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15、纳进府

　　也许是月色太美的缘故，他心房像是被什么莫名撞了下，跳动的略微有点快，竟看人看的有些发怔，险些让马跑岔路。

　　马蹄踏地的声音异常清晰，沈窈虽是闭着眼，但身后男人坚实的胸膛像是一堵墙，随着起伏总是能贴上她的背脊，夜里的寒风凛凛，她却仍能感觉到面颊上的温热。

　　等到了将军府，萧九云依旧是先一步跃马而下，他的这匹马健硕高大，沈窈根本没法独自下来。

　　看着面前伸出的一双手臂，她双颊绯红咬了咬牙，不得已下只能跃身跳马，被下方的男人稳稳接住，整个人顷刻间被股凛冽清香萦绕着，待绣鞋踏实落地，心神才堪堪回归。

　　再是顾不得害羞，提裙直接跑进大门半开的将军府，一路跑到益和院，与满脸愤懑的秦戮刚好撞上。

　　秦戮看到她后停下来：“好好劝劝你姐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话罢，直接拂袖离开。

　　院内灯火通明，女人的哭喊声时隐时现。

　　沈窈跨步进房，就看到长姐素衣素钗，跌坐在地上潸然泪下，手里攥着一条长长的白绸，青莲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阿姐！到底怎么了？”

　　沈氏闻言抬起头，看到半跪在眼前面含关切的妹妹，手往前伸去紧紧攥住沈窈冰凉的手，悲恸欲绝：

　　“我嫁进秦家已有六年，原以为他是个可靠且待我一心的，哪成想他竟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人，那女人跟了他一年如今还有了身孕，这让我怎么受得住。”

　　沈窈因她这番话也惊到了，即便她早有预感姐夫后院不会独姐姐一人，却万万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更别说还有了身孕，这就如同在挖长姐的心。

　　强扶着沈氏站起身，让她坐在床上，回握她的手凝重道：“阿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你若真想不开走了绝路，岂不正中别人下怀？姐夫是个脾性大的，他既然跟你说了，想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纳进来，你越闹反而越惹他生嫌。”

　　青莲也在一旁帮腔：“二小姐说的对，奴婢刚也在劝娘子要冷静。”

　　沈窈接过青莲递来的方帕，动作轻柔地替沈氏擦干泪痕：“阿姐，你要早点想开，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真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如今进来个外室你便要以死相挟，往后日子还长，他再纳几房小妾你又能如何？”

　　这话正说到了沈氏心坎上，她最受不住的是秦戮变了心，或者说是她把秦戮想的太好，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迟迟不愿醒。

　　她现在才彻底体会到当年母亲的心境，看着父亲一房一房的纳，往日的恩爱再不复从前，到后来连坐在一起吃饭都成了磨难。

　　被妹妹这么一劝，心里虽仍旧难过，但理智清明不少，连带着也憎恨上那未进门的外室：“妹妹，你说我现在可怎么办是好。”

　　“眼下唯有两条路可走，就看阿姐在意什么了。”

　　“妹妹只管直言，左不过最坏的打算就是现在这般。”

　　沈窈叹口气，垂眸将沈氏依旧攥在手中的白稠拿掉，扔在地上：“如今只能以退为进，阿姐你不要在因此事闹了，让姐夫尽快将人纳进府，扣在眼皮下，总比放在外面不声不响的强。往后除了府里多个姨娘外，你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将军夫人。”

　　又看了眼犹豫不决的沈氏，眼梢微扬分外果决道：“若阿姐真接受不了此事，到不如就此和离，继续留在这里，日后只怕更加心力交瘁，端看阿姐怎么想了。”

　　沈氏沉默良久，终于撑起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到底是不愿和离，沙哑着嗓子似是认命了：“青莲，扶我去找将军，让他尽快把人纳进来吧。”

　　青莲“哎”了声，扶着她站稳，有些心疼：“娘子能想通就好，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等那贱蹄子入府，您还愁没有法子蹉跎她吗？”

　　沈窈随着一起走出房，绿娥等在院外见她出来，快步上前：“大娘子，我才刚领着世子去了朝思院，今晚还回吗？”

　　沈氏虽着急见秦戮，听到世子也跟着一道来了，赶紧停下步：“还回什么，原应明日你们才回门的，今晚倒叫你们折腾了。妹妹快去休息吧，不好让世子多等。”

　　“便听姐姐的。”

　　沈氏心中焦急也不再多留，快着步子去寻人。

　　绿娥见她走远，这才犹犹豫豫问出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窈没回她这话，只淡淡道：“无事，阿姐被梦魇着了。”

　　绿娥听出来话中的敷衍，心里说不出的有些闷，表小姐心里还是对她有成见。

　　***
　　朝思院是沈窈没嫁人前住的地方，屋里还是原来那个样，轻纱薄幔摆样齐全，穿过屏风进了卧房，就看到萧九云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赏玩着一整排形状各异的多肉。

　　他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向神情疲惫的人，只见她脸上那股愁云似怎么也解不开，上了床踢掉绣鞋就钻进了被子里。

　　沈窈回想自从嫁人后，糟心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来，她能帮着长姐出一时主意，却终究治标不治本。

　　“你姐姐好些了吗？”

　　男人清冷好听的声音突然飘来，沈窈磨磨蹭蹭的从被里探出个小脑袋，视线稍斜就见他正在拿被褥往地上铺，想到他连夜策马随自己折腾过来，心里之前那股气算是彻底消了。

　　抿了抿唇，慢悠悠说：“她没事了，今晚还要多谢你。”

　　萧九云灭了灯，夜下漆黑看不出神情，只能听到他似清泉潺潺般的嗓音流淌过来：“不用谢，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我母亲，我做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他仰躺在地上，听到上方“恩”了下，也不再多言。

　　房中的熏香徐徐而升，沈窈伴着流转在空气中的沉香合上眼。

　　萧九云渐坐起身，正对上那张恬静的睡颜，睫羽浓密粉面桃腮，呼吸略微有些重，看样子是真的累到了。

　　他突然想到成婚前卫阳打探来的消息：

　　“沈二小姐自幼丧母，在半年前一个人跋涉千里，寻到京城投奔长姐。”

　　也是个苦命的。否则一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孤身从滇州跑来京城，这中间但凡出了一点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思及此处，竟隐隐生出些怜悯。

　　窗外灰扑扑的天隐隐有些发亮，他干脆直接起身，出了院门跨马而返，算了算日子，今天正是回门，哪能就这么空着手登门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