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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外-千千万万 ...

  •   助人千千万万愿,全君万万千千念。
      黑衣墨发,只一根红发带束头的魏无羡懒懒靠在门口,陈情一横,聂氏的修士们就吓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聂怀桑依旧淡定的摇着他那把扇子,“魏兄,晚吟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这个向自己师妹求过n次亲的人,魏无羡斜一眼,冷笑一声,“聂宗主,咱们就不要打哑迷了,在下是过来和你借几本书的。”
      聂怀桑倒是突然有了兴趣,放下扇子,问到,“何书竟能劳动夷陵老祖出马?”
      “你这些年该是寻有不少关于鬼怪通灵的邪术吧?”
      聂怀桑低头轻笑,“怎能算邪术呢,何况此道无人能比上魏兄一二。”
      听到这话,魏无羡站直了身子,“可否借我一阅?”
      聂怀桑挥挥手,身后立刻便有修士去寻书,“这自然是小事,不过魏兄为何不试试蓝氏的问灵,寻起人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魏无羡语气淡淡的,不否认也不说自己在寻谁,“这便不劳聂宗主操心了!”
      聂怀桑盯着魏无羡看了一会,忽然很想让他知道一件事情,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说出来。
      毕竟对于江澄来讲,聂怀桑可什么都不是。
      可是她苦啊,她那么骄傲,聂怀桑还真舍不得让她在所剩无几的岁月里接着苦下去。
      打定主意后,聂怀桑便开了口,“魏兄可想知道过去十六年晚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她的过去,不就更容易寻她了吗?
      魏无羡双眸微睁,难得现了些光亮,聂怀桑也不负所望,缓缓说了出来,“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人回到过去。”
      “只是这过去也不是轻易可回去的,回去的之后时光也是倒着流逝的,对于你来讲的明天,是别人的昨天,这意味着你所做的一切都无济于事,不会对未来产生任何改变。”
      “术法可以让人看到过去,只是,不知道会回到哪段过去,不过回来的时机倒是定了的。”
      “每一个人回到过去,都带着满身的果,想要寻因,因此待时间倒退至原因出现,便是术法结束之时。”
      “你不需强制停止术法,因为,术法如黄粱一梦,里面的一生也不过是外面的一瞬罢了。”
      聂怀桑在一堆书里准确的找到记载回到过去术法的书,只见它第一页便写着,“助人千千万万愿,全君万万千千念。”
      魏无羡握书的手微颤,弯腰行礼,“多谢聂兄。”
      “魏兄可抓紧些。”时间是真的来不及了,魏无羡点头,“我知道,她不耐烦等人的。”聂怀桑一哽,不耐烦不也等了你十六年,她是快撑不住了。
      魏无羡走后,一个修士替自己宗主打抱不平,“宗主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要知道夷陵老祖和三毒圣手本就是师兄妹!”
      他看到他的宗主背对着他,声音都有些怅然若失,“是啊,所以,她定是想师兄的。”
      聂怀桑摇摇扇子,接着去寻他求亲的人去了。
      每个魂魄都有执念,执念不除则无法往生。
      若是有人能帮助它们实现愿望,了却执念,它们会将自己微薄的念力送予帮他们实现愿望的人。
      这念力积攒多了,若利用的好,可以毁天灭地。
      不过魏无羡现在没有那毁天灭地的大志向,他只想回到过去找些线索,方便寻自己的师妹而已。
      如果,时光可以倒着流逝,那该是什么样的光景?
