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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成亲 ...

  •   “外祖母....”俞幼薇飞快跑过去,紧紧抱住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被撞得向后退了一步,哭笑不得:“你这猴孙总算要嫁了,这个时候哭什么鼻子。”

      “我舍不得外祖母。”俞幼薇眼睛红红,囔囔着鼻子。

      “可哀家却舍得了你,你这丫头,整日里让我不安生,如今可要嫁人了,走、走、走,赶紧的,日后自有你的夫婿和婆母管着你,我看你还敢任性胡闹不!”

      “外祖母口是心非,明明舍不得我,想我想的头疾都发作了。”

      太皇太后心口一热,又想到自己装病的事,多半已经被令韵告知她了,这丫头惯是心思重,没得再让她嫁了人还担忧自己,便瞪了令韵一眼:“都说你稳重,不成想也是个嘴不把门的。”

      令韵讪笑。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边没几个贴心人,只寿安郡主一个血脉至亲,又要嫁得这么远,来日宫中出点事,只怕都来不及回京,是以太皇太后身边的事,她自然要斟酌着让郡主了解透彻。

      太皇太后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贴己话,就听俞幼薇娇嗔:“外祖母,这些东西你都让令韵姑姑收了吧,我一样也不带走,母亲留下的嫁妆还在,祖父和大伯父又念着我孤苦,将俞家的家财一分为二,留了一半给我做嫁妆,足够体面了,您的这些东西留在身边傍身。”

      太皇太后嗔她一眼:“我一把年纪,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里面是些时下时兴的首饰布匹,再有就是田产和铺子,你放心都是我的私房钱,谁也说不了什么,你作为晚辈,只有听从的份,若敢再叽叽歪歪,当心我生气。”

      俞幼薇便不敢再多说,只一个劲像只小鹿似得往她怀里拱:“外祖母最疼我了。”

      已是酷夏,堂内虽用了冰,到底有些热,可太皇太后舍不得推开她,便接过令韵手中的团扇轻轻为她打着:“我问你,你早些时候让我将先帝身边服侍的人都关起来,却又不杀为了什么?”

      俞幼薇从她怀里钻出来,睁大眼睛,“那善泉可交代了些什么?”

      太皇太后没好气道:“就是个老泥鳅,推说那福灵虽是他的干儿子,可不过才认了两三个月就出了事,人品、家事,他都不甚清楚,他又是服侍过先帝的人,哀家与先帝到死不睦,宫里宫外都知晓,也不好他人刚走,便将他身边的人一股脑都给赐死。”

      俞幼薇便将自己猜测说了一遍,末了道:“只是这些人都是什么样貌,埋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也是陆聪没了,我让外祖母你下旨褒奖他的原因,不能让那些鸽子们知道,咱们已然知晓了这件事,本来指望能用善泉钓鱼,可目下,西北大捷,再瞒也是瞒不住了,若那些人都不想说,除却那些无辜的,其他的外祖母便想法子暗中处置了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你明日便要出嫁,不宜见血,如今梁家已然平反,虽说早年间战败的原因尚未查明,但总算将他们名声给挽救了不少,不然,就让你这样嫁过去,哀家也是于心难忍。”

      梁绍之父兄早年战败一事,若细细追究,只怕得让现在的小皇帝为祖父下‘罪己诏’不可,太皇太后自是不欲如此,故此,只要一日事情没有查清楚,她便只将事情推到长公主萧伯幻头上。

      祖孙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眼看日头西斜,金色的阳光打在悬窗上起了黑色的阴影,太皇太后这才不舍得放开心爱的外孙女,让宫人将其送回家。

      一路上,俞幼薇吩咐了令韵诸多,又道:“外祖母年纪大了,许多事有心无力,可我离得远,正该你们知无不言的时候,姑姑你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得时日不短,可别为了什么令行禁止,就帮着她瞒我什么,她身边的事,事无巨细,每三日定要去一封信到西北让我知晓。”

      令韵自小看她长大,疼爱她之心不比太皇太后少,见她孝顺懂事,不免心里安慰之余,也心疼起来:“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的。”

      俞幼薇红着眼睛回到国公府,又去探望了老国公,这才回到自己屋子,安心备嫁。

      、、

      因这场亲事的特殊性,俞幼薇也没什么旖旎心思,反倒一晚上怕东怕西的吊着一颗心,在榻上辗转反侧,不到卯时便穿好衣服出了屋门。

      国公府的院子不小,可景致却颓败得唬人,四四方方的角落里栽着一棵桂树和几簇零星的黄杆竹。

      俞幼薇想起自己境遇,盯着那槁灰的桂树发了半晌呆。

      时辰又不久,便到了卯时,许多丫鬟婆子进来为俞幼薇穿戴绾髻,大红的绸布嫁服,宽袖窄腰,艳丽如滴,那绾发的婆子一面轻轻为她梳通长发,一面笑着念着民间的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待梳妆完毕,又戴了凤冠,俞幼薇只觉脑袋发沉,脖子都快断了。

