态的控制欲。

　　然而就算是这样，在他离家出走的这几个月里，家人也并没有亲自来找过他，口称前来带他回家的家伙都是领了薪水的保镖，以及和他一样领着各色悬赏的任务者。

　　小少爷甚至从未等到过父母关心的问询，银行卡的冻结通知都比他们的关切来得及时。

　　讽刺的是，就在自己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五条鹤丸捡走、阴差阳错地接近了五条悟的两天之后，来自那位忙碌到几乎不着家父亲的“关切”终于姗姗来迟。

　　少年略带婴儿肥的脸蛋此刻绷得紧紧的。

　　虽然性格冲动，但作为五条分家接班人预备役，他的脑子其实相当好使，再加上祖父和父亲在某些事上对他从未隐瞒……

　　终端的通讯请求依旧在耳边响个不停，少年到底抑制不住心中最后那一丝期盼，按下通话键。

　　耳边响起的，是他前不久还在新闻上听到的声音。

　　小学生眼底起初划过的一丝情绪，在怔怔听着电话另一头唱了几分钟独角戏后逐渐冷却下来。

　　果然，他的好父亲希望他留在五条家大少爷身边，甚至还跟自己五条悟和鹤丸的情报。

　　倔强地抿着嘴的五条须久那从头到尾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他的嘴角从微微翘起，变得紧紧抿起，最终又失去控制般的颤抖着。

　　须久那的视线就被室内突然下气的雨糊住了。

　　他到底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渴望着父爱母爱的孩子，就算家人的冷漠和严苛一次次消磨着他的信赖，大大小小的事甚至逼着他离家出走，他的内心也不曾抹消过对家人的渴望。

　　然而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失望。

　　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的白发少年挂掉了电话，

　　他讨厌家中的生活，没有人关心，所有人都为了利益，为了权利而活，但是待在鹤丸也就是五条悟身边，那对男女势必不会甘心。

　　在鹤丸国永将自己捡回来的第三天，五条须久那就萌生了自己溜之大吉的冲动。

　　他并非不知道鹤丸和五条悟在自己能够留在高专这件事上做的努力，但傲娇又故作老成的小孩儿到底觉得，自己会连累到这些比亲人对他更好的人。

　　就在这时，五条须久那感觉自己被轻轻拥住了。

　　口口声声自己超大胆的五条须久那：——！！！？？？

　　明明今天鹤丸有课早早就出门了，还顺手带走了对这间宿舍恋恋不舍的某几个五条悟……

　　然后，少年就在跟前的窗户中看到了自己背后的人。

　　和他样貌有六七分相似的白色短发小孩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亮晶晶的黄绿色眼瞳里就像有萤火虫在飞舞。

　　来人的西式军装小短裤有些破损，搭配的挂衣披风里侧印满如同他眼底的幽幽萤火，更重要的是——他的背上，背着从自己被高专中人救起时就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据说是自己所有物可五条须久那对此却毫无印象的大太刀。

　　不速之客显然比自己还要矮上一截，可他却轻车熟路地背着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大太刀，看起来没有丝毫不便。

　　五条须久那瞳孔骤缩。

　　好歹也是能够独自在里世界行走几个月不被抓回去，甚至还能偶尔额外接接任务自己独自生活的人，可他却对这个家伙的出现毫无察觉。

　　远在几百米之外教室中的高专五轻轻噫了一声，倒不是对那个鹤丸救回来的分家没有离开的失望——不管那个小屁孩是否会先那些烂橘子泄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让五条悟惊讶的是——他终于见证到真正的大变活刀.mp4啦！

　　甚至想看鹤也表演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