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空山澜月

3、第 3 章

　　第3章

　　苏婷出去给苏渺找保温水壶装热水的时候，苏老太正要出门去田里，见她又把灶火捅开就问：“不是让你姐给四丫头煮米粉吗？怎么是你？”

　　“我姐已经把米粉煮好了，”苏婷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搓了搓手回答：“四妹正在吃，我过来给她打点热水。”

　　“四丫头能起身吃东西了？”

　　“能起身。”

　　能起身吃东西，说明死不了，苏老太撇撇嘴说了一句：“还会使唤人打水，就她娇贵。”好在说完没再继续数落。

　　苏婷低着头没再接话，反正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对，帮忙解释在她奶看来就是顶嘴，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早上大汤锅里的水煮开过，刚才她姐煮米粉的时候汤锅这边有点热度，这会儿稍微煮一煮水就热了。

　　他们堂兄弟姐妹几个每人都有一个二伯回家探亲时送的军用保温壶，不会占用家里的保温瓶，苏婷找半天没找到苏渺的那个，只好用自己的保温壶给她装。

　　苏婷装好热水过去的时候，苏渺正在小口小口地喝汤，海碗有点重，她生病体虚，手上没多少力气，端起来喝几口就要放下歇歇手，苏婷见状放下保温壶又转出去给她拿勺子。

　　进来把勺子递给苏渺的时候随口问道：“四妹，你的保温壶怎么找不到？以前不是一直跟我们放在一起吗？”

　　她不说苏渺差点忘了这件事：“我妈说她拿去有用就拿走了。”

　　苏婷想跟她说要是东西被三婶拿走送到刘家可拿不回来，话到嘴边又想三婶毕竟是四妹的亲妈，她不好在人家女儿面前说人家亲妈的坏话，只能说：“原来是这样，那你先用我的吧。”

　　提到这个保温壶，苏渺也跟苏婷想到一处去了。

　　刘春香说她拿去有用，其实就是想拿回娘家给她大侄子用，苏渺知道她拿走后不会再拿回来，之后自己去学校只能用塑料瓶装水喝，冬天塑料瓶不保温不说，热水一灌进去瓶身就变形了，还会产生一些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三姐，我妈应该把我的保温壶放在她房间里，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爸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帮我把保温壶拿出来，就说我生着病晚上用保温壶喝热水更方便。”

　　苏婷一听立马来劲了：“成，三叔应该还在家等爷爷赶牛套车，我马上去帮你把保温壶要回来！”正好三婶不在家，等她回来气死她！

　　刘春香不在，取保温壶的过程很顺利。

　　苏国新根本不把这种小事放心上，老婆说要把女儿的东西拿去给娘家侄子，他觉得是小事懒得管太多，女儿是不是真愿意给、是不是觉得委屈，他懒得深究，反正保温壶是不花钱白得的东西，又不是他自己要用，只要老婆不偷偷给娘家钱，不来烦他就行。

　　苏婷来说苏渺生病需要多喝热水，要用保温壶，让他取出来，他也觉得是小事随手就取出来给苏婷了，反正不是让他去照顾生病的丫头片子就行。

　　苏婷带着苏渺的保温壶跑到厨房又灌了一壶热水，回到苏渺的房间时，苏渺已经吃到七八分饱，看到苏婷进来，她指了指海碗：“三姐，我吃饱了，早就说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要不要吃点？不吃就浪费了。”

　　别人为自己跑前跑后，苏渺不回报一些心里总感觉不舒服，如今她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只能借花献佛了。

　　“你怎么就吃那么点？”海碗里还剩大半碗米粉，猪肉也剩不少，苏婷微微皱眉问：“难道病又加重了，没胃口？”

　　“不是不是，吃过药后，病好点了，我是真吃不了那么多。”

　　苏渺也不敢吃太饱，怕肠胃受不了会吐，到时候没补成身体不说，没准还会把药跟饭一起吐出来，得不偿失，她刚才饿极了都不敢马上吃粉，而是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先喝了几口汤。

　　“那也还是太少了，米粉留着你慢慢吃，要是冷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再去给你热。”

　　苏渺知道这么多米粉自己恐怕吃到明天晚上都吃不完，她想了想打开搪瓷杯的盖子，往里夹几筷子米粉又倒了点汤：“我留这些等晚上饿了吃就行，其他的你吃掉吧。”

　　晚上要是真饿了，在厨房可寻摸不到吃的，这几天要双抢晚上会煮大米饭，剩点饭菜苏老太都要拿到自己屋里锁起来，她留一点有备无患，留太多却没必要，现在的天气留一晚上粉就馊了。

　　她一再劝说，苏婷终于不再推辞，不过在吃之前，她还是把三分之二的猪肉片夹到搪瓷杯里给苏渺留着了，自己一个人吸溜吸溜吃着带肉味的米粉跟零星剩下的几片肉，表情十分享受。

　　苏婷吃完打了个饱嗝儿长舒一口气：“这回我可算沾你的光了，以往这种好东西我们生病都不一定能吃上，只有苏铭那臭小子想吃就能吃，咱奶偏心偏的没边儿。”

　　苏渺说道：“我听二哥说他每星期放假跟返校的时候都在镇上吃粉，等我们以后上初中，也能去镇上吃。”

　　苏婷以为她说的是能去镇上大姑家吃，苏铭每星期就是去大姑那里吃粉，听说大姑的婆婆挺不高兴的，忙摇头说：“苏铭能去我们可不能，要是大姑跟奶奶说，咱们一准被骂，上次二姐被骂你还记得不？二姐在大姑家帮忙半天大姑才给她煮了一碗猪肉粉吃，就这回家还被奶奶骂贪吃，二姐都气哭了，苏铭去大姑那里啥也不帮就能白吃，她帮忙反而被骂！”

　　一说到这件事苏婷就气得不行，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觉得奶奶太偏心苏铭很不公平，可她又没办法，只能背地里自己生气。

　　“记得。”苏渺点头，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解释，她明白自己如果跟苏婷说咱们自己花钱去吃，她会更惊讶，也没法想象怎么能自己去吃。

　　毕竟去镇上吃粉这种事对于很多极少出村的小孩来说，是一件有家长带着才能去做的大事，那郑重程度跟没进过城的人去酒店吃一顿席有的一拼，谁家家长带去一次，回来都能跟村里小伙伴炫耀好久。

　　甚至她们村里有些大人去镇上吃碗粉都会紧张，更别说小孩子。

　　现在的苏渺跟苏婷就属于极少能出村去镇上的孩子，不适合说出那样的话来，重生回来，苏渺不敢马上表现得跟以前太不一样。

　　双抢的时候苏家吃饭的时间跟大人们收工的时间一致，不过饭菜要提前做好，苏老太要求留在家里做饭的人必须要让下地干活的人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

　　今天是刚出月子不久，留在家里带孩子的四婶跟苏彤负责做饭。

　　苏婷吃完米粉，收拾好碗筷，又扶着高烧后身体有些虚软的苏渺去了趟厕所，一回来就看到四婶抱着孩子站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