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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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喂！”卡洛塔累得够呛，长时间的跑动让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再不吃、吃东西我就要、饿昏了，你先走……一会儿和你汇合。”
说着，她慢慢停下扶着膝盖调整呼吸。
都快要跑出街口的夏洛克拢起跑散的围巾，大步流星走向她：“走吧。”
卡洛塔仰脸，目光呆滞：“去哪儿？”
他言简意赅：“吃饭。”
卡洛塔小跑才能跟得住他，很快又上气不接下气起来：“我是说，你大可以去忙你的事情，我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就像徒步穿越沙漠的旅人奔赴绿洲，寒冬腊月流浪的乞丐扑向炉火，夏洛克侦得线索便露出了饕餮本色，真是一刻都等不得，昼伏夜行也不会觉得疲累，卡洛塔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愿耽误他的时间。
夏洛克放缓脚步侧目瞥她一眼：“我难道不会饿吗？”
卡洛塔：真以为你超脱成仙了呢。
将近九点钟，夜景宜人，街道上人潮络绎不绝，情侣们手挽着手头挨着头，空气中都流淌着甜蜜蜜的味道。
穿过一条小巷，他们重新回到大路上。
卡洛塔频频回头看向路标，疑惑道：“我们不去安杰洛的餐馆吃？你不是在他店里永远免单吗？”
“你不是说饿坏了吗？”对伦敦地图烂熟于心的大侦探锁定了目标，带着她径直走进名为“拉姆塞”的法式餐厅。
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绚烂如火，与清冷的月色遥相辉映。
打量着气派的门面和豪华的装潢，卡洛塔暗暗咂舌：“这很贵吧？”
夏洛克让了一步，落在后面：“就算是陪我折腾了一天的回礼。”
“女士，不好意思，恐怕您需要更换礼服或者套装。”拦在大堂的大概是餐厅经理，西装笔挺，满面笑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我也需要吗？”身后，夏洛克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福尔摩斯先生！”经理瞪大眼睛，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欢迎您大驾光临！”
注意到夏洛克身边女伴不解的表情，额外多解释了一句：“福尔摩斯先生在拉姆塞用餐时，帮助我们解决了一起、呃，意外事件。”
经理吞下了“持枪”这个字眼，当时为了遏制舆情蔓延、解决公关危机费了不少心力，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两位请进，两位请进。”
“晚上好！”男侍应热情又不失分寸地上前，先是为卡洛塔拉开椅子，待两人落座后递上菜单：“今日的情人节限定套餐赠送铂尔曼大师的独奏会门票。”
大致介绍套餐中的菜品后，他悄无声息地等待客人点餐。
想到夏洛克那番“视工作为归属”的言论，卡洛塔轻咳一声否认道：“多谢你的介绍，不过我们是同事。”
男侍应眼中闪过不明的光：“哦，办公室恋情？”
“不。”没想到夏洛克接过话茬，坦荡地说：“我是跑腿侦探，在办公室可破不了案子。”
“这位先生的职业可真有趣，女士你要小心了，蛛丝马迹——”男侍应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对卡洛塔说：“将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卡洛塔皱了皱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萝拉，我以为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苍白的手指敲敲菜单，夏洛克不容分说地拍板：“我们就要这个情人节限定套餐。”
视线在两人面上转了一圈，看出这位非富即贵的男士是话事人，男侍应欣然推荐：“好的先生，需要升级套餐酒水吗？我们餐厅引进了来自木桐山庄的葡萄酒，由私人侍酒师挑选的仅有两瓶。”
“可以。”
他笑得更显真诚，麻利地收起点菜单：“好的先生，我们很快上餐，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
“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当然不是她自作多情，夏洛克对此更为敏锐：“他觉得——”
