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晚挨巴掌了吗》火林林

12、被羞辱

　　进隔间浴室简单擦洗一番，趿拉着绣鞋回到房中，她累了一天这儿格外疲倦，刚躺在床上人就松软下去，没多会儿就陷入熟睡。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不用早起请安，这一觉睡得惬意又舒适。

　　绿娥端着洗漱盆进来，递皂角，递帕子，服侍着有些怠惰的沈窈换上浅苏芳鸢桃花齐胸襦裙。

　　这裙子虽颜色有些浅，但上面的白鹭刺绣非常精致华丽。沈窈打开春三娘昨日送自己的宝匣，里面是套崭新的头面，有七样钗花一副耳环，浅金锦鲤镶着白珍珠，钗上的流苏闪动着细金，全都是按着她喜好订做的。

　　就冲这份心意，她也得替春三娘把那幅神女图求来。

　　绿娥帮沈窈束了个倾髻，分股结椎，倾斜着盘于头侧，将发钗簪上去，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不似清水芙蓉般楚楚动人，反到像被人藏在暗室的珍宝，闪闪发光，分外注目。

　　绿娥看的有些发怔，就连一抹雪白皓腕递到她眼前都没发现，沈窈又晃了晃手里的一支镂金钗，才把愣神的人给唤回来：“发什么呆呢？这钗花你到是拿着啊。”

　　绿娥嘴角颤动有点不敢相信：“娘子，这是给奴婢的？”

　　“你一直对着我这些头面发呆，不就是想戴吗？我说过你安分守己我不会苛待着，也不好空说大话没所表示。”

　　沈窈直接从椅凳上站起身，把那支金钗簪在绿娥头顶，做主子的要恩威并施，更何况现在她身边就这么一个丫鬟，不好总是冷脸相待。

　　绿娥见她真给自己了，对着镜子照了照，美的有些找不着北，连带着说话声都比平日清脆了：“谢娘子赏赐，娘子可要用午膳？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沈窈这会儿还不饿，抬手止住她：“等等，世子可是在书房？可有用过膳？”

　　“在书房的，听卫阳说世子没什么胃口，早膳午膳都没吃。”

　　没吃午膳吗？刚好她有求于人，不如做些好吃的哄他一哄，说不准这画就拿到手了。

　　沈窈想罢就动身去厨房，让绿娥取一条斑鱼宰杀，她打算做份鱼生给萧九云尝尝鲜。

　　绿娥听说她要做好吃的，麻溜地拿起捞鱼网从养鱼的水缸中捞出条大个的，拎到院子三两下就用石头敲死，开膛剖腹处理的干干净净。

　　生鱼片并不难做，没多一会儿沈窈便将切好的薄纱肉片摆放在装满碎冰的大碗里，调了酱汁一并装在食盒里。

　　当然也没忘腾出些给绿娥吃，绿娥弓腰在厨房灶台上，边吃边想着今后的打算，其实跟着表小姐也不算赖，在将军府时她也没得过主子给的赏，表小姐虽然总是放狠话，但并没真的严惩自己，自己做的那些事确实上不得台面，就像表小姐前天说的，若是别家主母早就将她拖出去打杀或是贩卖掉了，表小姐还愿意给她个机会，她不如往后踏实点，说不定将来能沾上更多的光。

　　***
　　沈窈提着食盒回到院里，这会儿太阳正值当空，烈光耀得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眯合着眼，抬手挡了挡光线，快步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的缕空雕花窗开着两扇，暖阳透过榕树斑驳的影子照进窗里，窗下坐着白衣素冠的俊美男人，如玉堆砌的手捧着本书，闲适赏读着。

　　萧九云早就听到脚步声了，步子时轻时重，略微凌乱，不需抬眼就知道是谁。他没作理会，抬手缓缓翻了翻书页，假装看不见那人探来的视线。

　　他故意怠慢并未惹恼沈窈，又不是第一次被刻意忽视，她有求于人姿态放低些也是应该的。

　　想他这副态度也不会来给自己开门，索性直接推门而入，脸上挂起浅笑温着嗓子同坐在窗下的人言道：“听下人说夫君还未用膳，我特意做了些清淡的拿过来。”

　　她这声夫君叫的人酥酥麻麻，萧九云捧着书的手不由得一抖，再看到眼前打扮靓俏，美目盼兮对自己温声细语的娇娥后，只觉得这是狐狸给鸡拜年，不怀好意。而他正是那只肥硕可宰的鸡。

　　他没放下书，刚想出声拒绝把人赶走，就被一双莹白纤手摆到案桌上的大碗吸引住。

　　那碗底下装着满满的碎冰，上面铺着轻薄的鱼片，冒着白灰色的腾腾烟雾，雾气撩拨着视线，味觉瞬间就被勾了出来，再是吐不出拒绝的话。

　　他放下书起身走到桌前，盯着那碗鱼生移不看眼：“双鳃鳍鬣张，蹳剌银盘飞，拂几霜刃挥，红肌落白雪。”

　　沈窈将筷子递给他：“夫君好文采，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萧九云没推辞，接过筷夹了片鱼生沾着料汁放入嘴中，冰凉鲜嫩的肉片有些甜意，他只感觉通体舒畅，那鱼肉好像又在嘴里活过来般，顺滑无比。

　　连夹了几筷才作罢，放下筷后看向一旁言笑晏晏的人：“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窈又倒了杯水递给他，纤长睫羽煽动着媚眼如丝的眸，像徐徐引诱猎物入网的美艳毒蛛。

　　“昨夜我梦到神女降临，仙姿撩人声如天籁，同我说前世与我有姐妹之情，实是想我才入梦相见，那神女竟跟夫君前日画的一模一样，我醒来就觉得怅然若失，这才腆脸来找夫君，想同你讨要墨宝，也好叫我留个念想。”

　　萧九云嘴角勾着股冷笑，显然不信：“神女若真同你是姐妹，定会求一道天雷惩戒于你，耻于跟你这种谎话连篇的女人有所牵扯，怎会愿意你留她的画像做念想？这不是辱没神威？”

　　沈窈看出他又想赖账，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木着脸直言：“你不是亲口承诺我，若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尽管提吗？我没什么大忙要你帮，就是喜欢你那幅画。”

　　萧九云依旧是神情淡漠，他向来对自己的画作珍之惜之，每幅画都如同他的骨肉，他怎能容自己的骨肉被这女人把玩在手中，简直就是对画作的折辱。

　　双手成拳背过身后，讥讽道：“此事不行。我的画作只赠品行端正，洁清自矢，自尊自爱的人。”睨了眼身旁呼吸略重的人：“似你这种寡廉鲜耻，伤风败俗，水性杨花的女人想都不要想，送你就是侮辱那幅神女图。”

　　寡廉鲜耻，伤风败俗，水性杨花充斥进沈窈耳窝，声声钻耳极尽难听，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紧绷着脸面色白惨惨的，胸口涌上股暗火让她压抑又闷疼，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扎进肉中，又是憋闷想哭，又是气愤难捱。

　　若她真做过这种事被人唾骂是她活该，可她没做过，却被平白无故挂上这种名头，莫说是寻常清白人家的女子，便是迫不得已入了长音楼的姑娘们也受不住这种刻薄鞭挞。

　　她低着头身子隐隐发颤，嗓音沙哑冷哨尖刻夹带着无限委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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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双鳃鳍鬣张，蹳剌银盘飞，拂几霜刃挥，红肌落白雪。取自李白的《酬中都小吏斗酒双鱼于逆旅见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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