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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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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监考员组织考生有序进入考场,对号入座……”
学校广播正在播放着考前提示语,夏暑硬是磨蹭到开考前五分钟,才慢悠悠晃到考室。监考老师在分发试卷,他一进去,就有人冲他招手。
“夏哥,你的座位在这儿!”
考室排名通常是根据上次考试成绩来的,他们这间考室名次最后,换句话来说,这一屋子都是排名倒数的学渣。
夏暑觑了眼贴在桌子右上角的名字,坐下,放好随手从别人那儿薅来的笔,目光往教室一扫,刚好和斜下方的薄冬撞上视线。
开学考试薄冬的排名在他后面,所以这回和他差了好几个位置。
夏暑得意地扬着下巴,趁着考试开始前,对后桌的哥们儿说。
“兄弟,一会儿交卷的时候记得吱一声,戳一下我的背就行。”
“没问题,夏哥,你安心睡。”
夏暑满意地‘嗯’了一声。
每次考试,夏暑都是拿着笔往那儿一坐,刷刷写下名字,然后开始睡大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有时间做几道选择题,没时间直接交白卷。
相比于教室,他还挺喜欢在考室睡觉的,没人说话,安静,一点儿也不吵。
有一次睡过了头,其他人不敢叫他,等他醒来考场的人都走光了,值班老师关门才发现还有人睡在考室里面。
这之后,每回考试夏暑都会找人到点叫醒他,免得再一次睡过时间。
考试刚刚开始,考室里的人就睡倒了一半。
夏暑写完名字趴在桌上,不知睡了有多久,后背被戳了一下,他没动,又被戳了一下。
下午的日光暖洋洋的,特别适合午休小憩,眯了一会儿,他才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一边用手支着头,一边举手等着老师过来收试卷。
这是今天最后一堂考试,他和几个哥们儿约好了,考完试去学校后门下馆子。
监考老师下了讲台走过来,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夏暑懒懒地吐出两个字:“交卷。”
监考老师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急什么,这才过了半个多小时,离提前交卷时间还有30分钟,能交的时候自然会提醒你。”
夏暑愣了一下,回过神时,监考老师已经转身走了。
考室里有人在偷偷发笑,他黑着脸往周围扫视一遍,那笑声瞬间便止住了。知道自己遭到了捉弄,起床气加上恶作剧,这让他心情十分不爽。
后桌的哥们儿疯狂摇头,表示不是他做的。
夏暑的目标锁定在离他不远的薄冬身上,只见男生转着笔,在那儿装模作样地写题,被他盯着,抬眼望过来。
他正烦得不行,偏偏薄冬还哂笑着对他说:“一个字没写,又要交白卷?”
夏暑瞪回去:“关你屁事。”
薄冬望着他头顶睡出来的呆毛,扯了下嘴角:“还有30分钟,慢慢写,不用谢我。”
艹,就知道是他!
夏暑顿时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中途被打岔,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揍上去了。
监考老师听见说话声,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安静点,坐好,别说话。
夏暑扭头坐正,没再接着睡,心里却开始准备着接下来的‘报复计划’。他随便填几个选择题,一会儿去看老师,一会儿去看薄冬,就这么无聊地干坐了接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他掐着时间差不多可以交卷了,趁监考老师去走廊外转悠的时候,一个闪身窜过去踹了一脚薄冬的凳子。
凳脚和桌脚擦过地面,哗啦一声,在安静的考室里听上去格外刺耳。
监考老师连忙赶进来,只见薄冬右手扒着桌子,左手撑着地,半边身体摔在地上,凳子自然而然地滑在一边。
夏暑望向窗外,假装这事与他无关。
跟你爹玩是吧?看谁玩得过谁。
监考老师问:“怎么回事?”
薄冬往夏暑看了眼,解释说:“没坐稳,摔了。”
监考老师又问:“能起来吗?”
薄冬撑着手掌试了试,倒抽了口凉气:“好像有点困难。”
他皱了皱眉:“可能是脚扭了,老师,我能去趟医务室吗?”
听他这么说,夏暑不由转头看过来,哟,这还演上了?轻轻一踹就崴了脚?这么巧?他才不信。
夏暑一脸幸灾乐祸:“哎呀,怎么摔了啊?”
说着看向监考老师:“老师,我和他认识,他叫薄冬,是我们班上的同学,要不我送他去吧?反正也到交卷时间了,我题也写完了。”
监考老师新来不久,没听过他们的大名,怕真出了什么问题,点头:“行,你送他去吧。”
夏暑起身走过去扶他,俨然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薄同学,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啊?”
薄冬不客气地伸出手,等着他把自己扶起来,微微一笑:“谢谢你,夏同学。”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周围的人看着他俩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等他们出了教室,都没明白这是在演哪一出。
“薄哥的脚真崴了?”
“不知道啊。”
“夏哥好像是故意的。”
一出教室,薄冬便挑了下眉,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题做完了?”
“做完了啊。”夏暑反问:“选择题做完了不行?”
