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连枝共冢》海上弦

117、万重山10

　　长白山的山上弥漫着皑皑白雪，寒冷的天气，极高的海拔让很多人都感到痛苦。

　　因为人蛇共生的原因，不怕冷的唐棠只是意思意思的套了一件大袄，里面则是长袖。一边的张起灵虽然没有人蛇共生的特性，但也穿的不多。

　　两个人这奇葩的穿搭，在当地人眼里就像傻子一样。　　

　　唐棠第二次来长白山，张起灵是带着所有的记忆，不知道第几次来这里了。

　　早就已经知道地域天气恶劣的唐棠准备好了要饮用的水分，蛇的本性让她在这里昏昏沉沉的，想趴在雪地里好好睡一觉的冲动随时卷席而上。

　　好在张起灵体力足够充沛，再加上两个人对这段路也是较为熟悉，不过半天的时间，他们就从张起灵带领的密道里，进入到了长白山的内部。

　　明明是山体内部，但她仿佛看见了缭绕的黑云，以及弥漫在四周的树林的影子。

　　这里的感觉很奇怪，你若说它是完整的黑暗，可偏生存在大量的带光的植物。

　　可也不要误会，这里的动植物身上的光，都不是人们所理解的那样充满温暖的光，而是一股扭曲的，仿佛把它们强行停留在这里的违和感。

　　因为太过于违和，当唐棠看过去的时候，大脑和眼睛都在不断刷新着记忆，以至于以为它是有光的。

　　一路上没有任何的植物，就连云顶天宫里的人面鸟，这里也没有出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张起灵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抬眼望不到顶端的青铜门前面。

　　只是站在那儿，唐棠就感觉到来上面传来的阵阵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如同一个充满诱.惑的美人，对着她使出浑身解数。

　　唐棠仿佛能看到从上面飘荡着的绿色人影。

　　“这是什么，‘拉’吗？”唐棠拉了一下张起灵的衣角，问道。

　　张起灵伸出宽大的手，反手把她的握在手心，沉默地注视着那高大的青铜门，以及上面古老的镌刻印记，点了一下头。

　　“如果他们和你说话，你就假装听不见。”

　　“不会的，”唐棠眨眼，“我会直接拿出我的秦岭树枝，对准他们。”

　　张起灵又一次无言。

　　不过那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对拉有效果，也只是唐棠的一种猜测。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从把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海底墓的青铜鼎里被它放入了秦岭树枝和西王母的金钗，这三样东西被一块巨大的黑布同时包裹着。

　　这布的触感和制作方式是张家特有的，具体什么来历，唐棠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张起灵曾经用过和她手上这块同样材质的布，包裹着从张家古楼带出来的黑金古刀。

　　临近青铜门，张起灵从背包里拿出了在新月饭店拍卖下来的鬼玺。

　　他轻轻地抬起它，对准了高大的青铜门。仅仅一瞬息的功夫，青铜门上的绿色人影消散了些许，紧接着大门打开，从里面涌出了更多的人影和绿色的光。

　　顺着开门的缝隙，唐棠看到了里面涌动着的黑色物质。

　　那是一个巨大的球！

　　唐棠跟着张起灵一起走进青铜门，在他们的身后，那扇巨大的青铜门迅速合拢，只留下她和张起灵呆在这片陌生的空间。

　　而面前那个原本以为巨大的球体四周，忽地出现了许多宛如触手一般的线条，再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个扭曲的人兽与蛇尾巴。

　　唐棠感觉有些恶心。
　　“这什么东西？”

　　“‘鲁’。”
　　张起灵简单既要的说。

　　“‘鲁’？”唐棠望着腾空在正中央的‘鲁’，“可是，鲁不是龙脉吗？”

　　竟然能腾空？

　　似乎感觉到她的诧异，张起灵点了一下头，把鬼玺放进背包里，利索的把它放到青铜门下侧的一个石头上。随后反手抽出黑金古刀，斜跨一步，站在唐棠的身前。

　　“是鲁。原本的鲁是龙脉，需要吞噬尸体和活物，但经过长时间的吞噬，已经开始变异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那跃跃欲试地球体，在它快速弹出一条蛇尾甩过来的时候，利索地挥刀砍断。

　　张起灵淡然地收回刀，“我要做的，就是斩杀它们。”

　　“眼下是第一天，鲁的速度不会很快。等第七天的时候，青铜门里‘终极’就会出现，我需要在此之前，用鬼玺把它赶出去。”

　　张起灵解释着。

　　从简单的话语里，唐棠仿佛已经看到了曾经的他在里面是多么的辛苦。

　　“……没想到，青铜门也没有拦住鲁的入侵。”

　　在唐棠的记忆里，西王母和自己说的是，龙脉的头在长白山，鲁跋山涉水要到的地方是长白山，但是中间被秦始皇破坏了计划。

　　她一直以为自己过来，用物质化影响终极就足够了，但没想到事情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不，青铜门是防止它彻底吞下终极后逃出去的最后关卡。”

