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非正常恋爱》秋叶未然

19、遗迹的内部

　　“你去过流星街？”
　　通道又窄又矮，每间隔几米就有一段向下延伸的台阶。
　　薇拉在这个没有光源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但奇异的是她并不害怕。
　　手腕一如既往被身前墨蓝色短发的男人握在手里，他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捏碎自己的每一寸骨头一样，薇拉却在疼痛中感到安心。
　　飞坦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响起，还带有回音。
　　“啊，去过的，还在那里死过一次。”她说得轻松，“飞坦喜欢流星街吗？”
　　“不喜欢。”
　　但是不喜欢并不等于讨厌。
　　“唔……那我也不喜欢了~”薇拉的声音很轻快，她瞪大了猫眼想要看清身前的人，却还是只能隐约看到一部分轮廓，反而把眼睛瞪的发酸。
　　薇拉没有看到，飞坦回过一次头。
　　细长的金眸把她单纯的表情收入眼底，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了愉悦的笑声。
　　如果要让飞坦来说什么样的人是天生的恶人，他一定会首选小孩子，没有接受过外界教育的小孩子。
　　他们没有善恶是非观念，单纯凭借喜好和好奇心来行动，这往往比别有用心的作恶更让人心寒。
　　有趣的是，薇拉分明从骨子里烂掉了，却还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人”的外皮。
　　可就算看上去再像个人，内里都还是个小怪物。
　　他养的小怪物。
　　甬道的尽头是一面厚重的石墙。
　　飞坦敲了敲。
　　倒不是无法破坏，但是恐怕墙后面也不是正确的通道，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古怪的机关……
　　飞坦指尖刚刚触碰到墙壁，就听到身后薇拉欢快的声音，她说：“飞坦你快看，这里有块砖能动唉！”
　　飞坦：“…………”
　　再带这个蠢货进遗迹他就是个傻叉！
　　脚下的砖石地面颤动了一下，飞快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蠢货，弄个落脚点。”
　　哪怕自己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飞坦依旧毫不慌乱，甚至有闲心拽拽薇拉的头发，大爷一样开口吩咐道。
　　就像薇拉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雨伞藏在衣服里的一样，他也想不明白薇拉是怎么把各种古怪的有用没用的东西藏在裙子下的。
　　但确实很方便就是了。
　　飞刀上系着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钢丝插入周围土石混合的墙壁中，在他们脚下编制出一张大网。
　　飞坦像是奖励一般揉了揉她柔顺的红发，顺手还挠了挠下巴。
　　薇拉：“……你这个手法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是吗？”揉猫不是这么揉吗？
　　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的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
　　“听到声音了吗？”
　　“什、什么？”薇拉一脸懵逼，要是说自己刚刚走神了会不会挨揍？
　　事实上根本不用她说，飞坦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
　　中指狠狠地弹在她的脑门上，薇拉可怜兮兮的摸着脑门嗷了一声，在谋道可怕视线的压迫下，凝神侧耳仔细听着。
　　“……像是，水流声？”而且似乎就在脚下？
　　飞坦的夜视能力再好也无法看清几乎和黑暗融为一色的水里潜藏着什么，他在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立刻朝下方放了一个火球，再慢一点他怕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很短暂的一段亮光，却足够他们看清自己的处境。
　　“刺啦——”
　　鱼皮被烧着的焦糊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他们的正下方是一个水池，半米来长嘴里长着鲨鱼一样尖尖的牙齿的鱼类跃出水面，正撞上飞坦的火球，化为一团焦黑的物体。
　　薇拉注意到水面晃动的时候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寒光。
　　无数尖锐的铁刺隐藏在黑水下，时刻准备着给冒冒失失跳下来的闯入者致命一击。
　　看来走水路是行不通了。
　　周围被水汽侵蚀的石头镶嵌在土里，组成一个庞大的类似图腾的图案，联系到之前让他们掉下来的机关，或许也能在这里找到新的通道。
　　一闪而过的光明过后一切又重归于黑暗。
　　薇拉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暗度的眼睛因为看过火团的光芒，周围再度暗下去的时候可见度反而比之前还要低。
　　她向前递出左手，同一时间，飞坦冰凉的手指搭了上来，紧紧地擒住。
　　“跟上。”
　　薇拉听到了石块被移动的声音。
　　“这是一个图腾吗？”
　　“差不多，你见过的。”
　　她见过？薇拉不自觉的拧起眉头陷入沉思。
　　飞坦瞥了她的腰饰一眼：“你不是戴在身上了吗。”
　　“那个戒指——？”