他说着准备松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对方就没力气似的栽过来。
薄冬眉峰一皱:“嘶,疼,脚疼……”
夏暑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这里没人,少在那儿跟我装。”
薄冬依然跟软骨头一样,靠着他一动不动,他们正踩在楼梯上,夏暑嘴上说着,却也不敢轻易撒手,这万一真摔下去,他可赔不起。
他只蹙了下眉,说:“喂,薄同学,你没事吧?没事了就自己走。”
“有事。”薄冬继续靠着:“夏同学,是你说的,要扶我去医务室。”
还搁这儿跟他演?
夏暑翻了个大白眼:“我看,还是直接送你去太平间吧。”
薄冬几乎挂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从后面飘来:“夏同学,这么狠心?”
声音酥酥麻麻的,夏暑不自觉间红了耳朵,语气却透着嫌弃:“再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儿踢下去。”
一路上,两人走得磕磕绊绊。
夏暑:“你的猪蹄给我放远点,再碰我脖子,小心我给你剁了。”
薄冬:“那我放哪儿?这儿?”
夏暑:“你敢!”
薄冬:“耳朵又红了,你怎么跟含羞草一样。”
夏暑:“你tm才含羞草!”
两人来到学校医务室,校医说只是轻微擦伤,给薄冬抹了点碘伏。教室是进不去了,他们又不愿意回考室,索性在那里待到考试结束。
考完试后,秦悠扬发消息过来找夏暑,匆匆忙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到医务室就说:“老夏,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夏暑正靠在躺椅上,借着医务室的地儿给手机充电,嘴里含着根冰棍。
看他那么着急,一脸疑惑:“发生什么了?这么急?”
秦悠扬缓了口气:“我、我听说你在考室把薄冬打残了,你还好吧?”
话刚说完,感觉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薄冬的目光。
薄冬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翘着腿,脚踝处贴着创可贴,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被打残的样子。
秦悠扬呆住。
夏暑扔掉冰棍棒,站起来:“那些人传的话你也信,人齐了吗,走吧。”
想了想,回头对薄冬说了句:“走了。”
“夏同学,你去吧。”薄冬仿佛仍沉浸在刚才的演戏氛围里,“我一个人就行,不用担心我。”
夏暑无语:“谁特么担心你,神经病。”
学校后门有一家麻辣小龙虾。
店不大,却常年爆满,去的时候里面的位置全坐完了,他们在路边的棚子下团了一桌。
来的都是夏暑的好哥们,关系最好的自然是秦悠扬,另外两个是他们高一认识的,一个绰号大熊,一个绰号胖虎。
四个人边吃边聊,一眨眼便吃到了天黑。
后校门的路窄,一辆黑色汽车慢速从路边开过去,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女人。
对面的胖虎‘啊’了一声,指着那辆车说:“这不是那啥……那啥吗。”
大熊拍了下他的头顶:“什么那啥,你说什么呢,看到美女了?”
胖虎忙说:“不是,就是那啥,豪车,名字我给忘了,反正老贵了,好几百万呢。”
“两百万也是几百万。”
“那不一样,这车都快上千万了。”
“这么贵。”
“对啊。”
男生大多数都喜欢车,夏暑也不例外。
听他们说得这么厉害,他不免也有些好奇,顺着两人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那辆车驶向了附近的小区。
这小区怪眼熟的,像是什么时候来过。
等夏暑反应过来,旁边的秦悠扬已经说出了口:“原来薄冬租的房子在这儿啊。”
夏暑:“你怎么知道?”
秦悠扬:“咯,那不就是他?”
夏暑望过去,薄冬正站在小区门口,和刚才开豪车的中年女人说话。
等等,他梦里薄冬不就是住在这儿吗!?
他以为梦里的地址是假的,所以从未在意过,没想到居然和现实一模一样。
夏暑怔住,有一瞬间竟怀疑那晚不是在做梦。
秦悠扬家里打了电话过来,他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去接,旁边的大熊和胖虎则又议论起来。
“那辆车居然是薄冬家的。”
“薄冬家这么有钱啊。”
“有钱为什么还转来我们学校。”
“听说是在以前的学校打了人,被开除了。”
夏暑对他们说的这些隐约有所耳闻,但并不是很感兴趣,谁会对死对头的过去感兴趣呢。
反正他没兴趣,对刚才的事也当成巧合没放在心上。
这时,秦悠扬打完电话回来了,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夏暑碰了下他的肩:“你妈催你回去了?”
“没。”秦悠扬摇头,注意力仍放在手机上,看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老夏,你看班群消息了吗?”
夏暑反过去问:“什么消息?”
秦悠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没敢直说,卖了个关子:“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老夏,你先听哪一个?”
夏暑毫不犹豫地选:“好消息。”
“好消息是,米老头刚才在群里发了新的座位表,明天就能换座位了。”
“怎么,他终于舍得让某人从我后面滚蛋了?”夏暑接着说:“坏消息呢?”
提到坏消息,秦悠扬开始支支吾吾:“额,坏消息是……”
夏暑催促:“快说。”
秦悠扬:“坏消息是……你和薄冬成了同桌。”
夏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