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不语》唔昭

5、第五章

　　翌日，两只小奶团来给她送水。
　　这两只小奶团是龙凤双生子，哥哥唤作初六，妹妹唤作初七。初六稳重些，倒水装盆，将一切归置好，初七黏人些，抱着林西不太肯撒手。

　　“师姐师姐，昨日的事闹得好大呀，整个门派都知道了。我和哥哥虽没亲眼见到事情经过，可从旁人那儿了解得七七八八。师姐不用担心，我们不会相信冀铭师兄的话，你才没有被心魔取代呢！你对我们那么好，明明还是以前的师姐呀！”

　　这孩子说得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林西失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对这一结论的回应。

　　“对了，听说师姐多了个双修道侣……唔，好像是玉成师兄吧。师姐，双修道侣是什么？是经常一起修炼的人吗？”

　　面对儿童稚子的天真发问，她一时间怔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随着他们的话喏喏应是，“差不多吧，和你们理解的差不多。”

　　“那我和哥哥也是双修道侣喽！我们两个自出生起便一起修习，从未分开过。整个长生门中，我们两个是最该被称作双修道侣的人。之前问烟织姐姐，她怎么都不肯跟我们说，多谢师姐给我们解答，果然师姐最好了！”

　　林西看着两副白净秀气近乎相同的面容，有些慌乱，“不不不，你们不能……”

　　“不能？为什么不能呀？”

　　“双修道侣不能是血脉至亲。”若是能，便是乱/伦。

　　“啊？这样啊……”听完这话，初七垮了脸，眼圈红红，险些要哭了，“我只想和哥哥一起修炼，不想找旁人……”

　　一旁的初六也点了点头，“我只想和初七在一起，旁人我都不大喜欢。”

　　“这些事你们长大了自会明白，现在年纪尚小，一时半会儿与你们解释不清。”

　　“唔……这样啊，好想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知道好多事了。”

　　林西简单的洗漱完，陪着两只小奶团用早膳。听他们说，她早已辟谷，只是此回失忆，忘了吐纳导引之术，为了身体不衰弱，需常常通过食物补充能量。

　　而初六初七，是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学会辟谷，又贪嘴爱吃人间五谷，所以一日三餐连带着宵夜，顿顿不落。

　　初七用白面馒头夹着笋丝，大口吞咽着，“师姐……唔，咳咳咳！”嚼着馒头刚想说话，却被呛个正着。

　　林西递了杯水给她，“吃完再说。”

　　初七就着水咽下馒头，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师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玉成师兄与你关系一点儿也不好，你们何时一起修炼过？又何时成为双修道侣？”

　　“我和他，关系不好吗？”林西愣了愣。
　　昨晚榻上，少年柔情，是这样说道：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对你格外亲近格外有好感，每次课后都会来找姐姐，长此以往，相互暗生情愫，结为双修道侣不是很理所当然吗？至于后来如何相处嘛……姐姐自然是非常疼我爱我，每日亲亲抱抱必然是少不了的，我也是极爱姐姐的。

　　诚如少年所言，表现得这么亲密，又怎会在旁人眼中关系不好？

　　“是啊，岂止不好呢！简直像是死对头！”说完这话，像是寻求认证，转头望向初六，“哥哥，我形容得对不对？”

　　初六点点头，“确实像死对头。不过更多的是玉成师兄单方面挑衅，师姐态度不冷不热，总不爱搭理他。之前门派小比，最后一场是师姐与他对招，师姐剑术高绝，门派上下无出其右者，理应拔得头筹。可这位师兄巧用阴谋诡计，胜过师姐，魁首名号竟被他夺了去。他夺了这名号便罢了，偏生还要来耀武扬威，讽刺师姐学艺不精，着实可恶。当时初七还因这事哭了几遭。”

　　初七因被自家哥哥点破糗事，忍不住脸红，“哥哥，我哭了的事就不要说了。”

　　“没事，不必与师姐如此见外，她不会取笑你的。”安慰完妹妹，又接着对林西说：“除此之外，玉成师兄还在别的事情上处处针对师姐，挑衅师姐，所以你俩关系一直都不好。此回听闻你们结为双修道侣，门派上下无一人不诧异。师姐与任何人结为道侣都可，但……但为何会是他呢？”

　　“……”是啊，为何会是他呢？她也想让人帮忙解答一下。
　　沉吟片刻，林西问道：“他因何而针对我？”依据昨晚少年所言，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于他有情有义，他没有任何理由来针对她挑衅她。

