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03-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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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顺平提出要帮你向七海先生作证，但你拒绝了。
只是为了这件事就让顺平重述自己遭遇霸凌的事，未免太过分了。
既然是你撒了谎，那么就该为此负起责任，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样躲在另一个小孩子身后。
顺平离开后，你慢慢地挪到了七海先生家门口。
按下门铃的时候，你的心砰砰直跳，手心布满冷汗。
门打开了。你不敢抬头去看七海先生的脸，垂着头挪进了玄关。
虽然没有与他对视，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你打着石膏的右臂上。
“骨折了吗？”
从头顶传来低沉的问询。
语调中听不出怒意，但让你感到陌生。就像看见了远处漫起的乌云，却估摸不出会下多大的雨。
不过，就像顺平说的，七海先生真的是在关心你。
“没有，只是伤到了韧带，很快就会好了……！”
你急匆匆地解释。
接着，你用余光看到七海先生将双臂在胸前挽起。那是一个准备进入审问的姿势。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你打了个冷战。
虽然知道七海先生并不会动手，但那还是使你回想起小时候被舅舅痛揍时的恐惧——
“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顺……顺平君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
你结结巴巴地说。
“嗯。但我想听听看你的版本。”
那的的确确是七海先生的声音。
但为什么，会觉得站在面前的是个陌生的人？
你突然无法确定了，飞快地抬眼向他看了一眼。
确实是七海先生。脱去西装外套后刚下班的模样，是你见惯了的。脸上没有表情。
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你接触到他的目光，便瞬间明白了。
你会觉得此时的他陌生，是因为他先把你当成了陌生的人。
他正在以一种客观到近乎漠然的态度在对你进行审问。
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对你感到失望了吗？
这比直接怒骂你一顿还要令你感到伤心。
咬了咬嘴唇，开始向他解释的时候，声音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放学的时候我发现，高年级的学生在欺凌顺平君，就想要阻止他们……”你说着顿了顿，“然后发生了争执，就打起来了。”
“那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七海先生问。
你愣住了。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
但在想到顺平对你说的那句“谢谢”后，你用力点了点头。
“嗯，他们不会再找顺平君的麻烦了……”
还未说完，七海先生便沉声打断了你。
“有能力伤害别人，不是什么很帅气的事情。”
像是被冰锥掼入了心脏那样，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你。
你猛地激动起来，不服气地大声反驳道：
“但顺平君说很感谢我！”
可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你自己也明白了。
你会突然感到恼火，想要为自己辩解，是因为自己被七海先生看穿了。
你会选择出手，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顺平。
是为了你自己解气。
七海先生说出的，是一直潜藏在你心底的想法。
你确实觉得，拥有能够伤害别人的能力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很酷的事。
因为能够伤害别人，就证明你是强大的，而不是弱小的那一方。不会因为年纪还小就被轻视，也不会因为是女性就被理所当然地剥夺继承权力的机会。
甚至可以说，你和那些霸凌者的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强大的那一个。
只不过你是为了自我防卫，而他们是出自恶意。
你以为自己彻底地离开家里了——那个关爱和呵护你，却并不将你视为平等的那个家。
可是在想法上，依然没有甩开他们的影响。
所以，七海先生说得一点也没错。
……但为什么，心里会感到这么委屈呢？
“所以你觉得自己做得没错，是吗？”
听到他这样问，你越发剧烈地哽咽，喉咙像是被捏紧了一样生疼。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涌起的泪水让视野变得模糊了。
“……不是的！我一开始实际上是想去找老师的，但是……”
你想要为自己辩解，想要告诉他，你会那么生气，并不只是为了自己。
这样说着，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层一层地撕开了，直到最为脆弱的部分。
那也是你最不愿让他得知的部分。
“但是？”
见你停下，七海先生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他感觉到自己在接近你真正隐瞒着他的事了。
可是，你实在说不出口。
他们用最恶毒的话诋毁了你最喜欢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是你的逆鳞。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你都无法原谅，现在却偏要你当着他的面说出口来，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可七海先生还在等待着，那种压迫感在催促着你。
你焦急得额头冒出了汗。
“我、我……”
结结巴巴地发出这样没出息的声音，然后，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这样会不会被认为是在装可怜呢？
你想着，却止不住泪水。
这是你第几次在他面前哭泣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拿来纸巾为你擦掉眼泪。
他在与你保持距离。
这一定是因为他讨厌你了。你想着，越发感到绝望。
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擦去眼泪，慌忙认错。
“……对不起，七海先生。”“
“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您……”
“请不要讨厌我。”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这时，你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没有再提学校的事，而是对你说：
“……在这里等我一下。”
104.
