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美人做夫君》温柴

115、第 115 章穆冬夏的遗憾

　　本来想要斥责的盛云初听到这话，突然就哽住了。

　　其实盛云初白天见穆景晨说因为打扰穆冬夏休养要搬屋子时就有了猜测，但心里总还有点侥幸的。

　　盛云初一直不断告诉自己，穆冬夏状态看起来不错，以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事情迟早会有好转，她觉得只要穆冬夏好好养着，活下去是肯定的，但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这一切不过是穆冬夏故意瞒着而已。

　　“我的脏腑都破了”穆冬夏一句话就打破了盛云初编造起来的错觉。穆冬夏语气很淡，像是说着稀松平常的事一般:“其实本来我在地牢就该走了的”

　　但是说到这儿，穆冬夏一顿，看过来:“云初，我不想景晨最后记住的是我满口污血的样子，太狼狈了”

　　穆冬夏的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是盛云初瞬间就理解了她想要说的意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云初”穆冬夏想要坐起身来，但是力气因为刚刚那一口血耗了大半力气，盛云初赶紧上手帮忙将她扶起来，穆冬夏借着盛云初的力气坐起来，但却没有要放开盛云初手的意思，她握着盛云初的手，看着她:“其实以前你对于自己的生死看得很开的，但是这一次见你，我总觉得你好像生了执念”

　　盛云初埋下头，不接话。

　　“人都会死的，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穆冬夏豁达的说着，看见盛云初这样子，语气又轻了很多，她话语中透着心疼:“唉，我就知道劝不了你，抱歉啊，这一次要让你看着我走了”

　　“会好的”盛云初固执的说完，再次重复到:“只要你好好养病，会好的，我现在就去把范大夫找来”

　　穆冬夏抓着盛云初的手，没让她走:“好，我好好养着”穆冬夏没和盛云初争:“但是如果好不了的话，我想拜托你几件事”

　　“先去找大夫”盛云初眉头拧着，但却没敢挣开穆冬夏的手。

　　“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穆冬夏将盛云初拉着坐下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看着朋友遍地，但是真正能安心将身后事交托的真没几个，只能拜托你了”

　　盛云初就这么看着穆冬夏，不说话。穆冬夏知道盛云初是答应了，笑了笑，开了口:“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景晨，但我知道你肯定能替我照顾好他”

　　盛云初只是听着。

　　穆冬夏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我本来对于身后事是没什么所谓的，天为盖地为庐也好，一把火少了也罢，人都死了，身后事关我何事？反正也见不着”夜里很安静，尽管穆冬夏的声音已经很低，但却狠狠击打在盛云初耳膜上:“但是前些日子在地牢见着你，突然就觉得或许我也可以想想身后事了”

　　“云初，我死之后你将我一把火烧了吧”穆冬夏说得很随意，这种处置自己尸骨的方式盛云初自己之前也想过，但是如今穆冬夏说出口她却觉得残忍:“骨灰劳烦你带着入长安，就在你哥哥旁边给我刨个坑盖点土埋上”

　　盛云初眼中的泪水啪嗒一下子落下来。

　　“然后是穆家，我在老屋留了些东西，你帮我交给姐姐，告诉她那是穆家该得的，不用觉得有负担”一提到老屋，穆冬夏眼中出现了难以形容的柔和:“我想起好几年前我们在树下埋了酒，说是等成婚了喝，我的启了一坛，剩下的都还封存着，等景晨成婚，你记得替我送给新妇”

　　“好……”盛云初轻轻的应了下来。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和你哥哥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老屋”穆冬夏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声音带着呜咽的沙哑:“其实，你哥哥问过我，问我要不要和他去长安，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没答应”

　　穆冬夏脸上出现了那种盛云初从来没见过的遗憾，她用只言片语淡淡的说着那些回不去的时刻，但是很多时候其实她们都没得选择的。

　　穆冬夏没有一句说“要是当初怎样，现在又该是如何的不同”，可是每一句都透着思念和无奈。

　　“云初”穆冬夏看着盛云初，声音因为呜咽在颤抖，她带着祈求的开口:“你能叫我一声……嫂嫂吗？”

　　盛云初哽咽着压下喉头的酸涩，开口沉沉的喊了一声:“嫂嫂……”

　　穆冬夏眼泪从眼眶顺着脸颊滑下，她笑着欣慰的拍了拍盛云初的手:“真好”

　　穆冬夏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朝着盛云初开口:“云初，帮我将范大夫找来吧”