      三年后,魏无羡竟真的回到了过去,他从不夜天跳下后一年的大年三十。
      魏无羡费了无数心力,好容易才回到了过去,马不停蹄的赶回莲花坞,做起了梁上君子。
      今天呀,是大年三十,全家人团圆守岁的日子。
      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一片,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闹哄哄的鞭炮声声,飘散着的饺子清香……江澄缩在黑暗里,双目无神,面无表情。
      魏无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自观音庙一别已经三年了,他总也找不到她,见不到她。
      “你来做什么?”江澄此时开口,竟是一点也不意外本该死的透透的魏无羡的出现。
      “我…”魏无羡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忙低头掩住心惊,又抬头若无其事的笑,“我来看看你啊。”
      江澄撇撇嘴,“这次这个梦可真是奇怪。”她晃到魏无羡身边,眼神亮的吓人,“回来吧。”
      这时魏无羡才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再往地上一看,四散着酒坛子,得嘞,他小师妹今天是喝了不少。
      江澄突然扑到他身上摇他,声音很小,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吓走了,“回来,你们回来,他们都,一家,我一个,害怕。”
      “不是一个,”魏无羡被这断断续续的话勾的悲从中来,连忙搂住她,“我陪你。”
      江澄哼一声,好似回到了舒朗的少年时代,一举一动都是江二小姐的矜傲,“魏无羡,咱们去放风筝!”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走,风风火火的取了风筝,还直接带着他御剑到了以前他们放风筝的山上。
      年少时期,他们总是在这里放风筝,练习射箭,时光一转眼匆匆而过,这里倒是变化不大。
      不过正是除夕,所谓月黑风高,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两个人被灌了一嘴雪沫子,江澄差点没被呛死,却死活不肯下去。
      “澄澄,咱们下次再放,下次再放啊。”魏无羡哄着师妹,说着就要夺走她手上的风筝。
      江澄才不松手,“就不!”她一边咳嗽一边放风筝,不知怎么就眼眶红红,自己背过身悄悄的嘟囔,“万一,万一没有下次了……”
      声音飘散在风雪中,魏无羡自然没听见这句话,他正鼓捣自己的符咒呢!
      “魏无羡,这么高你还能射到吗?江澄单手叉腰,神气的不可一世。魏无羡切一声,夸张的拿起弓箭,“当然可以!”然后手故意一偏,箭与风筝擦肩而过。
      “哎呀!没射中!”魏无羡夸张的跳脚,然后悄悄的点燃了自己制作的符咒。
      江澄拨弄拨弄弓弦,箭带着凛冽的风而去,快准狠的将风筝射落,江澄得意回头,看到了山下开着的莲塘和莲塘里偏头轻笑的魏无羡。
      明明此刻天上没有光,魏无羡却好像被笼罩着光亮,江澄好像,好像看到了她的太阳。
      那个太阳从小一直在她身旁,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丢了这道烫着她心房的光。
      冬日莲塘,十里荷香,这可是魏无羡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当然要屁屁癫癫的献给师妹啦。
      他跑到江澄身边,“澄澄,喜不喜欢啊?”
      江澄被他眉目晃到了眼,晃了下神,然后高抬下巴,“勉强,勉强喜欢吧!”
      魏无羡哈哈大笑,子时到了,这时漫天烟花同时绽放,渲染了整个黑丝绸般的夜色。
      他曾经许诺:
      送她漫天烟花,许她十里蒹葭,
      送她冬日莲花,望她一世繁华。
      这愿望实现的时候,魏无羡却来到了大年二十九!
      丫丫的,果真是时光倒流!一点都时间不给人多留!魏无羡气的原地跳脚,高呼坑爹!
      他费这老门子劲回来,都不能让他和澄澄多接触的嘛!
      靠,让他来这大年二十九,大年三十他的功夫都白费了!
      白费了!白费了!
      魏无羡咬咬牙,开始了新一天哄师妹高兴的征程。
      然后就被清醒的师妹给拎到祠堂跪着去了,了…
      魏无羡看着自己身上捆的严实的紫电,表示了小小的抗议,“澄澄,这个…我不跑的。”江澄瞪他一眼,好的,抗议无效。
      魏无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倒在地上,“哎呦喂,澄澄,我突然好难受啊!疼疼疼!”
      江澄不敢肯定魏无羡是不是故技重施又在演,也着实怕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连忙俯下身查看。
      极轻的荷香绕在鼻尖,魏无羡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把就将荷香的来源按在了怀里。
      “澄澄,我想你了。”魏无羡紧紧的搂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江澄身子一僵,下一刻暴起,“魏无羡!你发什么神经!再不好好忏悔我打断你的腿!”
      一声“姨姨”打断了江澄要打人的动作,魏无羡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小团子摇摇晃晃的站在祠堂外面,伸着小胳膊求抱抱,还奶乎乎的喊着,“姨姨。”
      见到团子金凌,江澄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弯腰将他抱起,团子窝在江澄怀里,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魏无羡这个陌生人。
      “照顾公子的人呢!都吃干饭的!”金凌独自出现在祠堂把江澄给气个半死,把金凌放到魏无羡身边就出去咆哮去了。
      金凌不认识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却莫名的觉得他很亲切,在他身上爬上爬下,还呀呀的喊,“呀呀!电电!呀呀!”