      谢氏轻轻为她揉着脖子:“且忍耐些,嫁人都是如此,待晚上让丫头们煮了锦帕敷一敷便好了。”

      俞幼薇脸上喜色全无,只俏笑如魇:“不成想嫁个人也不容易啊!这种罪受一次就好,再来一次可真真是受不住。”

      惹得屋内婆子和丫头们齐齐瞪大了双眼。

      长月美眸微滞,“郡主!”

      谢氏也沉了脸,“不许胡说。”

      俞幼薇微赧,吐吐舌头,“我错了。”

      、、

      这场亲礼实在奢华,俞幼薇坐在轿中不知,听长月说她人已然进了镇北侯府近一个时辰,这嫁妆才全部进门,惹得副将王朝阳惊吓涟涟,“这皇家的女子也忒有钱了些,日后我家侯爷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他是代替梁绍接亲的,晚莹立在一旁,斜斜乜了他一眼,“我们主子进了府,自然是我们主子说了算。”

      王朝阳刚鼓起胸膛,便被早几日前来等待观礼的裴英捶了一拳,“前厅各部的堂官都到了,还不去接待。”

      王朝阳又巴巴望了一眼满院子几乎堆不下的嫁妆啧啧舌,转头离去。

      裴英对着长月笑说:“自家兄弟,说话没有遮拦,烦请为我们侯爷在郡主面前说说美话,前面便是内宅,我等不便进去,红姑!”

      话毕,走近一个梳着妇人发髻,打扮清爽干练的婆子,裴英道:“你带新夫人进门。”

      因俞幼薇也算皇家之人,是以并无民间那般多的进门规矩,连踢轿门、跨火盆之类的都省去,只将轿子停在院内,由一个婆子弯腰将她背了出来,送到新房内,便算了了。

      两人的亲礼仪式定在黄昏,又称:昏礼。

      日头西斜时,梁绍罩着大红的喜服迈进了喜堂。

      暮色四合,光影斑驳,他周身笼罩其内,芒点跳动在艳红的喜服之上,折射在他俊美无俦的眉眼,远看,竟如一幅艳丽的浓画一般好看。

      俞幼薇被搀扶着进入喜堂时,正是日薄西山,华灯初上之时。

      侯府内,醺红的灯笼,四处挂起,一夜之间原本冷清到近乎绝寂的宅院,突然睡醒一般,人人脸上洋溢着欢笑,庆祷祝福的话语从侯府一直飘到了长街小巷。

      俞幼薇头顶盖着喜凤红巾,目光只脚下方寸,被扶着慢慢踱入了喜堂。自她进门,周围洋洋洒洒的庆贺声突然安静了下来。

      俞幼薇只能凭借周遭的气息,知道前来观礼的人不少。

      正在好奇这些人的来历时,就感到手臂被人动了一下,手心塞进来一条柔软的红绸,紧接着红绸另一头略沉,面前罩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是梁绍。

      即便再无心,她也是头一遭经此事,心下不免忐忑。

      虽说刚开始二人亲事乃是因合作而起,可随着事态发展,朝廷已然同韩暨闹翻,所以梁绍在朝廷眼中便愈发重要起来。

      她此次出嫁,须得设法稳住梁绍,最好能令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如若不能,便化做一颗楔钉。

      “朝廷遣嫁郡主,恩重至此,来日若生二心,定然会被天下群雄豪杰所唾弃。”她想起外祖母临行嘱托,微微蜷缩起了广袖中的手指。

      俞幼薇心里紧张到了极致,一方面想着自己作为同盟,应当与此人祸福相依,休戚与共;另一方面又想助外祖母安定社稷,稳定四方。

      她的盖头一动,远在千里之外的思绪被牵回,旁边响起哄然笑声。

      一个道:“侯爷!你急什么?”

      另一个拿捏着强调回道:“你个万年老光棍,你说急什么,侯爷虽然统领三军,今日娶媳可是头一回,自然是想先瞧瞧新娘子美不美?”

