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江澄那些事儿》林月读

5、第五章

　　不过江宗主为什么会做汤呢，金凌尴尬的摸摸鼻子，不打算解释。
　　年幼的金凌在一次和别人打架中被别的小孩子骂有娘生没娘养，虽然小江颜当场就把那孩子揍的满地找牙，当时金凌还是哭的不能自己，一路跑回莲花坞。
　　“姨母，别的小孩都有阿娘！为什么我没有！”
　　江澄正为开放灵试的事发愁，一脑门子官司，听到有小崽子嚎叫，第一反应就是想揍人，要不是自己外甥那巴掌就真上去了。
　　小金凌钻进姨母怀里哭的伤心的很，小江颜跟在金凌身后，动作迅速的也钻到师父怀里，口齿伶俐的解释了今天遇见的事情。
　　江澄头大如斗，不知道怎么跟这小屁孩解释，毕竟杀父杀母之仇那般沉重，而他还这么小，他除了咬牙切齿还能做什么。
　　“你阿娘去找我阿娘了！我阿娘在天上孤单的很，就把阿姐叫过去陪着她了。”江澄都被自己的机智惊到了，她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说法。
　　江颜比金凌大些，他是外室子，自小受到的冷待白眼多了去了，早熟的很，一听就知道师父在胡扯。
　　不过那又怎样，师父身上好好闻啊！金凌抽抽搭搭的，“那外婆会把我也叫过去吗？我也想去。”
　　江澄一巴掌拍他头上，“反正迟早也会轮到你，急什么急！”咋滴，还想早死早超生？
　　“那为什么把我阿爹也叫过去了？”小金凌今天成了好奇宝宝，小江颜机智接话，“你阿爹爱你阿娘啊，两个人一块不孤单嘛！”
　　小金凌拉着江澄的衣袖，“姨母，今天二毛的阿娘给他做茯苓糕了，我也想吃阿娘做的东西了。”
　　江澄一个瞪眼，小金凌眼巴巴的拉着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等着！”江澄恶狠狠的留下这句话便转战厨房。
　　小金凌得意洋洋，“江大脸，你今天沾我的光可以吃到我阿娘做的东西了！”
　　小江颜应付的点点头，“那可多谢金大小姐了呢！”暗想不知道一会那个东西能不能入口。
　　很久很久，久到两个崽子都靠在一起睡了一觉醒了，江澄才生硬的端着一碗汤过来。
　　原来是莲藕排骨汤，小金凌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口，感动的他涕泗横流，“原来阿娘做饭是这么难吃。”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哭。
　　小江颜艰难的咽下，这藕是面的，肉是柴的，汤还莫名其妙咸的要死要活，着实能把人感动哭呢！
　　江澄看着这两个孩子，猛的背过身去，小金凌觉得那声音闷的像是染了风寒一般。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都快吃成小猪了！要等着年底出栏吗！一会把碗给老娘收拾好才能睡觉！”
　　金凌走出回忆，佩服自己和江大脸，小时候遭受了这般的折磨，居然还奇迹的长大了！
　　一会门外传来异动，魏无羡看完后像模像样的让外甥去看。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魏无羡笑的无辜的很，金凌趴在门口，被门孔中的白瞳少女惊的脊背发凉。
　　“好看！好看的很！”输人不输阵！他金凌可厉害着呢！魏无羡差点没绷住笑，接着忽悠别人去看。
　　居然还真有胆大的世家弟子觉得好看，“真的好看，清秀中不失妩媚，头上还带着小狐狸簪子，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魏无羡第一次见比自己还奇葩的奇葩，“小朋友，你将来绝对是个一等一的情种！”
　　金凌无语极了，“行了吧，这么吓人有意思吗？”魏无羡无辜的看着他，“没意思你还跟着一起骗人？”
　　在拌嘴这件事上，金凌的姨母就比不过魏无羡，金凌未能青出于蓝胜于蓝，自然也比不过。
　　“一堆歪理！”金凌抱着岁华远离了魏无羡一小步，他才不要同这种傻子一块呢！
　　门外又来了个人，这个人魏无羡认识，因此打算救他进来。
　　“媚眼含羞合，丹唇启笑开，不问善与恶，点睛招将来！”阵阵邪风呼啸而来，随着魏无羡的施法，伴着四溢的邪气，旁边的两个纸人微扭动脖子，都像是活了一般。
　　而且笑的非常磕碜，格叽格叽的笑，让人一听就毛骨悚然。
　　“除门外之人，其余，一概不留。”魏无羡发号施令后，两个纸人并肩走出门，依旧笑的格叽格叽。
　　纸人动作之干净利落超出一干少年人的想象，众人只在书本上读过点睛招将术，忽的在现实中看见，简直新奇的不能再新奇。
　　毕竟谁让这是夷陵老祖创的东西，会的人都快被江宗主打没了。
　　魏无羡本以为救进来的是他的师叔晓星尘，没想到一番试探后发现居然是当年的混混薛洋……
　　义城中一场多年的冤屈即将昭雪，江澄却又做噩梦了。
　　是莲花坞被屠的那年，一场大雨，血随着水流向各方，血红一片。
　　魏无羡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挣脱，“江澄！江澄！不能去！不能去！”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爹娘的尸体还在莲花坞！”
　　“你回去能干什么！他们连江叔叔和虞夫人都杀了，你回去就是死！”
　　“死就死！又不是你死，与你有关系吗？”
