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声函胡》裁石青

18、家长不能只恩爱

　　“……”

　　应照离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两只纤细的手放到梁言精瘦的腰间，指尖摩挲着布料，力度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他的腰，借力起来。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应照离嗓音带了点奶气，问到：“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梁言打趣道：“这不是怕某人睡死过去都没人收尸。”

　　应照离转身往里走去，信封也跟着钻了进来。

　　梁言关上门，回头才关注到她还穿着睡衣。

　　应照离将头发撩到一边，弯腰在鞋柜里取出一次性拖鞋。

　　淡紫色丝绸质感的衣料贴在身上，露出一大截白皙线条流畅的双腿，衬得她清冷中透着点欲气。

　　不知为何，她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抓人眼球。

　　应照离倒了杯白开水放桌上。

　　“你将就着喝杯水，等我半小时就好。”

　　梁言：“嗯。”

　　应照离回到房间，换了身比较成熟一点的内搭墨绿色长裙，颜色稍浅的西装外套，将长长的黑卷发拢到右侧，露出好看的肩颈线。

　　等妆面完成，比半小时多了那么几分钟。

　　她觉得有些渴，顺手就拿起早上那袋没喝的酸奶几口就喝完了，补了补口红。

　　应照离打开卧室门出去，发现梁言怀里窝着一个淡黄色的布丁团子，男人修长的手在盐盐的脊背上不紧不慢的顺着毛，小家伙竟然不反抗还一副很舒服的样儿，扭头去舔他的指尖。

　　应照离看着一旁趴着，看起来并不怎么待见梁言的金毛，轻轻笑了一声。

　　“你跟我家奶猫倒是亲热，吴樯来都不让他抱。”

　　梁言挑挑眉，语气有些愉悦：“是吗？”

　　“送你了。”应照离开玩笑的说。

　　听到这话，梁言怀里的狸花猫冒出头来，盯着应照离，嗓音清亮的“喵”了一声，好像对这事并不反感。

　　应照离走过去顺势坐到梁言身边，伸手轻弹了一下盐盐的脑门，摇头失笑道：“色令智昏啊你，白眼猫！”

　　梁言垂眼看她，懒洋洋地浅笑道：“都说宠物随主人呢。”

　　应照离：“这不你一来就随你了吗？”

　　梁言看着桌上的披萨外卖盒，还有装薯条的纸袋，皱皱眉：“你平时在家就吃外卖？”

　　“……”

　　“偶尔也会吃泡面的。”应照离小声嘀咕道。

　　梁言把猫放到沙发上，往厨房走去，发现除了餐具，空空如也。

　　他打开冰箱，发现并没有什么肉类和蔬菜，唯一的蔬菜是生菜，应该是和冰箱里的一堆水果拌沙拉吃。

　　梁言扫视一圈。

　　在最后一层还发现了一提罐装雪碧，发出细碎的笑声：“怎么这么爱喝雪碧。”

　　他走回客厅。

　　“你不会做饭吗？”梁言见应照离收拾完桌上的垃圾，问到。

　　应照离瞅他一眼，低头说道：“不会，谁规定女生就一定会做饭了。”

　　梁言挑了挑眉，赞同道：“也是。”

　　应照离顿了一下，提起手中的垃圾袋，又扬声道：“走了，不还得接小孩？”

　　梁言“嗯”了一声，跟应照离去门口换鞋。

　　下楼将垃圾扔了后，两个人来到车前。

　　应照离本来想坐到后面，可梁言已经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只得抬脚坐进去。

　　车子没一会儿就到了经纬路路口。

　　应照离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梁言把她身旁的车窗降下，停下车，往应照离方向倾过身去，对着小孩喊了一句：“快上车。”

　　“叔叔！”

　　褚皓明应了一声后，屁颠屁颠开开车门爬上来，将书包和小行李箱甩在一边。

　　他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应照离，瞪大眼睛，语气有些夸张：“照离姐姐！怎么是你啊？！”

　　应照离配合着回头看了他一眼，惊讶到：“褚皓明？”

　　“你俩认识？”梁言插了一句。

　　褚皓明：“当然认识了！照离姐姐那天在公交车上帮我解围，还送我回家呢！”

　　“……”

　　不得不说，应照离真的佩服褚皓明这小鬼的演技。

　　梁言手握着方向盘，腕部的青筋被西服袖遮住了大半，他轻笑一声，低声道：“倒是有缘分。”

　　“小孩，你犯什么错了？要叫家长？”

　　应照离想提前准备一下说辞，见到他班主任好不露馅。

　　褚皓明：“我没错！”

　　“那老师为什么叫你家长？”应照离问到。

　　褚皓明低头，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我们班有个女孩被三年级的两个男的堵了，人家小姑娘都说不喜欢了，他们还不放过她，我气不过，就去给他们讲道理啊，结果他们不听我的，还把我带到厕所里，想扒我衣服扔窗户外面去。我觉得动口没用了，只得动手把他们打了一顿。”