“他觉得？”卡洛塔重复一遍。
夏洛克深知实话定会引起她的不快，她生起气来会抿紧唇，幼稚地鼓起双颊，看起来像一条吐着泡泡的小金鱼。
于是他诚实地说：“他觉得你是我的情人。”
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卡洛塔愣愣点头：“很明显啊，他把我们认成了一对。”
“是情人。”不是恋人，而是指没有正式名分、违背伦理道德、依附男人而活的情妇。
果然她的面庞染上一层红扑扑的胭脂，登时气呼呼地数落道：“都怪你，什么叫‘彼此心知肚明’啊！好像我们见不得人一样，人家不误会才怪。”
怪不得他说的是“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而不是“祝你们”！
夏洛克将叠成玫瑰的餐巾抖开，对折后递给略有别扭的卡洛塔：“因为我想要独奏会门票，我以为你知道。”
对于这种隐形凡尔赛，卡洛塔尽量保持微笑：“我不知道门票和这顿饭哪一个比较费钱。”
“铂尔曼是全球顶级的小提琴演奏家，他今年第一场独奏会将一票难求。”
以你的人脉和财力还有求不到的东西？
卡洛塔撇撇嘴：“反正我是不懂啦。”
他奇怪抬眼：“你不是很喜欢我演奏小提琴吗？”
“……”
夏洛克不明所以地发现卡洛塔又鼓起了脸颊。
……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
作为米其林星级餐厅，时令食材新鲜爽口，烹调工艺精巧高超，菜肴的口味让人手指大动。用餐环境也极为舒适，伴着现场乐团演奏的悠扬乐曲，每一道菜都成为了听觉和味觉的双重盛宴。
舞池里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品尝甜点之余，卡洛塔看得津津有味。
夏洛克看了她一会儿，冷不丁发出邀请：“想去跳舞吗？”
“这个……”
他站起来微微俯身，向愣怔的卡洛塔伸出手来。
挽着夏洛克的手臂，卡洛塔颇有些脸热，没想到一贯直男作风的夏洛克也有细心至此的时候。
气氛正浓，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好意思女士，恕我直言。”轻蔑的眼神在她灰扑扑的外衣上一扫而过，此前的男侍应拖着长音道：“您的穿着不太得体，是不是不太适合在客人面前展示您的风采呢？”
漂亮优雅的礼服裙在卡洛塔眼前飘逸地飞旋，包裹住或丰满或娇小的身材，和精致的妆容一起，给女人们的一颦一笑增添一抹迷人的艳丽。
啊，裤脚是不是还带着草坪上的土，卡洛塔不确定地想，发型可能也很糟糕。
正当她自检时，有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埃尔弗。”夏洛克瞟了一眼他的铭牌。
“是的，先生。”男侍应挺起胸膛，不慌不忙地应道。
“彩票中奖了吗？”
埃尔弗像是受到了惊吓。
夏洛克淡淡道：“你的指甲里还残留着刮刮乐涂层的丝网油墨。”
埃尔弗下意识去看，随即慌张地握紧手指：“先生，这只是我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一点小爱好……”
所以听见了吗，不用你多管闲事。
“小爱好？我看未必。”夏洛克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吐出的字句却毫不留情：“损失惨重吧，资产都赔个精光？”
“你……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过我？”埃尔弗仓皇地东张西望，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欠下了不少外债。
夏洛克和煦地说：“别紧张，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
“拉姆塞的薪水不低，可明明被甩了，还留着前女友送的情侣腕表来撑面子，说明你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
埃尔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气势汹汹地嚷道：“你谁啊你，我要让门卫赶你们出去了！”
夏洛克懒散地解开西装的纽扣，活动了一下肩膀。
“福尔摩斯先生！”餐厅经理闻讯而来，汗涔涔地赔着不是：“实在抱歉，我们餐厅没有这样的服装要求。”
四人对峙的场面，让现场食客刀叉和交谈均停了一瞬，身价显赫的青年才俊和端庄大方的名门闺秀都面不改色地竖起耳朵来。
他不留情面地瞪了过去，厉声道：“埃尔弗，快向福尔摩斯先生道歉！”
“不必。”夏洛克抬起手臂揽过卡洛塔的腰，冷下声音命令道：“请你向我的女朋友道歉。”