      魏无羡伸不出手抱他,小团子就自己挂在他身上,玩紫电玩的不亦乐乎,还兴高采烈的给魏无羡看,“看看!电电!”
      这个岁数的孩子,该会喊爹娘了,一个小小软软的孩子,好像有千斤重,压的魏无羡心口发疼。
      小孩子对情绪是最敏感的,团子眨眨眼,不明白这个怪叔叔怎么忽然就红了眼眶,胖乎乎的小手手从怀里拿出一颗糖,“给你你,甜甜!”
      江澄回来的时候,魏无羡和金凌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江澄翻个白眼送给魏无羡,低头抱起外甥,“阿凌,该睡觉了。”
      “姨姨!喜欢!”团子金凌抱着魏无羡胳膊不放手,“不觉觉!”他一撅嘴,脸更圆,更像个团子了。
      当然,抗议无效,江澄把他团成一团交给奶娘了,这下,祠堂里只剩下魏无羡和江澄两个人了。
      魏无羡抬头看天,然后颇为尴尬的活跃着气氛,“哈哈哈哈,今日天不朗气不清啊,哈哈……”
      江澄哼一声,“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你欠阿凌的!你哪里都不许去……”
      听着江澄久违的喋喋不休,魏无羡想把那句一直想说却阴差阳错一直未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大年二十九,月黑风高,天不朗气不清。
      “我心爱的姑娘在这里,我能去哪里?我哪里也不去。”
      魏无羡将心里的这句话缓缓说出口,看到师妹江澄那澄澈的眼中晕开了山川更迭,波涛汹涌……激荡复杂极了,魏无羡从没见过江澄有那么复杂的眼神。
      然而他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到子时了,又是前一天了。
      一开始,魏无羡到底还是顾及着自己是个死人,不能随意出现在人前吓人。
      可是后来,他发现时光倒流,不管他一天做什么混账事,到了前一天都没人知道了呀!
      本来也就是嘛,谁知道自己明天会遇见什么奇葩呢?
      更别说夷陵老祖还有那玄乎其玄的诡道助纣为虐,他便开始了胡作非为,死缠烂打,上窜下跳!
      反正只要能看到江澄笑一笑,他就乐的能多吃几碗饭!
      日子就开始奇妙的循环,大致就是江宗主将自己师兄带到祠堂反省,反省不了多久就开始鸡飞狗跳……
      当金凌由一个将将会走路的奶团子变成了缩在襁褓里的小宝贝后,终于有一天,一个极其俊秀,眉心一抹朱砂的公子轻轻的抱起了他。
      这天呀,是金凌小宝贝的满月宴。
      魏无羡前几天把江澄绑了起来,话说改变不了的事情,他才不想再让澄澄经历一次那撕心裂肺嘞!
      他,他只想给她快乐,只想让她无忧。
      可是阴差阳错,她这一生的苦好像都是拜他所赐。
      魏无羡停住胡想,也停下了脚步,而这一次,他终于踏进了斗妍厅。他面前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公子,见他来了,金子轩点点头,然后开始炫耀自己的乖儿。
      魏无羡这次来的极早,其他人还没有来,只有江澄陪着江厌离站在金子轩身后,二人都是满满的笑意。
      金子轩说的含蓄些,但着实和乡野村夫夸自己孩子的话没啥两样。
      都是,你看我的乖儿,他多乖,手上有劲着呢,balabalabala……
      魏无羡还真不知道金子轩竟是个儿控,一开始还有些想笑,可是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十六年后,有一个孩子紧紧抱着岁华,哭着立在船头,近乎凄厉的哭喊着,“不放!我就不放,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就不放!”
      江厌离轻轻拉过自己的夫君,柔柔的抱过儿子阿凌,“好了,阿羡远道而来,定是饿了,我刚刚熬了汤,先喝两口垫垫吧。”
      江澄从她身后冒出头,“阿姐,我也要!”
      魏无羡端着莲藕排骨汤,想要对师姐笑笑,嘴角却只能咧个很难看的弧度。
      江澄锤向魏无羡的肩膀,“端着发呆干嘛!魏无羡,你被夺舍了吗?今天怎么怪里怪气的!干嘛不喝汤!”一边说,一边还从他的碗里抢排骨。
      魏无羡胡乱往嘴里塞了块藕,还不客气的锤了回去,“江澄你个泼妇!”