      俞幼薇盖着大红盖头,不好开口说话,颊上胭脂如醉,悄悄红了脸。

      梁绍整个人却流露着一种‘爷经过这种场面’的镇定,轻车熟路的冲着人群‘嘘’了一声,大声道:“都他....给我闭嘴。”

      顺嘴飘出的脏话,在当口,总算意识到这是婚礼,止住了。

      人群中果然安静下来。

      拜礼开始。

      一拜天地。

      二拜父母。父亲不在,按道理来说应拜母亲,但梁绍的母亲此刻尚在华阴,所以这第二拜,便遵照风俗,只对着桌案前的两盏茶行了礼。

      就在此时,婚礼流程达到了高潮。

      军中多的是万年未从良的老军棍,有的羡慕的直抹眼泪,呼哧呼哧哭出了声;有的干脆明目张胆的盯牢一对新人,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离家的岁月,想象着也许再过个几年,将敕摩人赶跑后,自己也能攒钱娶个美艳的女娇娘。

      驻扎在城外的三百镇北军,早在前几日便上奏了朝廷,让人进了城,虽说这场婚礼含有交易的成分,可梁绍还是不想让其太过冷清,委屈了俞幼薇。

      此刻喜堂内,一抓一大把的都是‘兵痞’,成日里连个母猪都见不到,自然也不会避讳,这祝福语说的昏言昏语,驴唇不对马嘴。

      又有那凑趣的,见梁绍不让说话,就开始吹口哨,吹的是街头接亲时常奏的那种曲调,后来,有人见样学样,吹的人越来越多,待到了‘夫妻交拜’最后一个环节,竟将礼者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一句‘礼成’,竟然有人蹬鼻子上脸,开始嚷着要闹洞房。

      都说新婚三日无大小,梁绍虽是个统帅,但闹洞房是当地的风俗,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将目光瞥向王朝阳,希望能借助他的‘淫威’镇压一下这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军中风气。

      平日这种时候,跟个老妈子似的王朝阳早站出来了,但今日他有自己的心事--望着眼前一对璧人,他没管住自己,将思绪拉回了华阴,沉浸在自己与心上人婚礼的畅想之中,一会儿功夫不到,连自家孩子的姓名都取好了。

      梁绍自然不知道他正在抽风,见他不动,只得将目光转向了大将裴英。

      细细算来,裴英算是梁绍的半个师兄。

      梁绍父兄早逝,母亲带着妹妹又一直住在华阴。他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历练,裴英便跟尊‘瘟神’,哦,不,大哥似的杵在那了。

      当时梁绍的师父钟一祥,继镇北侯之后,暂代镇北军统帅,负责整合三军。

      如今已经七年过去了,梁绍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少年,逐渐长成了能肩挑四境,脚踏八方的威风将帅。

      自他打赢了第一场仗起,钟一祥便上书给了朝廷,告老还乡了。

      钟一祥在军中任职那几年,曾指点过裴英刀法。

      钟家刀法规矩多,收徒传艺都讲究个缘法,在钟一祥看来,梁绍身形轻灵缥缈,劲巧力稳,正合了本门刀法之精要所在,再加上有梁绍之父梁铮的那点情义在,便收了梁绍为徒,但却不愿意收体格更加健硕的裴英。

      但钟一祥本人又是个惜才爱才之人,见裴英刀法练的刻苦,便在旁边指点了几次,算不上正式入门,所以只敢以半个师父自称,但裴英重义,为报这份恩情,这些年一直死心塌地扶持梁绍。

      裴英得到示意,便哼了一声,冷下眉目,朝着喜堂四面一扫,仿若煮沸的水里面被加入了冰块,顿时人潮静了下来。

      几个熟悉裴英的大兵知道他不过虚张声势,这样的好日子,胆子也大了几分,便叫嚣:“侯爷,往日你同我们喝酒划拳,输了后还说过日后若娶了新娘子,一定第一时间带来给我们瞧,怎么?目下成了亲,便不作数了吗?我们也想瞧瞧新娘子长什么样子,看看是不是京都传说的那样美。”

      俞幼薇自不喜欢应酬这些,可她此刻作为新娘不宜出口,也想听听梁绍究竟会怎么做。

      裴英听了那大兵的话,心说:“我该帮的都帮了,你自己口无遮拦,我也没法子了。”

      没人帮忙,梁绍为了缓解尴尬,只能自己出手,但一出手,就是惯常的乱象一片。

      他照旧嗔目扫视了全场,然后对着门外负手而立的近卫话道:“方孟,去取我的刀来!”

      想看新娘子可以,打赢我手中的断虹刃再说。

      此言一出,乌泱的喜堂一滞,紧接着轰隆一声,桌椅喜墩倒了一地。

      顷刻间,没人了。

      裴英瞥了他一眼,斟了杯酒,递给梁绍,笑说:“侯爷今日新婚,大哥祝你夫妇伉俪情浓,知音百年。”

      王朝阳终于回过了神,尴尬地咳了一声,也起身凑趣,“白首恩爱,情深不渝。”

      三人对饮,喜娘上前小声提醒道:“侯爷,该入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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