那则电话是打给硝子小姐的。
七海先生询问她过会儿是否有空，拜托她治好你的伤。
获得了硝子小姐的答复后，你们即刻出发。
你小心翼翼地爬进了后座。
之前你从来都是坐在副驾驶座的。但你悲观地认定七海先生一定讨厌你了，不敢轻易靠近，并且尽力抹去自己的存在感，在座位上缩成一小团，用红彤彤的眼睛看向窗外。
行驶过程中，车内一直死寂。
有几次，你感觉到七海先生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你，但你不敢与他对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逐渐离开了市中心，向高专所在的市郊接近，不仅车内，连车外也变得安静。
在一处信号灯前停下时，七海先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但听到他的声音时，你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因为你没有预料到那会是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太急躁，说得过分了。”
在你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而怔住时，又听到他接着发出的轻叹。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直到抵达高专，你都没能想通这句话的意思。
105.
“来了呀。”
转椅上坐着的黑发白袍的女性朝你们转了过来。
“打扰了，硝子小姐。”
七海先生作出问候，然后稍微让了让，把缩着脑袋跟在他后面的你露出来。
“那么，治疗的事就拜托了。”
你还没从被七海先生训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蔫蔫挪到硝子小姐面前，跟她打招呼。
“硝子姐姐……好久不见。麻烦您了。”
“诶呀，”她说着抬起手，将=你脸侧微湿的发丝别在耳后，“怎么眼睛红红的啊？”
“……”
你想起刚刚的事又有点委屈，扁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
七海先生也没有回应。
硝子小姐看看你，又看看你背后如保镖一般伫立着的七海先生，领会了。
“七海，怎么把人家惹哭了呀？”
责备中带着一丝揶揄。
“我——”
我没有。
七海先生下意识想要否定，可刚吐出一个字就心虚了，语调一转：
“……我在外面等。”
“诶呀诶呀，被他逃走了。”
硝子小姐对着消失在门后的七海先生打趣道，然后对你说：
“过来床边坐着吧，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
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让本就委屈的你又有点想哭了。
你把在学校的事大致跟她讲了一遍，告诉她自己打着石膏的手是当时扭伤了。听完之后她点点头，然后开始帮你拆掉石膏。
欸？现在就可以拆石膏了吗？
被七海先生直接带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她的医治能力，有点纳闷。但出于对七海先生和她的信任，你没有多问。
“那七海是因为这件事对你发脾气了吗？”
她接着问。
发脾气？
把这种情绪化的行为和素来贯彻理性的七海先生联系在一起，让你感到诧异。
“男人们都有点笨拙，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着急就会带上攻击性。”
这个你也知道，毕竟组里的男人们就是这副德行，但是……
“七海先生也会这样吗……？”
“嗯……”硝子小姐沉吟，随后抬眼，对你意味深长地笑笑——
“一般不会哦。”
在你因为这句话为愣住的时候，她悄然将手搭上你的腕部。
内部的筋骨被猝然翻拧，隐约听见了“咯哒”一声，但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因为太过突然而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便惊喜地发现手腕已经恢复了。
你睁大眼睛和嘴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硝子小姐。
“欸……欸！？”
而硝子小姐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含笑看着你。
“治疗结束。”
“好厉害！！哇啊……！！好厉害！！”
你发出一连串激动的感叹，然后紧紧握住硝子小姐的手。
“谢谢您硝子小姐！这份恩情我今生都不会忘怀！”
对着不小心作出极道风格的发言的你，硝子小姐表示不必客气。
“……哦，不过，我恰巧需要一些小小的报答，可以吗？”
“当然——！”
对待恩人你做出中气十足的回应。
“那就拜托你帮我去自动饮料机买罐咖啡吧，黑咖啡。”
你蹿出了办公室。
106.
你所不知道的是，在你领命而去后，七海先生向硝子小姐再次表示了感谢。
而硝子小姐对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忽然说：
“三丁目的路口那儿新开了家奶茶店，你知道吗？七海。”
“……？”
唐突引入的话题令七海先生感到不解。
“……是要我去买过来的意思吗？”
他揣测道。
硝子小姐看着他，一言不发，除了嘴角的浅笑之外没有别的回应。
七海先生忽然懂得了其中的暗示。
“……”
眉头略微皱起，有些难堪地扶了下护目镜。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硝子小姐。”
107.
你们离开后，喝着黑咖啡的硝子小姐点开了LINE。
【家入硝子】你一定想不到我刚刚做了什么
对方少见地闲着，回信来得飞快。
【五条悟】什么什么——
【家入硝子】教七海哄小姑娘
【五条悟】大草
【五条悟】我笑得伊地知差点追尾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103-1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