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连枝共冢》海上弦

115、万重山08

　　一行人从张家古楼出来后，就呆在了裘德考的营地里。

　　原本是计划着不和裘德考的人在进行交际的唐棠，还是在他的营地里留了下来。

　　原因无他，张起灵虽然醒了，怪物般的恢复力让他在苏醒后的第二天就直接下床，进行了一系列活动。但同为伙伴，受伤严重的潘子还是得依靠着医疗器械来慢慢恢复身体。

　　虽然唐棠能把唐家人喊来帮忙，但也做不到瞬移的效果，让澳门的人立马出现在面前。

　　最后唐棠和裘德考达成了协议，把一个红色通亮的玉珠给了裘德考，说这是可以在他死后防止尸变的东西。

　　裘德考答应他们一行人在营帐里继续住下去。

　　张起灵醒后，男人就像个背后灵一样，唐棠去哪儿，他就跟在后面一起。

　　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说话，唐棠逗着他，但这种久违的相处都让两个人压力小了很多，连带着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所以，有朋友不是挺好的吗？”

　　此刻的张起灵坐在一边的篝火旁，穿着黑色兜帽衫的他大马金刀地分开双腿，专心致志地给唐棠烤鱼。

　　听到唐棠的话，他看了一眼正在那边耍宝贫嘴的胖子和吴邪两个人，把手里的鱼翻了个面，没有否认。

　　唐棠把手边的孜然粉和辣椒面递给他，提醒道：“该洒点作料了。”

　　看到张起灵老实地接过进行加工，唐棠撑着下巴盯着他完美的侧脸，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你知道吗？胖子和云彩要结婚了。”

　　张起灵手顿了一下，随后侧过头看向她。

　　“你也想？”

　　没想到张起灵会这么问，唐棠愣了一下，随后罕见地笑出了声。

　　那双凤眼微微挑起，她矜持地颔首道：“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求婚吗？”

　　张起灵：“……”
　　他对于这个词汇感到陌生，但也不是傻子。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就是他应该对着唐棠进行这样的仪式。

　　他缓慢又凝重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求婚？”唐棠想起早前他送自己连理枝的事情，笑着摇了摇头，“你可别听胖子鬼扯一些主意了，我事先和你说好！我要的求婚，是真正的求婚！”

　　“惊喜，你明白吗？”

　　“知道了。”
　　张起灵说。

　　看着他与平时无区别的样子，唐棠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懂。

　　心里隐约期待又有点不放心的她强调道：“最起码要有戒指。”

　　张起灵这下也无奈了起来，他瞥眼看着她，表情仿佛在说：我又不是傻子。

　　“哼。”唐棠冷哼了声，又拧巴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张起灵没反抗，妻管严一样顺着她闹腾，手里还有功夫把她的小披肩往下拉了拉，以防肩膀露在外面冻着了。

　　火焰燃烧着柴木，发出噼啪的轻微音爆声，他把手里烤好的鱼递给唐棠，说：

　　“过几天，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你要等我。”

　　唐棠一听，把手里的鱼放下了，蹙起娟秀的眉，忍不住恼道：“去哪儿？”

　　张起灵说：“快没时间了，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这话，似曾相识。

　　　　好像之前在云顶天宫的时候，这人就说过吧？

　　说到底不都是青铜门后边的那些事儿。

　　想到这里，唐棠索性摊牌了。

　　商人是这样的，互相试探着底线。但她现在不想和张起灵玩什么商人那一套，直接了当的说明白，反而是一件最容易达到理想结果的办法。

　　“你是说‘终极’吧？”

　　张起灵猛地抬起头，望着她，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他不是在对着唐棠发脾气，而是在对着告诉唐棠这一切的人生气。

　　张起灵做的很多选择，大部分都是因为不想把唐棠卷入到更深层次的危险之中。

　　后来虽然搞砸了很多事情，甚至差点和唐棠闹的再也不见，但是不让唐棠陷入危险，是他一直都在去做的事情。

　　张起灵：“谁告诉你的？”

　　“黑瞎子？”他又问。

　　唐棠就坐在他身旁，欣赏一样地看着他有明显起伏的情绪，托着下巴保持着微笑，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安抚他的情绪。

