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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春寒的夜里总是泛凉的,李雁淇早早就就热好了饭菜,对着窗外眺首以盼。

      自从去年贺屿升迁后,一家三口便搬到了如今这个小区,贺父贺母恋旧,依然住在大学教师公寓里,出门转头便能遇上以前贺父工作的同事,相约着下下棋、跳跳舞,老年生活倒也不太寂寞。

      新小区的景致不错,绿树环绕、落英缤纷、人工景湖等一应俱全,自家房子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可总是少了一种家的味道。以前同贺父贺母还住在一起时,耳边虽有公婆念叨的烦,在李雁淇看来,却也热闹。现在搬出来,清净了不少,丈夫却也比以前更加冷漠了。

      挂钟的指针滑动得很快,身旁的落落已经等得快睡着了,枕着她的胳膊一下一下的晃着小脑袋。李雁淇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女儿的脑袋拨开,起身准备将冷透的饭菜端进厨房。

      路灯下斜斜地拉了个颀长的身影,似是踌躇多时,几度想跨进楼道,却在迈步前又缩回了脚。

      因为从小到大的一些原因,他现在每每发愁都会无间断的头疼,尤其是扯到家事。

      说实话,他很厌恶现在这个家庭,刚结婚时同父母住在一起,他还能逢场作戏,对妻子温言软语一些,对女儿也是慈父模样。可一旦脱离那个家庭,他真正的当家作主之后,他才发现当初那段日子多么煎熬,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

      他是个怪物,藏有为人所不知晓的秘密。

      无法揭露,不如逃避。从结婚第一天他就想得很清楚,家庭是责任,也是一种束缚,更是对父母的一种交代。这么多年,他从没脱离过他爸贺端平的掌控,如果,能以成家作为一种逃离手段,哪怕这种行为是对他人不公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他本来就是没什么道德的人。

      结婚那天他用了点下作手段,强行跟李雁淇上了床,他在心里庆幸过很多次,要不是上天眷顾,他一击必中,他还要强迫自己跟这个女人做多少次。天知道他有多讨厌和她的任何接触,那晚上的每一刻都记忆犹新。女人的肌肤就像是腻黄的油脂,烙在他心头灼烫得反味,身上的廉价香水味不断刺激着他的口鼻,头发乱麻一般湿濡在他的颈窝,恶心得他想吐。似乎已经是机械运动了一样,他分明能够感受到药效带来的剧烈冲劲,可摸着身下这具身体,却始终提不起力气,像被抽干了所有一样,身体只能凭着残存的力气进进出出。

      第一次草草结束,他就直接乏味地躲进厕所。

      再摸向腿间,早就疲软了,回想到刚才,怎么摆弄似乎也昂不起来。他叹了口气,仔细冲了个凉,妻子是初夜,第一次就很累了。他重新回到床边时,李雁淇已经睡熟了,他松了口气,摸黑上床,像完成任务一般如释重负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妻子很快怀孕,家里得知这个喜讯也很高兴,他就像拥有了一个正常的家庭一样。以前的同学、亲戚、朋友们都会上门送着祝福,恭贺他新婚添子,他也微笑着回应。那段时间,除了他自己内心对这个新生儿没抱多大期待,似乎他的生活都已经充满了幸福的味道,父母也等着孙儿承欢膝下,所有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是个女孩。

      贺端平常常拿着传宗接代为由头,往他嘴里灌了不少偏方中药,可就算偏方管用,自新婚夜起四年都没真正同房的夫妻怎么可能再生得出孩子?

      自从李雁淇出月子后,父母话里话外都撺掇着她赶紧再怀一个。她性格温婉,这种事情做不了决定,她就只能在家里长辈的起哄声中红着脸跑来跟他谈。孕期时,他还能以为胎儿的健康着想为由委婉回绝李雁淇的同房请求,可如今回绝太多次,傻子也能知道不对劲。

      在李雁淇的再三追问下,贺屿无奈摊了牌。妻子得知他阳痿的消息,感到整个天都塌了,他第一次温柔主动的扶住妻子,耐心且慌乱的哄她,尽管他面上镇定自如,但他真的不想散了这个家,不管怎样,作为在父母面前证明独立的挡箭牌,这个家怎么也不能散。他始终还是懦弱至极,只会搪塞,不敢将真相公诸于众,只会躲躲藏藏,像个阴暗角落里的废物。

      他很羡慕秋陈活得爽朗自信。秋陈是同志,整个科室都知道。

      他模样长得好,阳光又硬朗,手机的blued软件提示音从没断过,不管何时,只要他想,随时能约到个称心的小零。各种同吧、酒店都是他熟的地,父母早年去了国外,根本不管他,他一个人活得潇洒,这么些年万草丛中过,却依然收不回心。

      秋陈说,他只是比较幸运,愿意忍受大家异样的目光,将性取向公布在阳光下,恰好也没多事的爹妈阻拦。可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像个漂泊的旅客,各处都是他的温柔乡,喷洒的种子再多,也寻不到值得自己庇护的温柔港。他说贺屿平时羡慕他的自在,怎么不想想他家门口被人用红漆喷满上“死基佬”几个字和倾泻一地来恶心他的秽物时,又或是朋友家人的渐行渐远……

      秋陈只是敢舍得而已,而他贺屿,不舍得,也不敢。

      等到单元楼里那扇窗户熄灯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走上楼。随着感应灯不断亮起,他喘着粗气爬上楼,从兜里摸出钥匙对准钥匙孔塞了进去,刚一转动打开门,就看见有个人影抱膝半蹲在玄关处。

      他高度近视,楼道感应灯一暗下去就黑得厉害,他一时没看清差点踩上去。

      贺屿被吓得不轻,颤抖着打开灯,才发现,地上这人是李雁淇。

      进来的动静太大,女人被吵醒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未脱去的红晕。

      她有些懵,看到来人眼里有一瞬惊喜:“你回来了?”

      贺屿缓了口气,有些愠怒:“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你说了今天要回来的。由于太晚,我已经让落落去睡了,想着等得太久,这灯照着也是浪费电,就关了。我就直接坐在门口等,总会看到你回来的。”女人想到这里笑了笑,眼睛弯成很好看的月牙状,像一湾能溺死人的清泉一样,汩汩流动,“你还没吃晚饭吧,我锅里还留了些,我这就给你再去热一遍。”

      说着便要转身去厨房。

      “不用了,我在食堂吃过了。”贺屿淡淡瞥她一眼,面色很冷,扭头就要进卧室。

      女人见他要走,转身猛地抱住了他,神情似乎有些挣扎和慌张:“阿屿,如果是之前那件事还没消气,我向你道歉,我真的错了。”

      贺屿拨开她的手,可能是力气有点大,李雁淇被他挣脱时,一时没有立住,碰到了玄关的花瓶。花瓶重重倒下,瓷器碎了一地,落在寂静的夜里声音格外刺耳。

      “我还要交一个手术报告,这里就麻烦你收拾了。”

      贺屿默然了片刻,良久丢下话便快步离开了。

      随着卧室门重重关上,李雁淇眼里的酸涩再也忍不住,她心里像压了千万巨石,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怪丈夫方才对她所有行为的漠然,也不怪明明花瓶碎片扎进脚踝锥痛在心也博不回丈夫的一丝温情,她只是怪自己的作贱和折腾,败坏了这个家原本就不稳定的幸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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