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之CP太多》我是傲娇鬼宝宝

54、三日静寂下

　　“你既然来这里，找这个叫做白玛的女人，那么你内心应该是有想的，为何你到现在什么都雕不出来呢？”小喇嘛在早课之后，问正在午休的张起灵。
　　张起灵坐在院子里，自己凿下的碎石堆中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上，没有回答。
　　小喇嘛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反应了，自顾自说道：“你是从什么地方，产生要到这里来的念头。你就是在什么地方，开始想的啊。怎么能说你是块石头呢？上师们的想法，真的想不明白。”
　　张起灵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他吃了一口糌粑，把东西放到一边小心的包好，继续开始敲打石块。
　　小喇嘛继续看着他，一边一个蓝袍的藏人就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个人是庙里请的工匠，蓝袍的工匠是最好的，他们家已经传到第九代了，手艺还是一样的好。工匠拍了拍小喇嘛的肩膀，让他不要打扰张起灵。
　　“他是漫无目的的走到这里，然后忽然说出了那个名字。”工匠告诉小喇嘛：“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个名字。”
　　“您怎么又到庙里来了。这里哪里有坏了吗？还是山上又有石头掉下来了。”
　　工匠轻声说道：“上师让我来，修整那间屋子后面的梁柱和炉子。”
　　“哪间屋子？”
　　工匠看了看张起灵，小喇嘛就明白了。他有些疑惑，“上师终于承认他在想了吗？”
　　张思灵高兴的站起来，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们母子终于可以见面了。
　　她看着张起灵雕刻出来的，毫无规则的奇怪形状，这个形状和一年前刚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毫无任何的区别。
　　工匠指了指地上，正午的阳光下，小喇嘛看到了张起灵雕刻的那块奇怪的石头的影子，影子竟然是一个人的形状，就如张起灵刚才坐在石头上的坐姿。他一定是每天午休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影子，然后按照影子开始的第一凿。
　　小喇嘛笑了，他发自内心的替张起灵开心。
　　“你修佛修的怎么样？”工匠却似乎有些感慨，他问小喇嘛？
　　小喇嘛嘿嘿笑笑，不回应。
　　工匠就继续说道：“很多人都说，女孩子最开始是没有心的，所以谁也伤害不了她们，于是恶魔派出了男孩子，英俊男子的追逐让她们有了心。当她们有了心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可以伤害她们了。所以——我们让一个人有了心，也许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伤害他呢。”
　　张思灵听到工匠这么说，垂下头来，他说的没错，谁能知道张起灵有心，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谁又能知道，白玛能不能醒来？和儿子团聚？

　　那天晚上，张起灵被带入了那个封闭了十年的房间，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一切仍旧显得太倡促，而让他无法理解。
　　张起灵感觉到胸口里面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细细碎碎的弥散开来。张起灵跪在床下，紧紧握着白玛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抓住了母亲的手，那只手真的很温暖，很漂亮，他想象的出手指抚摸过孩子头顶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温柔。
　　德仁喇嘛说：“你不能是一块石头，这样你的母亲会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你要学会去想，去想念，你妈妈送给你的礼物，会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这时他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热，往旁边一看，张思灵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陪你。”张思灵坚定的说。
　　张思灵握着张起灵的手，就陪他那么静静坐着，屋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风刮过窗棂的声音。
　　张思灵一看喇嘛离开，掏出黑金匕首把左手划开，血喷涌而出，她赶紧把血喂到白玛嘴里。
　　张起灵一把握住张思灵的手，就要撕衣服给她把伤口包上。
　　“别拦着我，我的血能救命。”张思灵推开他。
　　张起灵不解的看着她，张思灵巡视屋子里，发现墙角有一盆枯了的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枯枝，就走过去把血滴在枯枝上，枯枝发芽了。
　　张起灵赶紧把新芽埋进土里，小声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张思灵点点头，坐回去继续把血喂给白玛。
　　张起灵看着张思灵越来越苍白的面色，握紧拳头。他不想张思灵放血，可是他又想母亲能醒过来。他很犹豫，也很痛苦。
　　张思灵感觉血都快流光了，可是白玛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缓缓的下床，身子一歪跪在张起灵面前：“我尽力了。”
　　张起灵赶紧扶起她，就看她眼睛一闭昏迷不醒。

　　白玛并没有完全的苏醒过来，当藏海花的药性褪去，她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然而她等这三天，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
　　张起灵并没有从白玛的口中得到任何的信息。
　　他甚至没有听到自己母亲呼唤自己的哪怕一声声音。
　　他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人说过的，母亲带给他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丝联系。
　　他唯一感觉到的，是母亲缓缓恢复的呼吸，苍白的脸庞只恢复了轻微的血色，又瞬间转向荒芜。
　　这一切，仍旧显得太倡促。
　　白玛知道这一切吗？
　　如她约定的那样，她从长眠中醒来，已经失去了睁开眼睛的任何机会。但是她知道，当那些喇嘛按照约定让她醒来的时候，她的儿子一定在她的身边。
　　那一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感知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她能够感觉到儿子的温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真的来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只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三天时间，虽然不够，远远不够，她想看到这个孩子成长的所有片段，所有瞬间。但是，三天，这寂静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三天时间，已经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张起灵抓着妈妈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觉得这一切，仍旧太仓促了。
　　张起灵抓着妈妈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抓着人世间最后一丝自己的痕迹，最后一丝自己愿意去想的东西。
　　没有人进到这个房间来，没有任何声音进到这个房间来。
　　张起灵看着没有醒过来的白玛，又看看昏过去的张思灵。
　　可惜她只给他留下了三天的时间，仓促而残忍的三天。倘若只有三天，那为什么还要给他，有或者没有都不足以让他动容，唯有空欢喜最为残忍。
　　张思灵就蜷在那，张起灵怕她冷，脱下身上的藏服盖在她身上。
　　他看着眼前的白玛和张思灵，他生出了一颗心来，他想要用这颗心，守护她们。

　　三天之后，张起灵来到了那块石头的跟前，他习惯性的拿起凿子，开始凿起来。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凿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
　　他凿了几下，忽然发现了自己手里的凿子，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几乎是同时，心中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涌上了他的心头。
　　大雪中，他坐了下来，蜷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