　　脚下的丝网颤动起来，三只飞刀随着墙壁的移动掉了下来，与此同时，薇拉感觉自己的裙角一沉。
　　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飞坦右手揽上薇拉的腰肢，足尖一点，飞速冲进刚刚打开一半的通道。
　　这次通道的尽头传来耀眼的白光，薇拉也看清了通道内部的模样，心里不太好的预感成真了。
　　依旧是砖石砌成的通道，却是少见的墨绿色，倘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墨绿色根本就不是砖石的颜色，而是长年累月被水浸泡过后，环境阴湿产生的苔藓的颜色。
　　“飞坦，水漫上来了！”
　　薇拉被他反抱着，看不到距离出口还有多远，却能看到黑水快速蔓延上来，好似张开巨口准备吞噬猎物的猛兽。
　　飞坦啧了一声，他的速度足够快也才过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通道内湿气上涨的太过迅速，飞坦速度不减，视线却不再紧盯着出口，转而看向两侧的墙壁和地面。
　　“滴答、滴答、滴答……”
　　砖石之间的缝隙不断涌入黑水，最初只是几滴，后面却涌入的越来越快。
　　食人鱼顺着地面浅浅一层的水飞速逼近，尾巴用力一甩，整条鱼飞跃出去，却没有如同预想的一样咬住细皮嫩肉的食物。
　　“食物”露出甜甜的笑容，手里白瓷的瓶子里飞出一团漂亮的幽紫色雾气。
　　那是一种极为细小的蛊虫，薇拉一开始养它们只打算拿来观赏的，炼制麻烦又很容易消灭，粘上一点火星就要全军覆没，仅有的优点就是进食快且量大，而且能在水中存活。
　　用来应对现在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充斥在耳边，一条条逼近他们的食人鱼变成白骨，又被后来者当做踏板，再次冲入幽紫色的虫群中。
　　飞坦的精神足够集中，五感也足够敏锐，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是一个“出口”，在他看来这只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到达了另一个说不定更加危险的地方。
　　他在踏出通道的那一刻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双腿发力，向上弹跳，雨伞直直插入峭壁中。
　　薇拉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低下头便看到鱼群随着黑水从出口奔腾而出，径直落入下方的岩浆池。
　　“……这个遗迹到底是怎么盖出来的？”
　　“遗迹后面是座山。”飞坦答非所问。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山的内部？那这里是自然形成的吗？啊，飞坦你快看，这里还有鸟！”
　　偶尔的偶尔，飞坦也会觉得自己养的不是猫，而是聒噪的鹦鹉。
　　他看起来细瘦的胳膊上肌肉分布均匀，哪怕身上还挂着一个人，也轻轻松松的单手扣住凸起的石头，另一只手收回伞，在近乎垂直的峭壁上如履平地般攀爬起来，转瞬就到了顶端。
　　飞坦猜的没有错，他们在大山内部自然形成的空间内。
　　上方没有阳光，只有盘根交错的粗壮树根，一部分紧紧贴着土地，一部分像藤蔓一样垂落下来。
　　那树根也并不是死物，薇拉眼见着一只类似于乌鸦，全身漆黑，但是个头要大上四五倍的鸟类从空中飞过的瞬间被树根紧紧绞住，越来越多的树根包裹上去，起初鸟类还能发出凄厉的叫声，后来也渐渐没了声息。
　　薇拉看的有趣，想了想把死死咬着自己裙角，因为脱水已经快死了的食人鱼扒拉下来，朝着树根用力扔了过去。
　　树枝条件反射班卷起了食人鱼，又迅速松开了，任由它掉入岩浆之中。树枝蔫了吧唧的甩了甩，人性化的做出嫌弃的感觉。
　　飞坦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不远处和这个自然孕育的空间格格不入的建筑物上面，风格像是遥远的王朝时期的神庙。
　　这让他再度想起那对戒指。
　　关于戒指的第一任主人，王和他深爱的平民少女究竟结果如何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甚至官方的记载中也特意模糊了这一段。
　　“飞坦，”胳膊被薇拉用指尖戳了戳，她兴奋地指着上空，“那里面有东西，好像是个大盒子。”
　　飞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和垂落下来的树根不同，依附在土地上的树根粗壮的可怕，最顶端的一团甚至堪比树干。这些树根悄无声息的移动着，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古朴的青灰色石头。
　　它们在向土里收缩！
　　一个炙热的火球冲向顶端的树根。
　　火克木，树根们纷纷避开，只有缠绕着石盒的树根纠结着不肯放开，转瞬便被火焰舔舐而上，烧的一干二净。
　　石盒失去了依附垂直掉落下去，半空中被钢丝截住，落入两个闯入者手中。
　　薇拉一接到盒子就发现比想象中要轻上很多，边长一米的正方体石盒不说里面装了什么，单是盒子净重也不应当和一个西瓜差不多重才对。
　　不过现状也来不及让她思考太多。
　　“撤！”
　　失去了石盒的树根好似疯魔了一般，也不再畏惧火焰的威胁，遮天蔽日，层层叠叠，一齐攻向两人。
　　飞坦又放出几个火团断后，两人按照计划跑向神庙。
　　选择这里是因为只有神庙的上空干干净净，露出了土壤而没有怪异的树根。
　　情况也确实如他们所料，在靠近神庙处有一层看不到的薄膜，薇拉只觉得好似穿过了一层果冻，再回头去看就见树根连成一片紧贴着薄膜，愤怒的拍打着，却始终无法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