卡洛塔像被烫到，耳朵不受控制地散发出热度。
男人气场全开，这时候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双手捂脸埋进夏洛克的胸口，“嘤嘤嘤”地假哭起来，感觉到他的肌肉一僵，发顶随即传来温柔的抚慰。
埃尔弗愤愤不平地低下头来：“对不起女士，我为我的失礼道歉。”
夏洛克不满地纠正：“你的无礼。”
“啊？”埃尔弗面色铁青，矢口否认：“我不过是按照餐厅规定——”
“你对萝拉始终抱有恶意的偏见。”夏洛克开门见山，一丝怒色让他棱角分明的眉目更显凌厉：“你认为她是我的助手，同意与我共进晚餐就是默许了我们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我没有！”埃尔弗生硬地反驳。
“谈谈你的前女友吧。”夏洛克抛出又一个重磅炸弹：“我注意到你提及‘办公室恋情’的时候颇有些……怨气？她也是拉姆塞的员工？”
卡洛塔注意到埃尔弗满脸愤恨，而餐厅经理看埃尔弗的目光更为不悦。
“17小节的第三个四分音符，第25小节的拍子皆有错误，磨合成熟的乐团不会犯这种错误，小提琴手是新聘用的，是因为你的前女友辞职了。”
他轻嗤一声：“我有猜错什么吗？”
“你说的没错……”话已至此，埃尔弗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破罐破摔道：“她就是个拜金的婊☆子！见到有钱的男人搔首弄姿，不知检点，连多年感情都弃之不顾，为了优渥生活另栖高枝，简直是把我的脸面扯下来放到地上踩！”
夏洛克表情漠然：“是吗，不敢苟同。”
“……”
“像拉姆塞这等高档餐厅都有自己的洗衣房，你的衬衫是皱的，恐怕洗衣房女工不愿意为你提供服务，后领没有翻好却一直没有人提醒你，说明你不受待见，至少和你的前女友相比人缘实在不怎么样。”
“你嗜赌成瘾，懒惰成性，哦，别这么看我，不然你就自己熨烫衬衫了不是吗——在财务方面对你提供帮助，生活上无微不至照顾，拉姆塞的员工见她跳出火坑开始新生活并无微词甚至乐见其成。”
夏洛克一针见血，直戳埃尔弗的痛脚：“她离开你不是因为对方的富有，而是你的贫瘠，好高骛远又不求上进，反倒把命运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输赢上——她在你的身上看不见未来。”
他偏偏头，自得地看向卡洛塔：“看来我又猜对了，看看威廉姆斯的表情。”
埃尔弗惨遭扎心，哑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全场肃静，然后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虽处舆论中心，卡洛塔却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
“我们走吧。”夏洛克结账后，得到了经理“处分停职察看”的保证，不甚在意地踏出餐厅。
夜色如诗，薄雾冥冥，长长的影子诗句般并行，街灯下飘起细雪，朦胧如微弱的星光，轻盈，却沉沉地打湿两人的肩头。
卡洛塔嗫嚅半天冒出来一句：“我们不去追查犯人了吗？”
哎呀！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卡洛塔懊恼不已。
“明天再去也一样，我们回家。”
途径熟悉的喷泉广场，街头艺人正深情演奏小提琴曲，有三三两两的路人驻足围观。
夏洛克在琴盒里放下一张纸钞，走回到卡洛塔身旁，提议道：“要继续之前没跳成的舞吗？”
卡洛塔想起着装礼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我没穿裙子……”
夏洛克沉吟数秒，干脆脱下风衣外套，将双袖系在她的腰间，对她来说男士的衣摆颇像宽大的裙裾，整理了几次后，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眼含笑意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心口像是堵了一颗梅子，酸酸涩涩的，卡洛塔感受到了被人珍视的心意，她扬起笑容曼声道：“为什么不呢？”
微凉的手被男人握住，卡洛塔贴近他，呼吸间沾上他的气息。雪花如飘絮般落在他的头发、眼睫，眸中的那片湖溢出来的不止白莹莹的星光，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什么。
夏洛克盯着她喉结微动，低声道：“所以，要一起去独奏会吗？”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
“嗯，我执意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