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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正值寒冬腊月,雪域一片死寂,打眼望去,除了整片整片的雪白再无其他,月光洒在雪上,也比往常亮了许多。野兽早都回了窝里,连日来的大雪也掩盖住了行人和野兽出没的痕迹,仿佛这里是一片从未有人涉足过的世外之地。雪停了,连一丝风都没有,空荡寂静直抵人心底的恐惧和无望。只是偶尔传来被雪压断的树枝伴着雪花嗖嗖落下的声音让人有一丝自己仍然存活的真实感。

      伴着月光,远处而来的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步伐沉重,左右脚声音一重一轻,这声音仿佛垂死挣扎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个身形,似乎穿着件斗篷,距离太远,不似真切,看身量估摸着是个男子,歪七倒八的步伐透露出男子已经撑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地长卧不起,命丧黄泉。

      人形越来越近,也变得真切了些。约莫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头戴一个乌漆嘛黑的草帽,说是草帽都有些勉强,只剩下个大致的轮廓和一些破碎的草屑和树枝,像是匆忙间现做的。身上的衣物单薄,胸口有三道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外翻的皮肉明确的显示着男子这几天的遭遇,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一只,裸漏出来的皮肤和脚趾已冻得发紫。

      突然男子走着走着不动了,仿佛是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

      男子单膝跪地,这一动作之下,才看清原来男子怀中竟还揣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这时男子发紫的嘴唇开始蠕动,每一寸微小的扯动便会将原本冻裂的嘴唇撕开,渗出些血来,细听之下,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到:“谢六无能。”说着他有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已经数道伤痕的手掌上划下一刀,顿时有温热的血留了出来,这些时日,谢六从未进过食,饿的狠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能片刻压压,提提神。

      看着怀中婴孩咿呀咿呀的样子,谢六觉得自己死不足惜,他要坚持,他要把小姐带出这里,小姐不能死。谢六强撑着起身,但数日的寒冷饥饿加上失血过多又没有及时包扎,此时的谢六已经是强弩之末,总是有再多的不甘,再强的使命感也不足以支撑他继续下去。彭的一声,谢六应声而倒,晕倒前还把小娃娃往怀里揽了几分。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天里,在茫茫无边的雪域上因体力不支晕倒,等待谢六的只有死路一条,他怀里的小奶娃也许就要跟着他没命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又开始飘下,仿佛要浇灭谢六的最后一丝希望。雪断断续续的又下了一夜,次日清晨,雪才慢慢停了。

      一抹银白的身影飞快的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域闪过,不仔细看就要和这雪色融为一体,突然这身影停了下来,倒像是飞累了,开始慢下来走着,越走越近,这人通身银白,连头发都是银白色,头上戴着银白色的簪子,簪子上是一只银白色起飞的仙鹤,仙鹤的眼睛是红色的宝石,脸上带着银白色的面具,一身白衣,越发显得薄唇鲜艳,头上仙鹤活灵活现。仿佛九天上的仙子,清冷高贵,不染人间烟尘。

      这人是谁?

      这通身的打扮太有标志性,此人正是灵仙阁少主,垣鹤公子,刚刚弱冠。这垣鹤公子的父母也就是灵仙阁现任阁主这也是个奇人,只因为夫人生产时居住的小院旁有一条小河就给儿子起名朱小河,又觉得小字不够大气,改成了朱大河。

      这这这,大河少阁主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越觉得这个名字又土又碍眼。给自己起了雅名,垣鹤。又觉得自家的姓氏衬托不起这翩翩仙气,就只许属下和丫鬟家丁称他为垣鹤公子。随着年岁增长,垣鹤在琴棋书画方面的天赋异常,又因长相俊美,及其受世人的追捧。

      是以现今世人只知仙气飘飘的垣鹤公子,而不知土生土长朱大河啊。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垣鹤公子外表仙气飘飘实则是个顶顶八卦爱凑热闹的人。前些日子听说最近西宁不太平,内线汇报近镇北王和西宁的皇帝可能要闹起来,一听到这个消息,起身就去打探了一番,没想到也没出什么事,真是无趣。

      垣鹤公子这几日匆匆忙忙赶路都要累死,这趟什么热闹没看成,反倒有些事缠住了,差点误了老阁主的生辰宴,解决完麻烦之后,立刻启程,十分匆忙。虽说这雪域已经算是到了自家地界,但到底离灵仙阁还是有那么些距离,想着也快到家了不急,就掏出来干粮准备吃点,撩起白袍打算坐着,这一坐可不了的。硬生生的坐出来一个小奶娃,垣鹤直觉得屁股下面一软,然后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小娃娃哭声,这可吓了垣鹤一大跳,这这这,这姿势怎么有种自己刚生了个小娃娃的错觉。

      垣鹤用手指轻轻拨开声源处的覆盖的雪,露出一张红里发紫的小脸,小娃娃已经奄奄一息了。垣鹤附上小娃娃的鼻尖,还有气,救下来吧,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垣鹤附身想要抱起小娃娃,奈何怎么抱也抱不动,垣鹤心想,这娃娃莫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吧,怎么还拔不动,属萝卜的?垣鹤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才发现,小奶娃的身上还有一双已经泛白僵硬的手,这可吓了垣鹤一大跳,随口骂道“是人是鬼,在本公子的地盘上装神弄鬼,还不快说。”

      回应垣鹤的除了慢慢落下的片片雪花,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垣鹤心想,这人莫不是死了吧,往前一阵巴拉,就看到了全身早起已僵硬的谢六,往鼻息处探去,果然早都死翘翘了。垣鹤脑子一转,就差不多理顺了这关系,看着全身破烂又满手伤口的样子,哎,忠仆呐。

