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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在发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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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格外寂静,连外围原本还能隐约听到的虫鸣与老鼠的窸窣作响都销声匿迹了。
“……真的好热啊。”已经拉开领口的五条悟以手为扇小声抱怨,然后幽幽看向不为所动的七海和完全没有汗意的鹤丸,“你们都没有感觉的吗?”
作为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厚重出阵服的刀剑付丧神,鹤丸国永抖抖身上轻便的审神者特供白衬衫。
“热吗?倒也还好吧。鹤我以前穿的衣服,可比这个厚重多啦!”
他探头看了看越来越平坦的地势,难以抑制自己的期待之情。
“陨坑中心会有陨石存在吗,那会是什么样子?”
实不相瞒,虽然作为付丧神这一身份在时光中穿梭不息、某种意义上也算见多识广,但陨石啦或是其他星球的生命啦之类的存在,鹤还从来未曾见过。
白发少年毫不留情地给太刀泼冷水:“陨石?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东西。迦具都陨坑,只是对非神秘侧的公开说法罢了。”
看着就连小动作都莫名眼熟的少年,鹤丸国永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哇,这可真是吓到我了。”琢磨着五条悟的言外之意,他小声嘟囔,“你这话说的,就跟那么大的一个坑是人为造成的一样。”
“……可是,若是人为造成的,不是更加可怕吗?”
五条悟轻笑出声:“为什么不可能呢?鹤丸觉得这样很难吗?理论上来说我也可以做到哦……‘五条陨坑’什么的。”
严格来说,已经领悟反转术式、开启无下限被动模式的少年不仅仅代表着“最强咒术师”这一本含义而已——如果愿意的话,少年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摧毁日本也说不定。
太刀莫名心头一紧,抬手给露出张狂神情的中二小孩一记脑瓜崩:“这种名字,听起来会让人误会啊……而且不要用这么平淡无奇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啊你这个小鬼!”
吃痛的五条悟龇牙咧嘴地冲他竖了个中指,不过嘴上还是改口道:“逗你的啦,我可还有很多甜品店没有去尝过呢。”
眼看着两人的话题已经朝莫名其妙的方向狂奔而去,七海建人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动。
“五条学长、五条先生——请你们严肃一点。”全场最靠谱也年龄最小的七海建人叹息。
在这样敌情未知的场合下都打打闹闹,该说这两个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艺高人胆大呢?
鹤丸国永委委屈屈地安静下来,作为是在场唯一成年可身高也最矮的人,他微妙地感觉自己有被嫌弃。
白发少年动作自然地从鹤丸兜里掏出自己的墨镜,再度架在鼻梁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过,说迦具都陨坑是人为造成的确也算不上错。因为那是失控了的前赤之王权者伽具都玄示力量暴走后,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留下的遗址。”
“说起来,鹤丸和七海知道关于达摩克里斯之剑的神话故事吧?”
七海冷漠地“嗯”了一声决定不给这位人来疯的学长太多反馈态度——免得对方更加兴奋。
可另一边,极为捧场的鹤丸国永像被点到名的小学生般兴奋地举起手:
“知道哦,有人给我讲过!”
那一次是鹤少有的睡前故事时间——因为再一次想要制造惊吓却不慎脚一滑掉进池塘里,鹤丸难得生病了。
没人能想到,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偶尔出现也是听取任务报告然后做些无伤大雅小玩笑的的审神者,会突然出现在伊达组的部屋,难得安分地坐在太刀塌边,给鹤丸讲“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故事。
当时迷迷瞪瞪的鹤丸满脑子想的都是——给东方的刀剑付丧神讲西方的神话故事,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不过门外偷听的其他刀剑们想的,是否会是“这个人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之类的内容,那就无从得知了。
见一贯闹腾的家伙难得安分地耷拉着,当时审神者暧昧不明地笑了笑,然后那只温热的手便轻敷在太刀打架的眼皮上。
他的另一只手挑起鹤丸羽毛般细软洁白的白色发丝,视线不知飘向何方。
“这样也好——”
“那就先睡吧,鹤。”
似乎有魔力般,原本发着烧燥热不安的鹤丸,就真的那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纵使多年过去,朦朦胧胧中听到的话语也一直莫名根植于太刀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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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达摩克里斯之剑的突兀坠落,不仅一夕之间夺去七十万人的生命,更是以一己之力生生改变了神奈川乃至整个日本的地形。
“除了身为‘不变’之王的第一王权者阿道夫·K·威兹曼,和已经日趋衰老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其他王权者很少有能长寿的哦——甚至在战后石板被运回东京的这六十几年里,国常路大觉已经目睹赤之王更迭十二代之多。”
身为五条家中心的五条悟,自然比在场的两人更清楚真正掌管日本高层的究竟是哪方势力——哪怕懒得对这些上心,这些消息也会在不知不觉间钻进他的大脑。
想来也就只有五条悟这种理论上身处咒术界高层却又对烂橘子们嗤之以鼻的人,才可以如此不在意的将这些秘密告知旁人。
同样也第一次接触这些秘辛的金发dk喃喃:“……简直,就像消耗品一样。”
五条悟抱胸走在最前方,在一片沉寂的空间里,只有他轻佻的嗓音回荡着。
“若不是羽张迅赶在力量暴走巨剑坠落之前让族人结束自己的性命,或许现在的日本版图已经在那时就被拦腰折断了吧?”
“背上‘王权者’之名,得到力量却也丧失了部分‘自由’吗……”金发dk低声喃喃,“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可悲啊。”
明明被喊作“王”,受到氏族的追捧,却作为‘石板’和‘达摩克里斯之剑’人柱力的形式存在受其牵制。
力量用多了耐久归零会坠剑,情绪波动太大力量失控会坠剑,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像前任无色之王那样,因为自己的预言之力透支生命而去世——不管怎样,听起来都活不长久。
是获得了成为掌控力量的绝对王者,抑或是成为了石板的奴隶?没人能算得清成为王权者所带来的得失。
在突如其来的沉默中,陡然一阵眩晕的太刀扶住近在咫尺的灯柱。
七海在他身后搭了把手:“鹤丸先生,你怎么了?似乎脸色不太好。”
目眩神迷中,鹤丸国永盯着黑白世界尽头那颗深邃的蓝宝石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世界渐渐变得清晰时他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黑白万花筒尽头晶晶亮的蓝色玻片,而是不知何时跳上墙壁、此时正居高临下俯视他的五条悟睁开的冷冽眼瞳。
“……没什么,只是身体变得有些不听使唤罢了。”
青年勉强笑了笑,很快恢复了轻快的语调,然而在场的两人都听得出青年的外强中干。
“是被热到了吗?我说你啊,果然在逞强对吧,明明就很热嘛……”想要将青年拉到自己身边的五条悟话音戛然而止。
摸到满手冷汗的少年,捏着青年细瘦到自己两根指头就能掰断的腕骨不信邪地拉下墨镜。
对着惨淡到近趋于无的月光,白发dk看到了自己闪闪发亮的手心。
是冷汗。
“……你,在发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