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IF·坠落春夜（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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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富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意外耳熟。
“请了我朋友，我和你说过的，做志愿者活动时认识的——”
小富婆还在解释，并且一如既往地展现她没用的善心，省去了她认识他那个小废物儿子的地点。甚尔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他一向记不住男人，能让他有印象的男人，大概不是欠了他钱就是欠了他命。
“什么志愿者活动？不会吧小叔，就是你推荐给我的啊，说什么我这么懒又不合群甚至不爱讲敬语，只能去监狱里对罪犯说平语了之类的。”
他放过小富婆的理由很简单，刚好他短期内懒得再接单干活；刚好小富婆撞上来，激起了他零星一点对世界仅剩的兴趣，于是小富婆就这么不幸地被他选中了。
“是他啊——”小富婆手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轻浮得耳熟的声线，甚尔很难得浮现出了糟糕的情绪。
明明在小富婆家的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保持在平静得堪称愉悦的水平线上的。
“小明日夏~我马上就要回国了哦~记得给我准备礼物！”
“我平安活着没被你的仇人杀死难道不就是你最好的礼物吗？”
甚尔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嚣张地拖动椅子站起来，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伏黑惠安静吃菜的动作一顿，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没忘记刚刚明日夏只说了他一个人，如果此时饭桌上还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她大概很难向五条悟圆谎吧。
在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瞬间时，伏黑惠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学可供选择的社会实践这么多，而气质干净明亮、看起来与地下世界格格不入的明日夏却偏偏选了去监狱当志愿者。
五条家明面上经营安保公司，实际上更多的还是经营地下世界。经营地下产业的家族被报复被清算的事例数不胜数，明日夏一家身世清白，不能与五条家的暗面人脉牵扯太多，所以五条悟才要给明日夏安排一个合理的、与五条家牵扯不深的保镖。
他与明日夏的相遇在外人看来再巧合没有，与五条家更是毫无关系。
五条悟甚至都没有插手他们的相遇，只是给明日夏推荐了一个做社会实践的地点而已。五条悟笃定他会被明日夏吸引，而可悲的是，他也确实被明日夏吸引。
更糟糕的是，即使他发现了这一点，他被吸引的心情仍然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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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回来时，玄关留着一盏灯。
泛黄的灯光流淌在木质地板上。脚踩上去，好像还能泛起光的涟漪。
他随手将衣服往沙发上一丢，空空如也的钱包掉在地上。他向发出声响的卫生间走去，上身只着一件黑色短袖。
“你又败了我多少钱？”小富婆正在涂护肤乳，放在置物架上的平板在放动漫，看到他经过门口，无比自然地开口，“惠在健身房锻炼。”
“啊。”甚尔靠在卫生间门口，抱臂看着她在脸上涂涂抹抹，束发带上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莫名想起了小富婆睡觉时一起一伏的鬓角，“没数。”
“心情好点了？”小富婆一边分心看动漫一边回他，他怀疑她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好难得见你发脾气，我感觉你追杀我时心情都比今天好诶。”
“……”
甚尔觉得很好笑，小富婆看起来从来就没有和一个杀手——当然，现在是两个了，同住一屋的自觉，甚至她差点被其中一个杀手杀死，现在却问他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为什么要关注这种无用的事情呢？
他没有说话，转开眼神，去看平板上播放的动漫。这本长得离谱的动漫他也看过几眼，没办法，小富婆待在家里没事做时就天天抱着平板晃悠，去厕所也带坐沙发上休息也带，有时候甚至吃饭也要看，他想不看都不行。
看前两百集的时候，小富婆还会偶尔怕得睡不着觉，半夜打电话吵醒他让他陪她上厕所；后来她就只会整天挂着花痴笑容喊○○好帅了。
别问他○○是谁，他记不住男人的名字。
第一次在半夜被小富婆的电话吵醒时，他有认真考虑过小富婆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真的会有人理直气壮地要求前不久还在追杀自己的杀手陪她去上厕所吗？
所以那时候，他对小富婆说如果她不关门，他倒是不介意陪她去一趟。
小富婆当时的表情很微妙：“如果你想更直接一点欣赏我的身材，可以直说的，我游泳的时候会穿比基尼。”
甚尔见过很多女人，小富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无法排上很前的号。小富婆倒是跟他说过，她见过的男人里，他的身材算得上顶级，但第一还是红头罩，这种随便得好像路边垃圾桶一样的名字他完全没听说过。他莫名又想起来，那时候小富婆给他说排名时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脑子里想很多，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轻笑着开口：“好啊，谢谢大小姐给我这个荣幸。”
小富婆飞快地转身带路。步伐迈得很大，看起来确实是憋了很久。
等她真的不关门直接奔向马桶的时候，甚尔一边肩膀倚靠在门边，心想，小富婆确实很少有羞耻的情绪，完全不像是日本女性。甚尔猜小富婆的家庭教育更接近西方式家庭，自由、自信和平等。
与禅院家完全是两个极端。
“……甚尔。”小富婆虚弱地坐在马桶上，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思考，“劳驾，帮我拿一下外面洗手台柜子里的卫生巾。”
她就说怎么今天这么想上厕所呢！
“……”甚尔沉默地弯下腰，找了找，“要哪种？”
“夜用的，最长款的。”小富婆催他，“快点，马桶圈好冷，该死，加热功能上次坏了我忘记叫人来修了。”
“哦等下。”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小富婆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诚恳地望着他，“如果我拜托你去帮我拿一下内裤，你会不会趁我睡觉暗杀我？”
“大小姐，我想杀你用不着趁你睡觉。”甚尔似笑非笑，“在哪？”
等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拿着小富婆的内裤回来时，听见她在用手机放大悲咒。
“……”
见他丢过来内裤就双手插兜转身要回房，小富婆瞬间叫声凄厉：“你别走啊！！甚尔我需要你！既然要看我就看到底啊，我他妈好怕啊！！我给你加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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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富婆一直以为是她说的那句加钱打动了他。
其实没有。
他在听到第二句时就停下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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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家是古老的杀手世家，信奉实力至上。在展露出天赋后，他也是过过很长一段时间万众瞩目的日子的，甚至被称做什么杀手界天才新星这种搞笑又中二的名字。
小富婆问过他为什么会当杀手，当听到他无所谓地说他家世代干这个的时候，小富婆颤抖着双手捧住了他的右手，真诚地发问，您好，请问您全名是不是甚尔·揍敌客？
小富婆的反应总是出乎他意料。
挺好玩的。
甚尔从业以来从无败绩，本来他对这份工作无可无不可，反正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只会杀人罢了。既然家族希望他杀，那他杀了就是了。
直到有一次他在执行任务时出现了严重失误，不仅目标没有暗杀完成，自己还差点没命回来。医生诊断他可能再难恢复到巅峰时的实力，于是在禅院家进行漫长的疗养时，他见识到了禅院家对待废物那残酷的一面。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禅院家重视的不是他，而是他拥有非凡才能的这具身体。
脱离家族有点麻烦，但毕竟他早不复往昔，地位一落千丈，除了惠的归属问题以外，其他问题都还好。
没人会在意一个废物去哪的。
后来他踏入社会，被包养、被仇人追杀、时而奔波时而养身体，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他猜，如果他说给小富婆听，她一定又会蹦出一个他没听过的名字和意想不到的句子。
啊，稍微，让他再多期待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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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哪天期待落了空，要不要杀了她呢？
只是到时候肯定会被惠阻止吧。
还真是擅长培养忠犬啊，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IF·坠落春夜（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