　　魏无羡脸色煞白，仿佛受到了接二连三的刺激，江澄却无暇顾及这些。
　　“我要我的爹娘，我要我的爹娘啊！”她实在挣脱不了，便冲魏无羡咆哮。
　　“你为什么要救蓝忘机和金子轩，他们死就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招惹温晁！你为什么要强出头！”
　　魏无羡面色灰败，“如果你要怪我能好受些的话，那你就怪我吧。”
　　她本就打不过魏无羡，魏无羡又一力压制着她，她猛的回头，魏无羡像是被她的脸色吓到了一样，忍不住头微微后仰。
　　“魏婴！你看你把咱们家给害成什么样子了！魏婴！你给我听好，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她！”
　　阿娘最后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是魏无羡的错！就是他的错！
　　恨意冲击着她的理智，搅的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张口便咬在了魏无羡的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一动不动，由着怀里的她闹腾，她渐渐失了戾气，眼泪放了闸似的往外流。
　　她知道的，不是他的错。可是，可是为什么呢，
　　江氏一直与人为善，何曾伤天害理过，为什么被屠的是莲花坞，
　　为什么是她来承受一切，
　　她明明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明哲保身，自私到什么都不顾，
　　凭什么，为什么呢！
　　忽然之间场景转到了乱葬岗，是的了，射日之征后的百凤山围猎当晚魏无羡于穷奇道救走温氏众人，又一次犯了众怒。
　　只这么一件事，他就从射日之征的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
　　她确实是无能的，无能极了，江氏的仅存的长老告诉她：
　　世上安得双全法，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师兄总比半路的恩人要紧。
　　她也是这么想的，这对于她来讲都不是什么两难，谁都没有魏无羡和阿姐重要，包括她自己。
　　世家都炸锅了，魏无羡却在和温情商议种萝卜还是土豆这种事……
　　温氏众人见着她便纷纷回避，她也从来不是客气的人，冷哼一声，就开始炮轰魏无羡。
　　“这个鬼地方是人住的吗！你在这里种东西也不怕把自己毒死！”
　　魏无羡一脸无所谓，“你相信我，人饿极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呵，同魏无羡讲理如同对牛弹琴，这厮的歪理比吃过的米都多。
　　一个小孩跑来挂在她腿上，长的还挺可爱，十分精神。
　　不过，她对小孩子向来没什么好感，“哪来的孩子！拿开！”
　　魏无羡一脸无语，“江澄，你这什么口气，还拿开。”说着还蹲下和那孩子说话，十分的柔和。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见到伏魔洞里的温宁时，才强压下这种感觉，拔出了三毒。
　　魏无羡眼疾手快的拦住她，“江澄，你要干什么！”
　　她冷眼看着他，“魏无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吗？”
　　魏无羡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明白什么？把他们交出去吗？江澄！你难道不知道把他们交出去后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她低下头，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那又如何。”
　　魏无羡目眦欲裂的拉着她，“那又如何？江澄！你把这话收回去！”
　　“你难道忘了是谁把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尸体背出莲花坞的！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我们的！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那又如何！孰轻孰重！她不知道报恩吗！道德，良心又哪里比得过魏无羡的命！
　　“魏无羡，你若执意要保温家的人，我便保不住你。”
　　你跟我走，以后你吃排骨我吃藕，
　　好不好？
　　她忍了好久才憋住这句话，她怕魏无羡笑话她。
　　魏无羡松开她，满脸的失望和自嘲，极慢极慢的吐出几个字，“不必保我，弃了吧。”
　　慢慢的他竟还露出了笑意，越说越流利，“弃了吧，向天下人宣布我叛逃了，从今往后我做什么都与你们云梦江氏无关了。”
　　弃了吧，弃了吧，弃了吧……
　　为了这些人，让我弃了你？
　　她为了眼前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别人的，可是他如今让她弃了吧。
　　她低头擦掉脸上的湿意，一起擦掉的还有那个脆弱的自己。
　　“那就，约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