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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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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江航也不是没考虑过向沈醉坦白,然后让他自己选择是去是留,到时无论他想怎么惩罚自己,江航都认了。
只是江航太怕出现梦里那一幕了。
如果沈醉想不开,就像梦里一样拿着把刀自杀,江航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的阴影里,到时老爷子说不准还会被他气死。
这些都不是江航愿意看到的。
其实江航不是个擅于撒谎的人,他虽然玩得浪,但在老爷子的严厉教导下,基本没对谁撒过谎,就好比现在,他撒谎时腿抖嘴颤,各种异常表现都出来了。
沈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如果说刚开始江航阻止他去晨跑下厨,只是江航一时兴起,那么现在送他一个车库又算什么?
钱烧着玩?
更何况江航现在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并不会怀疑江航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江航的人品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江航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会碍于江爷爷的威压老实下去。
所以江航到底怎么回事?
沈醉刚要追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注意到江航绷紧的神情一下就松了下来,沈醉接通了电话。
“喂,是小沈吗?”
江爷爷的声音。
沈醉应道:“是,怎么了爷爷?”
江忠年虽然已经高龄,但半辈子的兵不是白当的,从铿锵有力的声音就能听出来老人家的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来你爷爷的忌日到了,咱们明天一块儿去看看他吧。”
沈醉捏着手机摩擦了两下,随即答应道:“好。”
“把小航也给我叫上,那小兔崽子,最近有没有欺负你啊?”
沈醉看了江航一眼,发现他正竖着耳朵企图能穿过半米的空气听到对话。
“没有爷爷,他挺好的。”
沈醉垂着眼,没人看到他眼里轻微的笑意。最近江航对他是真的挺好的,虽然之前江航一直对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以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相处,但沈醉也从没怪过他。
毕竟他们的婚姻本就是迫于无奈,江航也不可能对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产生什么感情。
“你呀!就会说这些话让我安心,江航什么品性我清楚,他要是欺负你忽视你,你就随时来找我,我肯定给你撑腰!”
“你放心吧爷爷,我会的。”
江爷爷打心眼里宠着沈醉,沈醉也深觉感恩,如果不是如此,沈醉当初也不会答应进他们江家。
见江航一直挤眉弄眼企图突破人类极限把耳朵往这边靠,沈醉没再和江爷爷多说。他挂断电话,也没再追究刚才的问题,转头上楼去了。
江家别墅是一栋复式小洋楼,负二层是车库,二楼才是他们的主卧。
沈醉想回主卧准备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刚走没两步,江航就一把拉住他,指了指电梯说:“这个快一点。”
沈醉摇头:“我坐那个容易头晕,你坐吧。”
说着他抬脚要走。
江航二话没说跟着他走楼梯了。
做好男人第二步,老婆往哪走他就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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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要去找江爷爷时,江航意料之外地跟着沈醉上了车。
沈醉记得自己明明没有跟江航提过拜祭爷爷这件事,他看了看身边神情有点紧张的江航,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航比他还莫名其妙:“跟着你去看沈爷爷啊。”
“江爷爷跟你说的?”
这么看,应该只有江爷爷特地给江航打电话嘱咐过他了,不然江航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沈醉爷爷的忌日。
江航闪烁其词:“赶紧走吧,啰里啰唆!”
其实江爷爷并没有通知他。是江航自己每每想起之前做过的错事,就悔恨不已,甚至开始回想他和沈醉到底是什么时候纠缠在一起的,他又是什么时候非沈醉不娶的。
在他紊乱的记忆里,江家上门提亲那天刚好是沈爷爷的忌日,刚好就是这天。
然而事实是沈爷爷临终前,把沈醉托付给江忠年,也就是从那时起,江忠年决心让沈醉进江家门,才有了后来江航和沈醉不得已结婚的事。
江航想到这里,不免又在心里把自己痛骂了一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畜生,竟然会在沈爷爷去世那天上门提亲,逼着沈醉嫁给自己!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把沈醉娶到手后又不珍惜了?
显然江航也搞不明白这件事。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要紧的是怎么弥补沈醉。
两人来到墓园门口时,江忠年已经提前到了。
他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被皱纹覆满的脸上没有显现出半分老者疲态,就像小时候沈醉第一次被爷爷带去见他时那样,浑身散发着军人英气。
年轻时的江忠年的确是一名正直阳刚的铁血军士。
江航一见到爷爷,气势立马就弱了下去。
他从小就被爷爷教养,严格训罚下自然对爷爷有些挥之不去的幼时阴影。
江忠年一看到沈醉就喜笑颜开,乐呵呵把他招呼了过去,就像看到宝了一样,转头看到江航那张苦瓜脸时,又立马黑了脸。
江航:“……”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江航严重怀疑如果不是有一层血缘关系在,老头子可能会把江航当成入赘女婿,而不是亲孙子。
江忠年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兔崽子也知道陪小沈过来看看他爷爷了?”
江航苦笑:“爷爷,我……”
沈醉绕到轮椅后面,替了助理的位置推着江忠年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江爷爷,我们先去看看我爷爷吧。”
江忠年看在沈醉的面子上便也没再多骂,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沈醉聊天。
“是你让他来,他才陪你来的?”
沈醉一愣:“难道不是您嘱咐了他吗?”
江忠年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沈醉,解释道:“没啊,我不是说了让你吩咐他来?”
两个人皆是懵了一瞬,回过神时才意识到是江航自己主动跟来的。
江忠年“哈哈”满意笑了两声:“看来那小兔崽子终于开窍了。”
沈醉垂着头,没吭声,像是害羞了。
江航尽量慢了几步跟在他们后面,一是怕又被老头子嘴,二是越往沈爷爷的墓走,他心里就越觉得亏欠。
从他的视线看去,刚好能看见阳光打在沈醉软乎乎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磷光,形容不出来的恬静与美好。
这是江航第一次觉得就这么陪在沈醉和爷爷身后,其实是一件值得满足的事。
三个人不紧不慢往沈爷爷墓碑走去,沈醉先行一步蹲下,把事先准备好的菊花放在碑前,目光深深落在墓碑上的旧照上。
沈醉十岁时父母双亡,是沈爷爷一手将他养大的,他对爷爷的情感,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祖孙之情概括了。
温润如沈爷爷,长大后的沈醉也随着他一样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这也是为什么江忠年会如此青睐沈醉的原因之一。
江忠年视线逐渐湿润起来,他抬起手悄悄抹了抹,没让沈醉瞥见。
江航在一旁注视了这一切,深觉良心不安,恨不得当场自刎在沈爷爷墓前。
他默默在心里念叨:我做错了事我是个畜生我畜生不如,等我死后一定在黄泉地府找您谢罪,是我的错我该死我会下地狱!但请您先保佑沈醉不要发现这一切,让他继续快乐幸福下去,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弥补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