      垣鹤慢慢的掰开谢六扣住小娃娃的手指,转身要走,突然想到,这小奶娃是谁,这别是一个大麻烦,但转念一想,天知地知他知,没人了也没事,看这丑娃娃总有一丝怜悯,救吧救吧。

      已做好决定,垣鹤就片刻都不再停留,眼看着雪域又开始下雪了,再不走,冻死了咋整,然后就抱着小娃娃一边飞一边给小娃娃输送内力,第一次救人别死在半路上。心里想着便加快了回城的步伐。怀中的小娃娃慢慢的也恢复了温度和血色。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灵仙阁的大门。垣鹤随手招呼了一个小弟子说道:“去,请一个奶娘,送去我的九仙居,要快。”吩咐完之后,垣鹤飞身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九仙居。

      刚到内院喝了口热茶,就看一弟子拎着个仆妇前来,说到“公子,奶娘到。”垣鹤一惊,内心惊了下这么快,随即把怀中的小娃娃递给气喘吁吁腿脚一直打颤的奶娘说到:“去屏风后”

      奶娘一得令就接过小奶娃回了声是,就往屏风后走去。

      垣鹤这才打眼看了一下这弟子,问道:“哪里来的奶娘,怎的这么快”

      “回公子,这是六公子的奶娘,近日就住在客房”弟子答道。

      “哦?六公子,四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啊。你叫什么名字”垣鹤问道。

      “弟子是三等弟子季风,主要负责远门的洒扫工作”季风答道。

      “季风,疾风,往后你就改名疾风,留在我这九仙居吧,来人,去告诉管家一声,就说疾风往后留在我院子里了。”垣鹤吩咐道。

      “是,公子”一小厮回了之后就向院外走去。

      季风跪地说道:“疾风领命,谢公子”。

      这边吩咐刚结束,就听到屏风内细细簌簌的穿衣服声音,奶娘抱着小娃娃出来说到:“公子,这个小娃娃身子太弱,太久未进食,老奴不敢多喂,现下这小娃已经睡着,再过半个时辰再喂就好。”

      “嗯,今日之事,若是你主子问起该当如何”垣鹤问道。

      “奴婢在花园丢了个帕子,今日去找了,所以耽搁了些时日,不在房中。”奶娘恭敬的答道。

      “退下吧”垣鹤吩咐道。奶娘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疾风,去找一清秀的丫鬟和奶娘,半个时辰后要。血刃,准备水,沐浴”

      “是,公子”两声回复同时响起。

      疾风闪身出了院门。血刃快步去吩咐浴房背水。

      片刻后,血刃进了门,问道:“公子,水已备好,可否现在沐浴”

      “嗯,血刃你负责洗这个小娃娃”垣鹤说罢就往浴室走去。

      “公子,我。。我不会给小娃娃洗澡啊,这。。”血刃为难道。

      “难道你让本公子洗?”垣鹤反问道。

      “血刃不敢,血刃遵命”血刃一把捞起小娃娃,边走边想,九仙居连个丫鬟都没有,平日里公子不喜人近身伺候,哎,只能自己来了,如果弄疼了小娃娃,多多包涵呐。

      走进浴室,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木桶,中间用屏风隔开,垣鹤走向自己的浴桶开始沐浴,血刃抱着小娃娃走向小木桶,然后开始解小娃娃身上的衣服。在解开最后一层包裹之后,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显露出来,血刃道:“公子,小女娃身上有块玉,您看看”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这块玉递给垣鹤。

      垣鹤闭着眼睛回道:“女娃,竟是个女娃娃,玉待我沐浴完再看,不急”连日的赶路自己早已疲惫不已,这会泡上澡就泛起睡意。

      血刃应了声是就开始给小女娃清洗身体,清洗干净之后,小娃娃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血刃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心都化了,这小女娃长得真是好看。随后用干净的褥子裹好,放到了一旁准备好的摇篮上,开始逗小娃娃。

      垣鹤沐浴结束之后,就看到血刃在那逗小娃娃,一脸傻笑,心下无奈,看来往后九仙居要热闹了。

      血刃看到主子出来,起身把玉呈了上来,垣鹤接过玉,仔细打量着。这玉触手温热,仔细闻来有股淡淡的花香,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玉上雕刻着一直凤凰,凤凰的尾巴用金丝线寸寸勾勒,玉的反面雕有朵朵白云,玉佩的穗子是难得一见的流云丝。

      流云丝也叫彩云丝,因在阳光照耀下能发出五彩流光而盛名,其余时间都是雪白的颜色,产于漠北,传闻是一养蚕妇人偶得几只流云蝉,精心培育之下的产物,产量极低,传闻流云丝一蝉吐一丝,迄今为止,还未做得一匹布料,更未听过一件成衣,大多都是勾勒一些边线,像这种做成穗子的简直是少之又少。这玉绝非凡品!

      垣鹤看着自己吃手玩的小娃娃,心中疑虑丛生。这女娃究竟是谁,这段时日过后,该好好查查,否则惹祸上身得不偿失。但转念一想,这女娃在冰天雪地里面那么磋磨都没有死,自己救了就是缘分,不管身世如何,自己定会护她一世安宁。

      收下这玉之后,垣鹤随手摘下自己腰间的翡翠玉佩,这玉佩虽不似小娃娃这件精良,但也是难得一件的精品,垣鹤伸出手从摇篮中抱起小女娃,仔细一看,果然自己捡对了,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就让人喜欢,然后把翡翠玉佩挂在了小娃娃的脖子。对着血刃吩咐了句摆饭吧,就开始逗小孩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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