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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四 ...

  •   日暮时分,元大夫被陶将军押往宫城;期间陶将军虽以礼相待,但缉捕之意相当明显。
      道上王孙衍曾问陶将军,后者隐而不答,使得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只能猜测也许与左相有关。及至宫城,卢公也不传召元大夫,只命陶将军将他关在宫城客房之中。
      是夜,钟离昔曾要去探访元大夫。无奈天公不作美,云雨连绵,稍后又听闻陶将军下令不许任何人拜访,故而没有起行。
      “子苒,你可知道些什么?”钟离昔坐于床沿,问,“元大夫与左相是知交之事,你似乎早已知晓。”
      其时,王孙衍侧卧于长榻,莞尔笑道:“我曾让郝伯卦查探左相之事。他与元大夫相识的事卢国上下皆知晓,倒好打听得很。”
      “怕不是一时好奇你才遣人打听吧?”
      “游思,你可还记得我们一路来卢都时遇到的湈县士兵吗?”王孙衍徐步走进床边,坐在钟离旁,笑道,“陶将军一直未能查探出这些兵卒藏于何处,难道你不好奇?”
      “你怀疑元大夫与此有关?”钟离昔颔首,思考良久,旋即叹一口气,“即使与元大夫无关,但人在宛县藏匿无踪,他多多少少都有失职之责。”
      “游思你真是颇为关心此人。”王孙衍似叹似嗔,又道,“但今日见陶将军这架势,怕不是这么简单。”说着,他伸手掠起钟离的黑发,“若是元大夫无过,即使他有勾结左相的嫌疑,我也会为他说话。毕竟我也是一个惜才之人啊。”
      钟离昔拨开王孙的手,笑道:“子苒你这话就不对了,若元大夫勾结左相,当日何必助公子绍翟夺权呢?而且……子苒你竟看中他的才华?”
      “你不觉那轮车颇有意思吗?”王孙衍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往昔我总顾虑次日……有些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话说得吞吞吐吐,钟离昔既听出他的意思,不由脸泛微霞,低声咳嗽,阻止对方继续往下说,道:“夜已深,有事明日再谈吧。”
      王孙衍闻言,便欺近钟离。后者“咦”一声,就听闻对方说道:“你总不会因一句戏言便踢我下床吧?”
      钟离昔脸又是一红,低喊一句“你啊……”便被止住声音。
      此夜,正是雨打屋檐风摇垂佩,云掩残月到天明。
      次日卢国早朝,公子绍翟差随从来请王孙衍,却不许钟离昔伴随左右。其后,钟离昔又打听出众多大臣都被拦在门外,只有卢公、贾纾、陶将军等几名重臣参与审问元大夫。这一番阵势更引起众说纷纭。
      即使守在殿门外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钟离昔便返回房间等候王孙衍下朝。他既得到王孙衍的保证,也并不十分担心,但最后还是唤来郝伯卦打听消息。
      郝伯卦来卢都后但受命打听元大夫的消息,所知确实不少。诸如元大夫与左相曾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又或是元大夫是当年引荐左相之人,其后在左相属下做事且毫无怨言之类佚闻皆能娓娓道来。
      他说着这些旧事时,免不得常提及左相,也让钟离昔对左相的印象渐渐改观。
      在钟离昔看来,左相仅是一个叛主谋权的逆臣,但述及左相为卢国所做种种,即不得不说他是名能人。若左相没有挟卢公以治卢国之意,那么此刻他仍会是位人人称道的贤相名士。
      “元大夫当年确是位识人之士。”钟离颇为惋惜地叹道,颇有点赞赏左相之意。
      郝伯卦听闻顿时心惊,忙劝道:“钟离先生,元大夫因扯上左相现在还在正殿被审呢,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妥?”
      “我又不是卢国之人,他们能奈我何?”钟离昔一笑,瞟了郝伯卦一眼,“你既说完元大夫与左相的旧事,难道不该谈谈近日的事吗?”
      “近日我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郝伯卦低头回答,悄悄打量钟离昔的脸色,见他并没沉下脸,稍稍舒一口气。
      未料他刚安下心,钟离昔便一笑说道:“子苒从不曾瞒我什么,若你此刻有意隐瞒,等我问出,该如何罚你?”
      “你们!”郝伯卦顿时张口要说什么,话刚吐出口便自讨会被反驳回来,只好为难地说,“钟离先生请你不要为难小人了。内史大人曾吩咐我不能告知你,若我说了,怕他饶不了我。”
      “也是。”钟离昔点点头,赞同对方的说法,但随后又道,“可他饶不了你得等他知道后,而我饶不了你却是现在。郝伯卦,你我相识也有些年月了,你可以慢慢考虑清楚。”
      钟离之言一字一顿,声声如重锤击落,使得郝伯卦极为无奈地回答:“日前因陶将军久查湈县士兵不得,内史曾命人去提醒陶将军,说什么木藏于林中最安全。昨日陶将军抓捕元大夫,也许与此有关。”
      “若宛县兵将窝藏湈县士卒,那么元大夫被捕之事就解释得通了。”钟离昔神色泰然,并不显惊讶,问,“除了这事外,你还知道什么吗?”说罢,他盯着郝伯卦,见探子脸露出为难之事,又说,“光凭元大夫助卢公的恩,他可不会因此被软禁。除非他还犯了别的事。”
      “当日左相被捕时,公子仪失去踪影,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郝伯卦知自己瞒不住,便把曾向王孙衍禀告之事一一告知钟离昔,“昨日陶将军自宛县归来,我曾向他随从套话,好像有归降的士兵说元大人知道公子仪的下落。”
      “所以,今日卢国便是要从元大人嘴中问出公子仪的下落?”钟离昔了然。
      现今左相已败,公子仪一日在外,卢公亦一日不能心安。毕竟卢公与公子仪乃手足兄弟,他岂能放心仍是三岁孩童的兄弟流亡在外?然而,若元大人知晓公子仪的下落,他也不该隐而不报,除非卢公是个气量狭窄之人。显然,从卢公处置关靖与石佑夫的事来看,他断不是那样的人,可说是对得起当日王孙衍对他的评价。
      “卢公与公子仪素来不亲?”思量及此,钟离昔又问。
      “不,据说公子仪生母曾受后宫排斥,那时卢公是待他母子最好的一位公子。”郝伯卦回答,“所以,若说元大人藏起公子仪,连内史也百思不得其解。”
      “嗯。”钟离昔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郝伯卦,让他退下。
      郝伯卦行了一礼,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又转头问:“钟离先生,恕我好奇,那日我不小心撞见你与内史……你觉得可好?”
      “咦?”钟离昔迟疑片刻,方才猜出郝伯卦所问是那件事,淡然笑答:“你还真不负你的名字。你想知道大可一试。”
      闻言,郝伯卦大惊失声,连忙再行一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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