      江澄眼睛一瞪,十分奇怪魏无羡这次为什么不把排骨抢回去,魏无羡还能不知道她想什么,“看你长的胖,就留给你长肉去!”
      气的江澄当即追着他打,江厌离无奈的劝架,“阿澄,阿羡,你们慢些。”金子轩矜持了翻了个白眼,扶着自己娘子坐下,“阿离,你别管这两个,他们都一把年纪了!”
      江澄追着魏无羡还没忘了回嘴,“你才一把年纪了呢!”金子轩懒得欺负自己小姨子,护娇妻,逗乖儿,才是人生嘛!
      这一场打闹倒是结束的很快,江澄居然把排骨都给魏无羡了,搞得魏无羡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毕竟他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女,怀揣一个幼稚天真却赤诚极了的想法,虽然未能说出口,但她自己一直都记得。
      她说的话从来都很不动听,可是她做的事从来都很赤诚。
      “魏无羡,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江澄又开始暴躁了,魏无羡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完全木有被威胁到,接着大口大口的吃排骨。
      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就是魏无羡变着法惹江澄跳脚的一天,江澄生气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生动鲜活极了。
      这天,魏无羡来到莲花坞的时候,发现江澄在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狰狞好玩的很。
      他刚想上前去逗她玩,就听见她一遍遍的重复,“你跟我走,以后你吃排骨我吃藕!”
      这话若不仔细听内容,单听语气还以为江澄是要砍人……活活一女土匪再世!
      魏无羡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是要跟谁说这句话。
      而夷陵老祖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那讨厌的人原地消失啦,敢勾引他师妹,就算是幻境里也不行!
      结果越走景色越熟悉,走着走着发现,江澄竟是要去乱葬岗?
      那可不行,这个时候,乱葬岗肯定没有“魏无羡”,一个时空不能有两个相同的人嘛。
      不过可以有相同的鬼,毕竟鬼不是人喽。
      魏无羡目前没有投胎的想法,所以他想法子瞒天过海去了。
      “江澄?你来夷陵做什么?”魏无羡绕道跑到江澄前面,若无其事的和她打招呼。
      结果江澄眼睛冒火,紫电冒光,“你说干什么!很好,你不在也好!”随即紫电噼里啪啦的把他五花大绑,“把他送回去,务必给我看住了!”
      这个时候魏无羡要是还没反应过来时什么事,那他可真是辜负夷陵老祖的名号,这厮跟个大蚂蚱似的蹦到江澄身前,“澄澄!”
      江澄背过身,声音凄苦,“没办法了,魏无羡,没办法了……我没办法了。”
      是的了,若是魏无羡执意要保温氏众人,那江澄定是保不住他。魏无羡记得江澄以前也是说过类似的话,那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对,他说,不必保他,弃了吧——决绝又残忍的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魏无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跟我走,以后你吃排骨我吃藕……好不好?”
      她问的小心翼翼,像是一个翻过身,将所有尖刺都藏起,露出柔软肚子的小刺猬。
      乱葬岗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就连它周围的地方也是如此,实在是天不朗气不清。
      “好啊,跟着澄澄,去哪里都好啊。”魏无羡眼中含泪,重重的点头,生怕江澄后悔。
      因为在多年后,不会有人再带他走,他也没有人可以跟了。
      虽天不朗气不清,但吾心归卿,君在心自定,何处不可行?
      魏无羡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不可自拔,直到那一天。
      那是个阴雨天,是莲花坞覆灭后,他带着江澄逃亡的一天。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他在买东西的时候懒得理近在咫尺,可以被他摁着揍的温氏修士,不经意的回头,就看见江澄满目悲伤绝望的望着他,然后决绝的向反方向冲了出去。
      魏无羡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江澄当年为什么会被温氏捉住,为什么会失了金丹了。
      为了他,为了掩护他,为了保护他。
      他已是夷陵老祖,几下就撂倒温氏众人,然后抱着江澄,一路奔跑,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跑。
      江澄却受不了了,“魏无羡!你吃多了吗?跑这么快干什么!”
      魏无羡呆呆的停下,江澄被他抱的几乎上不来气,好容易呼吸顺畅后,却手足无措的为他擦脸,“哭什么!温氏欺负咱们,咱们欺负回去就是!”
