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京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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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冯潼在风中紧了紧围巾说道。
“嗯。”季韩拍了拍他的头，“去吧。”
冯潼垂眸，心头说不上来的失落，他顿住脚步，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突然转身，搂住了季韩，说道：“韩哥，明年见。”
“明年见。”
季韩是看着冯潼进航空楼的，待人影从他的视线消失不见后，一股不安的情绪蓦然涌向心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追过去，想要拨通他的电话，想要……
季韩从未想过他的生活会因为什么而发生任何变化，直到有一个人出现了。
他们好像生来就被现实规划好了人生，两个背道而驰的人，本不该出现交错的质点。
然而哪怕是纳米量级的偏差，尽管薄物细故，却星火燎原。
季韩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直到胃部出现灼热的痛感，他才意识到该吃早饭了。
然而已经接近晌午，哪里还能吃的上早餐！
*
三水潼：已经登机了。
Pieter：/Ok/
冯潼给季韩发出最后一条微信后才关机，开始闭目养神。
离开学校前老蔡曾找过他，说了近些天他多方打听的结果。
事情似乎并非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老蔡在教育局内部的小动作终究还是被某些人察觉到了，对方隐于身份，又位高权重，调查也就无法推进了。
冯潼捏了捏眉心，这件事的确是他草率，原本以为单凌的底气不过是他那个体制内的小叔，但那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的语气来看，并非如此。
他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向老蔡提出请求，却没有考虑到内部水深。
他向季韩说起过这件事，也曾暗里仔细琢磨过季韩表达出的一丝一毫的反应，但结果果然向他这人一样，一贯的云淡风轻。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一次的机会？”季韩说道。
冯潼笑了，他意识到原来季韩同他一起所做出的‘斗争’不过是对他的迁就，季韩有自己想法，他的尊严，他对自己的信心，不会因为一次失利而溃败。
一路颠簸，一个班小时的航程硬生生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了目的地，飞机‘Duang’的一声落地，险些让冯潼将隔夜饭吐出来。
这机长以前怕不是开轰炸机的！冯潼暗骂道。
出租车在幽静内敛的别墅区停下，司机师傅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在几名安保人员警惕犀利地注视下提着心脏离开。
冯潼朝安保人员打了个手势，走了进去。
途中还看见了一个貌似正当红的明星，可能是新搬过来的。
寿桥山庄的安保体系完善、警戒级别高，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自然也是很多明星红人趋之若鹜的居所。
原本以为回到家后会有珍馐美味以待，没想到却被以老冯为首的所有帮凶狠狠地唱了一出空城计！
冯潼抽了抽嘴角，仍不死心上到三楼，又环绕水榭花园一周，在发现连刘阿姨的小女儿养的小香猪都不见以后彻底傻眼了。
冯潼深吸了一口气，给老冯拨了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居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妈的！差点儿以为自己真的被遗弃了！
“喂！说！”
老冯此时正叼着烟逗他最近的新宠——一只只会打鸣不会学舌的鹦鹉，声音不大爽利，显然没有看来电显示。
“哎呦喂——打扰您老人家了，您看我一回家没见到你人，这不赶紧着给您请安呐——您老人家现在在哪呢？”
冯潼一听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就知道他在干嘛，这只鸟居然好几个月了还在咯咯叫……
老冯看了眼手机，惊呼一声：“儿砸！”
接着便心虚说道：“啊——你到家了哈！哎……前几天老头子头疼脑热，我这不就提前回老宅了嘛！”
他才不会承认他把亲儿子回家的日期记错了……
“要不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了，我明天自己打车就行。”
那就好。
老冯暗喜，天知道他把乖儿忘到九霄云外以后连带着给家里的保姆管家都放了假，司机本人此刻正在老家搓麻将。
挂断电话后，冯潼将自己扔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才从家中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他摸过手机，给季韩报了平安，接着给覃昶打了过去。
“在哪呢？”他对着嘈杂的另一边喊道。
覃昶朝旁边示意了一下，音乐声音顿时小了很多，“在乐宾，来吗？”
乐宾是京都一家高级娱乐会所，冯潼到的时候天已暗昧，京都的霓虹要比南阳早得多。
门童将他引进一个包厢，冯潼推门而入，被迎面而来的鬼哭狼嚎糊了一脸。
他皱了皱眉，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板寸坐在卡座中央撕心裂肺，身边两个辣妹陪笑附和。
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看见坐在角落里冲他招手的覃昶。
“怎么来这玩了？”冯潼问。
覃昶朝板寸的方向点了点，回答道：“看着他。”
冯潼看过去，了然于胸，“覃塘？”
覃昶点了点头。
说起覃昶的这个哥哥，估摸着整个京都的人都有所而闻，不过并不是因为覃老将军家培养出来一个青年才俊，而是这覃塘打小就一副要成为劳|改犯的做派，无法无天。