　　盛云初重重的点头，赶紧出门去请范大夫。

　　傅周博书房的灯依旧没亮，盛云初直接奔着范大夫的院子而去，这还没到就见东跨院一间屋子仆从端着盥洗的器具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守在门口的人。

　　从身边经过的婢女瞧见盛云初，恭敬的赶忙行礼:“王妃……”

　　盛云初抓着那婢女就问:“范大夫在里边吗？”

　　婢女赶忙点头:“回王妃的话，在”

　　盛云初不用想也知道里头是谁，但是她现在确实需要找范大夫过去，迈着步就往里面走，守在门口的人不敢拦盛云初，但也不确定能不能让盛云初进去。

　　盛云初瞧出异样，没为难他们:“劳烦通传一声，我……”

　　盛云初本来想说“要见淮南王”但是出口却是:“劳烦范大夫过去一趟”

　　守在外面的人正准备去禀报，听到声音赶来的阳一赶忙呵斥:“王妃你们也敢拦？”说着推着盛云初去开紧闭的门。

　　门一推开，一大股药味扑面而来，坐在里面的范大夫一下子看过来，瞧见是盛云初立马站了起来:“王妃”

　　范大夫这一声之后，隔着一道门，一扇屏风之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范大夫”盛云初扫了一下四周:“不知您这边可否走得开？我朋友情况不太好，想请您过去看看”

　　“这……”范大夫似乎很为难，他下意识的看向里屋的方向。

　　里屋隐隐传来出水的声音，接着就是傅周博透着传出来:“范大夫，你赶忙过去看看”

　　范大夫收到命令，赶忙收拾东西朝穆冬夏那便赶去。

　　盛云初走在后面，临行前朝着里屋都方向看了一眼。

　　走出了东跨院，盛云初才再次开口:“他……没事吧？”

　　方才那样子显然傅周博是在泡药浴，而且瞧着那架势，怕是情况也不太妙。

　　“谁？”范大夫疑问出声，想了想确定盛云初问的是傅周博之后:“哦”了一声。

　　“王爷这是老毛病了”范大夫想了想，说到:“不过这次因为各种事，情况比之前要糟糕，不过只要按时服药，好好调养，问题不大”

　　“穆冬夏呢？”盛云初虽然听穆冬夏说过，但还是不放心，索性问清楚。

　　“你那个朋友……”范大夫停了好久，选择一个不那么直白的说法:“情况不太妙”

　　范大夫想了想:“她的脾脏基本都被打破裂了”

　　盛云初只是听着，没说话，大伙儿赶到的时候青雨守在穆冬夏房门口，盛云初推门进去，本应该在隔壁房间的穆景晨此时躺在穆冬夏怀里，小手紧紧抱着穆冬夏，眼底都是眼泪。

　　盛云初心中猛然一紧，慢慢过去，范大夫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过去，他切了一下穆冬夏的脉搏，然后探了好几次穆冬夏的劲动脉，最后不死心的伸手去感觉穆冬夏的呼吸。

　　所有结果都表明，穆冬夏没了。

　　“王妃……”范大夫瞧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盛云初。

　　盛云初蹲到床前，手搭在穆景晨背上，小心的开口:“景晨……”

　　穆景晨抬起挂满眼泪的眼睛看向盛云初。

　　盛云初抬起手:“景晨，别怕，我们让娘亲好好的休息好不好”

　　穆景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一下子朝着盛云初怀里扑过来，方才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披了件外袍匆匆赶来的傅周博瞧着屋内的情形，不需过问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担忧的看着紧紧抱着穆景晨的盛云初，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后。

　　穆景晨歇斯底里的哭着，盛云初紧紧抱着他，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抱着穆景晨，直到穆景晨哭累了，睡了过去。

　　盛云初抱着怀里的人小心的站起来，在地上蹲久了，一起身一个踉跄，傅周博早就环在她身边的手赶忙将人扶住。

　　傅周博想从盛云初手中将穆景晨接过去，盛云初不答应，他就这么紧紧跟着盛云初，看着盛云初将穆景晨放到他自己的屋中。

　　一出穆景晨的屋子，傅周博一把将盛云初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她。

　　盛云初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没什么用。

　　“初初，我知道你难受，你想哭就哭吧”傅周博的声音在盛云初耳边响起，明明不过几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是方才在大哭的穆景晨面前都能忍住的情绪却一下子压不住了。

　　盛云初脑海中全是关于穆冬夏的事，从她们第一次见面到成为知己，再从那些穆冬夏三言两语带出来的那些她不曾细说的故事，甚至是穆冬夏和哥哥之间的纠葛和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