      魏无羡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着江澄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好像要把这多少年的眼泪一并哭出来。
      “澄澄,澄澄,澄澄……”他一遍一遍的念,
      是什么让鼎鼎大名的夷陵老祖哭的像是个孩子?
      是亏,是欠,
      是愧,是念。
      他不知道呀,他怎么能一直不知道呢,他的澄澄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一次次的抛下她。
      “魏无羡!你到底怎么了!”江澄几乎要爆炸,魏无羡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远方传来阵阵梵音,述说着种种因果,这是术法结束的征兆。
      魏无羡带着离散的果回来找因,如今因出现了,这便是他们最终离散的原因。
      若江澄此刻不救他,她就不会失去金丹,魏无羡也不会换丹给她,也许当时他就不会被温晁捉到乱葬岗,也许……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今天开始的。
      “魏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浮现,是十六年后的江澄,“你该走了。”
      魏无羡扑上去,紧紧的搂着她,紧张到声音都在发抖,“好啊,跟着澄澄,去哪里都好啊。”
      江澄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忽然想起来什么,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日天不朗气不清啊。”
      她笑的很温柔,魏无羡从来没见她这么温柔过,“我哪里也不去。”
      那是他刚刚回来的大年二十九,那时月黑风高,天不朗气不清。
      “哈哈哈哈,今日天不朗气不清啊,哈哈……”
      “我心爱的姑娘在这里,我能去哪里?我哪里也不去。”
      这是江澄的答复,她也哪里都不去,可是晚了。
      “魏无羡,我们同道却殊途,殊途难同归,这里是我的去处,不是你的,外面才是。”
      “阿凌和阿颜都还小呢,他们只有你了。”
      独身撑起一个宗族的苦楚,江澄怕是最了解的,也不舍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再承受一次。
      她周身有淡淡的光晕,那是魂魄念力的力量,魏无羡被那股力量强拉着离开,他挣脱着,“澄澄,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去找你!”
      能在哪里呢?一介孤魂野鬼,沉睡着等待往生罢了。
      只是和她有着极强因果的魏无羡召开了幻境,她便随着他来到了幻境,偷看了他和过去“江澄”的这些时光罢了。
      魏无羡只看到光晕里的江澄摇摇头,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微笑,却死活笑不出来,“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什么?幻境不是不准有两个相同的人吗?
      魏无羡浑身颤抖着走出幻境,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这些年,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含义,就被外面的报丧声打断了思绪。
      “云梦新丧!三毒圣手过世了!”
      晴天霹雳!魏无羡无力的跪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是的了,魂魄自然可以在幻境里存在。
      “是观音庙……”一滴清泪滴在地上,“……为什么不告诉我……”魏无羡猛地抬起头,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他跑了好久才跑到莲花坞,磕磕跘跘的问报丧的人,“她死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她死前是不是说:魏无羡,我要死了,你照顾好金凌和江颜,不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话?”
      幻境里她那么温柔,温柔到无波无澜,像是已经不要他了,魏无羡害怕的很,他宁愿要那个轻易被他惹跳脚的师妹。
      “没有,宗主去的急,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一个暴躁的爱人对你没了脾气,只能说明,她对你已经无所求,她很可能已经放弃你,不敢再要你了。
      魏无羡在江澄去后就有些失常,一直喃喃着“不可能”还捏碎了自己保存了好久,甚至是从乱葬岗捡回来的面人。
      金凌和江颜怕他出事,每日都派高手轮流看着他,直到江澄下葬的那天,魏无羡都一直是那副模样。
      三毒圣手下葬,天公却不作美,倾盆大雨如同瀑布似的从天而降,下的让人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悲痛于江宗主的英年早逝,还是干脆死都不想让她死个痛快。
      今天魏无羡倒是清醒了不少,在江澄棺椁落地时,抬头看天,悠悠的感叹了一句,“今天天不朗气不清啊。”
      他低头看向棺椁,仿佛那是什么让人心生向往的阳光大道,“好啊,跟着澄澄,去哪里都好啊。”
      虽天不朗气不清,但吾心归卿,君在心自定——黄泉亦可行!
      阿凌和阿颜再如何艰难也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往前走,再怎么也比当年他的澄澄要轻松。
      他是她的师兄,自然是最心疼她的,也最怕她孤单,最怕她不要他了。
      所以,澄澄,你等等师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半年,作者君又有了脑洞!哈哈哈!感谢在2021-01-16 22:48:16~2021-09-04 14:2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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