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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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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你送的当然好看了。”
沈窈结巴着回话,将手抵在男人胸膛前,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也能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不安气氛,咽了下嗓子继续道:“都怪我连累你被娘责罚,子嗣为大你莫要再同娘争执了,是我自己身子不好没有福份做侯府长媳,你年岁也不小了,理应尽快替萧家承嗣,不然这天大的富贵无人继承,将来连个祭拜的后人都没有,便是死也不能明目阿。”
“没有福分?不试试怎知没福分?”
沈窈感觉到裙带扯动,心一慌立刻拿手去挡,急色低叫道:“你疯了,这里可是祠堂,扰了祖宗的清净,那是要被拖出去打死的!”
“你住手,萧九云!”
撕扯间她双手被男人单掌扣在头顶,亏得四下漆黑一片,不然沈窈定能看到男人猩红一片的眼,那眼里泛着蒸腾烈焰,正死死盯着禁锢在臂弯中不安分的女人。
萧九云紧了紧握着女人手腕的掌,只觉有万斤重的铁锤压在他胸口,脑中像是有什么即将断裂-
耳边响起卫阳走前的话:“大娘子吃软不吃硬,您千万别冲动。”
紧咬牙关压下欲将爆发的狠戾,弯身停住手,将唇抵在那白里透红的耳朵上,声色冷寂:“十两银子一个人,为了同我和离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窈心突地一跳-
他竟然知道了。
耳上那股温热险些将她整个人烫碎,又传来声凿心的话:“真是好一出休夫记,如今我在这祠堂罚跪,院里院外的仆从皆看着,你可满意了?”
祠堂罚跪确实出乎沈窈意料,这人贵为侯爷又是光禄卿大夫,一家之主却在家里被罚跪祠堂,这事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一向亢心憍气的人,哪能忍下这口气。
再加上已经知道是她有意为之…
沈窈暗道糟糕,脚趾在绣鞋中蜷缩两下,心头像有只兔子反复蹦跳,忐忑不安间干巴巴的解释:“我是想和离,但我真没想到娘会罚的这么狠。”
她低下头小声着:“我是想大家好聚好散,谁都别难堪,你要气不过…明日我跪回来?”
“……”
迟迟等不到对方回话,沈窈攥动两下发酸的手腕,这一动握着她的手掌到是松开了,她呼了气,贴着墙往旁边移了移。
“真是个没心的。”萧九云苦笑着,后手握成拳欲砸向墙面,临近半指时堪堪忍住了。
“既你这么想走,依你便是。”
沈窈正想着该怎么应对眼下尴尬,突然听到男人这般说,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真的?”
竟然这么顺利就同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问完又觉得傻气,生怕对方反悔忙补了句:“那我去准备笔墨来?”
又是一番沉默,她想着如此做法确实有些太过薄情,讪讪改了口,边小步往前移动寻找食盒边言着:“今日有些晚,明日你休沐再写给我也不迟,我拿了些吃食给你,你先垫垫肚子。”
沈窈怕人改主意是一刻也不敢多留,摸黑把食盒塞到前方人手中,借着窗扇那道不太明亮的月光重新爬了出去。
这中间她又磕了两次腿,却都不敌她心里的喜悦,自由来的太突然,像做梦一样。
她只觉得自己像只畅游天际的鸟,从此彻底逃离承恩侯府这座机关遍布的牢笼,再也不用时刻担心自己小命休已。
萧九云提着食盒站在折扇窗前,眸色深晦端看着脚步轻快的身影,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歌声,哼哼唧唧听不清词,到是能听得出唱曲人的兴奋之情。
他低头把食盒盖打开,微弱光线下看到了里面摆着的伤药跟蛋酥黄,拿了块糕点出来,吃到嘴里泛着蛋黄咸甜。
嘴角忽地上扬,那笑怪异诡乍,在夜色下彷如欲将索命的阴差。
…
绿娥一直在房里等着人,若是平常她早就睡下了,可这会儿是半点睡意也没有,心神恍惚地来回再房门口张望。
这事毕竟是她怂恿的,撺掇家主夫妇离心,倘若侯爷查起,盛怒下打杀她了也未可知,便是不打杀也少不得让人牙子发卖掉。
她确实也藏有私心,自打知道这侯府藏着的隐情后,便是泼天富贵她都觉得似黄粱一梦,眨眼之间便会清巢覆灭,又不是没在旁府当过差,天子眼里不容沙子,最先头那家主子不过酒后开了句贵妃的戏言,没过几日就被抄家流放。
眼下萧侯抱着目的为官,稍有不慎那就是一死,覆巢之下安无完卵,在这家度日那就是赌命,她不想死也不愿看着沈窈往后遭罪,自是想着能逃早点逃,蝼蚁尚且贪生,更别说人了。
正焦心磨烂时见到了那抹朱红倩影,走路踩着点子,脸上显着止不住的喜悦,看到她后加快几步路,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跟进屋。
绿娥把房门关紧,这才敢上前询问:“大娘子,侯爷如何了?”
沈窈坐在雕刻兰花的紫檀妆台前,对着铜镜将发上的金簪慢慢抽掉:“你过来。”
绿娥到青花缠枝香炉前把檀香点上,这才转身走向坐在梳妆桌前的女人,替她除掉簪花,听到了温和的征问:“若我离府,你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做大丫鬟,还是跟着我?”那尾音凝固一瞬,又说了句:“或者另寻出路?”
绿娥心里把这两句话细细过了遍,探查到话中的意思,立即跪下身垦诚道:“姑娘待奴婢情谊深厚,不论姑娘去哪里奴婢都愿跟着姑娘。”
“你不必如此,天下没有不散的席,你跟着我往后怕是要吃苦,傅祁…他不会同我走,你长我两岁,也该替自己打算了。”
绿娥眼眶一热,知道主子是实心实意的替她考虑,也不是没想过跟主子离府会过苦日子,可她心里也放心不下主子,主子身有诰命,和离后这辈子都不得另嫁,孤单单一人在没个知心的陪着,长久以往如何受得住。
都怪她当初心思不正,但凡出嫁前她多说那么一句,好好一女儿家,又怎会落得此般下场,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傅祁那人更是个木头,对她半点都不上心,这般想来更是彻底没了顾虑,冲沈窈磕了个头:“姑娘,奴婢不怕吃苦,您就让奴婢跟着您吧,奴婢不想继续留在这了。”
沈窈没在婉拒,想了想一时半会儿确实没地安顿绿娥,倒不如先带着人,往后再慢慢替她想个好出路。
着人起来回去收拾行李,自己洗漱番后,摸了两下微微打鼾的大漂,大漂睁了睁惺忪的眼,“叽叽”一声,又闭合上打鼾,沈窈笑了笑,这才上床就寝。
这一整晚她都睡的无比安生,算得上是嫁进侯府后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梦里面她成了离朝首富,日子过得美哉快活,离朝还换了皇帝,特令准她另择夫婿,她捧着下人送上来的画像挑挑选选,最主要的是那梦里还有她娘,她娘还活着,细声细语地夸她是世上最了不得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