　　虽然这样不对。

　　但是偶尔看张起灵闹脾气，还挺好玩的啊？

　　张起灵表情微微变了变，最后一脸冷漠地提起了身旁的黑金古刀站了起来。

　　唐棠问：“去哪儿？”

　　张起灵冷声道：“杀了他。”

　　唐棠这下彻底忍不住笑了，她哈哈的笑出声，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她对着那边投来疑惑目光的吴邪胖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勾住了张起灵的胳膊，柔枝一样缠绕在上面。

　　“好了，别生气。不是黑瞎子，我是逗你玩的。”

　　张起灵沉默地站在原地，放下了刀。看着她的眸犹如晕染的墨，深沉极了。

　　“解释。”

　　唐棠又拽了拽他的胳膊，第三下的时候，倔驴一样的张起灵才重新坐回去。

　　“从哪儿开始说呢？……”

　　唐棠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把自己得到的一些信息还有自己去秦岭的事情告诉了张起灵。

　　“我在秦岭神树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致幻力量，霍仙姑告诉我，这是物质化。但我自己觉得，应该和物质化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青铜树上的特殊材质，导致的磁场混乱。”

　　她望着张起灵，“你知道吗？你每次下斗，到了一定限度的时候，身上的磁场会到达一个古怪的临界点，等破了那条线，你就会失去记忆。”

　　“我从西王母嘴里听说了一种叫做‘鲁神’的东西，前不久从黑瞎子的嘴里也听到了‘拉’。”说到这里，唐棠笑了一下，对着张起灵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查找了相关资料。你猜怎么样？我把苯教的三十三非人界的东西全部看完了”

　　“——青铜门背后，藏有大量的‘拉’，死掉的灵魂转换成‘拉’，想要得到躯体，想要永生。而你选择的是，用十年的时间去镇守那些已经近乎控制不住的‘拉’和背后的龙脉，对吗？”

　　唐棠望着自从自己说完话后，就沉默不语的张起灵，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所以，你知道我这会儿想表达什么了吗？”

　　他没有说话。
　　黑色碎发下面的那双眸子闪过了复杂的情绪，一向冷峻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人’味儿。

　　唐棠说：“我要利用秦岭神树的树枝，还有西王母给我的金钗以及海底古墓里的禁婆鼎，把青铜门后面的磁场打乱。”

　　每个地方的磁场都是相对应的，就如同中国人信奉风水一样。

　　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
　　每个房间的朝向是什么？

　　这些是风水，也是磁场，更是中华上下几千年传承的指挥。

　　说是去打乱磁场，其实是利用不同墓穴的物品，把青铜门后面的风水破坏掉。

　　龙脉之所以称之为龙脉，也仅仅是因为它得天独厚，位置优秀，所以理所应当地成为一方山脉霸主。

　　“唐棠。”张起灵喊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同意了唐棠的计划，但不同意唐棠跟着一起。

　　因为他不能保证事情的成功性，若万一失败，连带着保护唐棠这件事情可能也会遇见意外。

　　唐棠凝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无数次魂牵又梦萦的男人，伸出手来。

　　隔着他黑色的外套，手掌贴近他胸口的位置。
　　感受到里面极不均匀的快速心跳，她露出胜利者一样的笑容。

　　“但你的心不会撒谎。”

　　张起灵没有反驳。
　　他反驳不了。

　　他从未想过有个人，能这样对自己。

　　虽然很早之前，已经领悟到了唐棠脾气里的倔强，也感受到了她“疯”一般的执念和坚定。那些情绪和感情都是对着自己释放，那些事情也是为他所做。

　　张起灵从来不会主动要求别人为自己做什么，也不会主动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愿望。

　　在面对那烈阳一般的唐棠时，他近乎主动地再次被包裹了。

　　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他也心甘情愿地进入漩涡。

　　“所以呢？要一起吗？”

　　唐棠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脸放在宽厚的手掌上，猫一样轻轻蹭了蹭，露出了未曾有过的撒娇姿态。

　　“好吗？”

　　张起灵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把另一只手也抚上她的发，极为艰涩地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