用冯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覃家祖上积了八百辈子的阴德，生出了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混账。
覃塘就是那个被练废了的大号。
四岁虐猫被猫主人举报，七岁群架把人脑袋开瓢，拉帮结伙作乱一方。
覃爸气急将其送去M国混个文凭，只管他学费等必要的开销，四年的潦倒非但没让他悔悟，回来后居然越发放肆，吃喝嫖赌样样不落，甚至沾上了毒|品。
这可扎扎实实触及到覃老将军的底线，要知道覃家从军百余年，每一代都出军功赫赫的将士，在军界政界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号，哪能容忍这么个混子败坏门风。
于是把他扔进部队里自生自灭，自有人收拾他。
果不其然这小子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次任务中受了不轻的伤，继续留下去部队也只会多一个瘸子，家里人合计了一下，退役了。
但人的脾性打娘胎里就是定下了，出来后他继续吃喝玩乐，但好歹是收敛不少，红线以下的东西是没再碰过了。
大概是吸取了教训，覃昶作为老小，自小就被养在大院里，和覃老将军在一起生活到现在，气场多多少少沾了些将军的军人风骨。
覃家世代从军，冯家世代从商，老宅没迁之前覃家冯家不过是院里院外的关系，民国时期战乱纷扰，冯家落破，直到冯老爷子这一代才重振旗鼓，期间覃家帮了不少忙，两家也算是世交了。
不过这覃塘恰好就在快要退役的时候受伤，让人没有理由继续把他留在部队，确实值得人推敲。
冯潼瞟了一眼覃塘，说道：“恕我直言……”
“不恕。”
覃昶两个字堵住了他的口。
“过来这边。”覃昶招过来一个人，“白浩，还记得吗？”
“潼哥。”那男生冲冯潼碰了碰杯，干了。
“嗯。”冯潼记得他是以前同校的学生，一起的还有几个同班的女生，踌躇着不好意思过来。
冯潼礼貌性地冲她们笑了一下。
一个女孩大胆地走过来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冯潼垂着眸子盯着面前的酒杯，无视那女孩若有若无的触碰，不留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
然而她好似没有注意，谈笑间又往这边蹭。
对面的覃昶突然站起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说：“冯少不喜欢别人碰他，人刚回来，别在这找晦气，一边去！”说罢一屁股挤进了两个人的中间。
女孩悻悻地走了，冯潼笑道：“怎么几个月不见，脾气见长了？”
“少装大尾巴狼了……把你惹生气了，十个她都不够受的，我可是在帮她。”
一旁倒酒的白浩突然撞到了酒杯，酒撒了一地，溅到了冯潼的裤子上些许。
他连忙道歉，冯潼摆了摆手，“我去下洗手间。”
冯潼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洗了手便要出去，却看到白浩跟了进来。
“都说了没事了。”他笑道。
白浩尴尬一笑，却不移步，眼神飘忽不定，欲言又止。
“有事儿？”冯潼敛去笑容问道。
“啊……没什么事，之前你帮过我一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你就转学了。”
冯潼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白浩以前惨遭劈腿，还被劈腿男堵在学校厕所暴揍，冯潼路过见是覃昶的朋友便帮了一把。
“有空我请你吃饭吧。”白浩说道。
“成。”冯潼痛快地答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吧。”
白浩喜于言表，跟在冯潼身后搭起话来，“刚刚看你好像不太喜欢高兴的样子，是因为你女朋友吗？”
“没女朋友。”
“那……是因为男朋友？”他试探道。
冯潼顿了顿，“怎么？”
“你不知道，你这种类型挺招人的，不管男的还是女的。”白浩解释道，“性格好，人品好，我身边就有很多人……”
“有什么话直说。”冯潼转过身，看着白浩说道。
眼前的男生身材高挑，低头看过来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淡淡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人的心思。
“我……”白浩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行了，我知道了。”冯潼收回视线，说道：“客就甭请了，心意领了。”
白浩慌乱问道：“冯少……冯少你是讨厌gay吗？”
“不讨厌，只不过我想要的，一定会是我的，不想要的，最好还是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
白浩红着眼睛提前离开了。
覃昶莫名其妙地看着冯潼问：“怎么回事？”
“他之前的对象是男的？”冯潼问道。
“女的啊？”覃昶更加疑惑了，半晌后突然吼了一声，“卧槽！”
冯潼被他吓了一跳，翻了一个白眼。
“他看上你了？！我说呢……之前一听说你转学以后就魂不守舍的像死了丈夫的寡妇，行啊你，偷心盗贼啊！”覃昶暧昧地说道。
“滚开。”
正说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交给了覃昶一个文件袋。
覃昶转头将文件递给了冯潼，说道：“你要的东西。”
“我说，一个教育局的老干部，怎么着也跟你扯不上关系啊，这么上心，跟你有仇？”
“没仇。”冯潼大致翻看了一下，资料很详细，里面着重记录了能直接向相关部门举报的事件。
“说实话，这个单良处事圆滑，身世也算清白，做事滴水不漏，不然也不能混到这个位置，确实没什么能叫人诟病的把柄，你要是想凭这些把人拉下水，困难。”
“我有我的办法。”冯潼回道：“谢了，这事你不用管了。”
“违法乱纪的事咱可不兴干啊！”覃昶叮嘱道。
“知道了，我回了，对了，明儿把你家车还有司机借我一下。”
覃昶怒道：“你家十几辆跑车居然还要惦记我那从部队退役下来的二手越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京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