　　“不知道。”两只小奶团子一齐摇头，脸上也显出茫然，“好像自从玉成师兄进入仙门后便一直针对你，也不知缘由，仿佛天生就要与你作对一样。有一种说法是他自持美貌，觉得天下无一人胜过他，结果拜入仙门，见到师姐容色清冷，眉眼昳丽，有略胜之意，不由心生妒恨，故而处处针对你。不过其中真伪无可考证，真正缘由也无人知晓。”

　　“等一下，你们说……他进入仙门后才见到了我？”

　　“是啊，怎么了？”

　　“不是我救的他，将他带回仙门？”

　　“当然不是！师姐是从哪儿听说了这样的谣言？师姐从来没有离开过长生门，又从哪儿救的玉成师兄？更罔论将他带回仙门这样的话了。”

　　“那他是怎么进入仙门的。”

　　“唔……是月娥师姐下山除妖时偶然救的他，将他带入仙门。本来仙门只收凡人修士，但御灵殿宗见他聪颖通透又极具灵性，所以破例收他为徒。”

　　“月娥师姐？”

　　“是啊。但是那位师姐犯了事，现在被关在禁地，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究竟犯了何事？”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仙门上下也没多少人知晓其中缘由。不过依我们推测，应当……应当是很大的事吧，不然也不会关入禁地。毕竟那禁地自设立以来，只关押过为祸一方的妖魔，从未关过修士，更何况是本门的弟子。所以，她必然是犯了很大的错。”

　　见林西低头沉默，两个小奶团小心翼翼地问：“师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

　　“师姐可不要想着去禁地探视月娥师姐哦。没有师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去，擅自闯入是要受重罚的。而且那里煞气重，就算是殿宗们去那儿都会受到影响，师姐刚醒来，身子弱得很，若是去了，必然要被煞气侵害。”

　　“我没说要去，倒也不必多此一举地担忧。”

　　“若是不去那是最好啦。而且，我们的担忧才不是多此一举呢！师姐失忆了，不记得任何事，自然也不知晓自己是在禁地附近昏倒的。”

　　“在禁地附近？”

　　“是啊，还是玉成师兄抱你回来的，他说你被妖兽袭击了，他路过时恰好救了你。不过着实奇怪，仙门内怎么会有未驯服的妖兽？若是有，师尊与殿宗们怎会不知晓？”
　　小奶团偏头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师姐此回失忆也很蹊跷，恰好是仙门大比之前，恰好在禁地附近，恰好被玉成师兄遇到，醒来恰好失忆，恰好失去灵力……种种巧合堆在一起，着实让人产生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玉成师兄的诡计？他故意使用阴谋诡计陷害师姐，就想在大比中脱颖而出。毕竟他之前有过先例，再使用一次也不奇怪，倒显得十分合情合理。”

　　“小小年纪，旁的没学会，背后非议人倒学了个十成十。”
　　小奶团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声响。听那清悦的少年音，两只小奶团瞬间变了脸色，跳下椅子，躲到林西身后。

　　门被推开，端着一盘糕点的少年迈步进来。月色堆白，盈盈清寒，娇美的容色显出锋芒毕露的寒意，低头看人时总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两只小奶团似乎很怕他，尤其是初七，死攥着林西衣角，嗫喏的话语带着哭腔：“师姐，救我……”

　　“你们先回去吧。”

　　听闻这话，两只小奶团如蒙大赦，慌忙跑掉了。

　　少年放下糕点，苦着脸抱怨：“姐姐，你们非议我，你们诽谤我，若不是我来得早，说不定你们怎么形容我呢！呜呜呜……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把我说成一个坏人，明明我不是那样的人。”到她面前的少年，哪有半分倨傲？低声下气，低眉顺目，连诉说自己委屈时都内敛温顺得不像话。

　　“我因为担心姐姐忘了吐纳导引之术，容易感觉饥饿，天不亮就起来去小厨房给姐姐做糕点。没想到……没想到居然在门口听到这样的话，我的一片真心啊，终究是错付了！姐姐，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我都不想理你了！”

　　“你昨晚也是这样说的。”第二日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又跑了过来？

　　“你！”少年羞恼，但更觉委屈，红了眼圈，软了嗓音，“你好过分呜呜呜……真的好过分，我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让你哄哄我，可是你……你怎么这么过分？一点儿也不哄我，不哄我就算了，还对我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