　　“也就是说，早在你接手之前，它已经进来了是吗？”唐棠问。

　　张起灵点头。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理的话，青铜门是最后一道关卡，而它的作用是防止鲁出去，那么对于青铜门……或者说对于创建青铜门的人来说，终极其实根本没有大众想象的那么重要？

　　唐棠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随后她看了一眼正在和鲁的触须过招的张起灵一眼。

　　如果建立青铜门的人，目的是不要让鲁出去，那么怎么做到需要镇守10年才开门这个条件的？

　　不，或许镇守10年并不是开门条件。而是需要有人消耗‘鲁’的能量，让它在被消耗的这个过程中，挥发掉或者消失一部分力量。

　　当它的力量低于来镇守的人时，青铜门才会感知到条件，进行开放。

　　透过观察，唐棠发现鲁的攻击性并不强，甚至不如塔木陀的鸡冠蛇迅速。

　　但要像这样没日没夜的进行讨伐十年，也真是够累了。

　　“不吃不喝十年，还要对打十年，你们张家先祖是畜生吗？”唐棠面无表情地说。

　　张起灵抽空砍下鲁的触手，听到唐棠的话稍微顿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不用十年，一年就可以了。”

　　好家伙。

　　唐棠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来消耗鲁的话，只需要一年就绰绰有余了。

　　唐棠忍不住问，“那你剩下的时间做什么呢？”

　　张起灵回答的很张起灵：“发呆。”

　　唐棠：“。。”

　　怪不得之前失忆出来，别人都觉得他是个哑巴。

　　能不哑吗？

　　原来麻烦的不是终极，而是终极之后这个十年十年又十年，不怕被打死的鲁啊？

　　唐棠思来想去，决定把那些物质化的东西用在鲁的身上试试。

　　“你让开，我有个办法。”

　　张起灵想了一下鲁的能力，又想了一下她身手，毫不犹豫地闪开了身子。

　　唐棠趁着触手凑近的一瞬间，“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禁婆鼎连带着金钗、秦岭树枝，一起喂给了‘鲁’。

　　“好好吃，吃饱！”

　　蛇尾和人类胳膊拼接在一起的触手，好似被吸引了一样，数条触手同时齐出，他们就像是扎进地里的蚯蚓一样，一条一条的缠绕在禁婆鼎的上面，滋滋不断地输放着能力。

　　下一个瞬间，禁婆鼎携带着那些物件一起，“叮”地一下撞击在一起。

　　在轻轻的撞击声中，唐棠眼前的世界犹如扭曲了一般，所有的事物开始出现朦胧的幻影，她的视线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喝醉酒后的迷糊状态一样，歪曲中带着让人头疼欲裂的恶心。

　　张起灵反应比她还大，原本想过来查看她情况的张起灵被那声音震地直接飞出去一米远，砰地一下砸到了一片岩壁中。

　　唐棠“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她看到自己的血液里凝固着类似蛇鳞片一样的物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只听“砰”地一声——

　　眼前那黑色的球体，被无数苯教人称之为鲁神的非人物质，直接在空中炸开来。

　　蛇的尾巴、人的手臂、连带着各种鳞片以及人的器官，从空中四分五裂的飞溅着。黑色不明液体滴淌，溅在附近的地面上，映出一阵阵恶心的腐臭味。

　　像是一百只死了很久的老鼠，各种各样的死法，散发着各种各样的恶臭。

　　一道身影迅速抱着她扑向一边，但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唐棠还是被那爆炸震的浑身疼痛，胳膊咔地一声，在巨大的力的冲击下，直接进入折断状态。

　　“草。”

　　唐棠用另一只手背擦拭唇角，头晕地靠在张起灵身上。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也能感觉到他的害怕。

　　唐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也轻松了很多：“看。”

　　张起灵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

　　手臂触及到唐棠骨折的地方，唐棠嘶了一声，发出小声的痛呼。

　　张起灵抿唇，似乎懊恼着自己，眉也蹙了起来。随后抱着她的力松了又松。

　　他把唐棠放在地上，提着黑金古刀走到了那黑漆的炸裂物身边，确定那个‘鲁’已经毫无存在感了之后，有些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唐棠，唐棠看不清楚此刻的张起灵是什么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

　　张起灵想，原来事情可以这么解决。
　　原来除了镇压之外，还有彻底的毁灭。

　　好多年积累的责任在这刻似乎也可以全部放下了，他脑海中回忆了很多东西，关于青铜门，关于张家，关于里面的鲁……

　　事情是现实发生的，长期的职责让他在放下包袱后陷入了一种很矛盾的状态里。

　　张起灵站在那儿足足有五分钟，似乎才相信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扭过头，望着唐棠，温和下来的眼神让他整个面容看起来都放松了好多。

　　张起灵没说成功了、很开心之类的话，只背对着那绿色阴森的拉，向唐棠走来。

　　大手捞起受伤的唐棠，她贴在张起灵有力的胸膛。

　　张起灵把她的骨头“卡”地一下掰正，又用自己捡到的木板轻固定在她骨折部位。

　　做完这一切，他凝望着唐棠，轻声道：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