　　“……”

　　褚皓明撇了撇嘴，语气幽怨，又补充了一句：“谁知道这些人恶人先告状，说我告白不成，还把他们揍了。”

　　梁言下意识到：“那小姑娘没替你解释？”

　　“她都被吓死了吧，背着书包哭哭啼啼回家找妈妈了。”褚皓明若无其事的说到，仿佛被丢下的不是自己。

　　应照离回头温柔的问到：“那我们皓明觉得自己有错吗？”

　　褚皓明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个，我打人确实是犯了错的。可、可是！他们就是皮痒欠揍啊。”

　　“……”

　　褚皓明低头委屈的说撇撇嘴：“好吧，还是我没管住自己。”

　　应照离看着小孩儿纠结的小脸蛋，突然笑了：“皓明啊，你没错。他们要扒你的衣服，你这属于正当防卫。任何时候，先不管对错，保护好自己是前提，剩下的交给老师处理，知道了吗？”

　　褚皓明发现应照离支持自己，悄默默的露出一个笑容，奶声奶气的“嗯”了一下。

　　因为褚皓明的小学在半山腰，所以梁言开上车去的时候绕了点弯。

　　车子右拐时，应照离感觉胃里像是在和泥巴，她拿手按压了一下，不适感消解了些许。

　　停下车后。

　　褚皓明迫不及待的窜出了门。梁言下车走到另一边给应照离开了门，抬手护住她的头顶。

　　褚皓明从一旁站着，等应照离下车后，过去揪住她的袖子，嘱咐道：

　　“我先说好啊，一会儿你俩可得演像一点，要不然搞得我和离异家庭似的。”

　　梁言拖着行李箱说到：“小鬼，你事儿怎么那么多？”

　　褚皓明对此表示不满，反驳道：“我老师很聪明的！”

　　“那怎么还冤枉你？”梁言锁上车，漫不经意的说道。

　　褚皓明：“那，聪明也会偶尔被聪明误嘛！反正我不管，你俩甜甜蜜蜜的就行呗，这有什么难的？！”

　　应照离：“……”

　　她看着这两人斗嘴，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挺可爱，穿着高跟鞋走坡路似乎也没有平常那么累，脚步轻盈。

　　褚皓明是寄宿制小学，一周回家一次，返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宿舍放行李箱。

　　往宿舍里走着，陆陆续续还能看见有孩子家长来送东西。

　　“前面就是我宿舍了，你们要好好装，别让那帮人给看出来。”

　　褚皓明走到宿舍门前回过身子仰头很严肃的叮嘱完，推开了门。

　　宿舍里并没有家长，只有两个小男孩，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

　　理了寸头的小男孩看到褚皓明进来，连忙跑过来问：“皓哥，你没事吧！那老头真是——”

　　还没说完，就看到后面的梁言和应照离，然后赶紧闭上了嘴，眼神求助褚皓明。

　　褚皓明：“那个，这是我爸爸妈妈。”

　　两个男孩子异口同声：“叔叔阿姨好！”

　　另一个男孩头发稍稍遮眉，看起来很文静，声音柔柔的说道：“叔叔阿姨，褚皓明真的没有犯错，希望你们不要凶他。”

　　“叔叔阿姨你俩也太好看了吧！我们皓哥这么帅肯定是随你们！”寸头男孩赶紧讨好道。

　　应照离温柔的笑笑，眼睛里像掺了水，弯腰跟他们说：“我知道，皓皓不会不知轻重的，有空来阿姨家做客，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咧阿姨！”

　　“谢谢阿姨。”

　　“阿姨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相处，褚皓明不准欺负同学啊。”

　　应照离跟两个小孩打完招呼后，又跟褚皓明交代一声。

　　“知道了，您快走吧。”

　　褚皓明开始推着应照离和梁言往外走，走到门口后又苦口婆心的叮嘱道：“叔叔，你可千万要和照离姐姐演的像点，我的小命可就在你们手上了！”

　　应照离扑哧笑了一声，用哄小孩的口气开玩笑道：“好，绝对不给你丢人。”

　　出了宿舍楼后，梁言和应照离单独走在校园里，她有些感慨，高中的时候这就是她最最期盼也最简单的愿望，没想到过了六年才实现。

　　不过还好，至少实现了。

　　梁言想到应照离在宿舍里说的话，低头轻笑，然后打趣道：“请小朋友去家里做客？你做饭？”

　　“……”

　　应照离顿了顿，不咸不淡道：“反正又不会真去，胡说一下也没关系。”

　　“这么来看，我倒是不知道你之前对我说的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梁言用轻松而客气的语气说完，习惯性地推了一下眼镜。

　　没多久便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应照离礼貌地敲敲门，进去之后发现只有一位老师。

　　是个中年男教师，黑发里掺杂着几缕白发，脸上皱纹堆着，带圆框黑边眼镜，嘴边还有新冒出的胡渣。

　　“你好，是王老师吗？我是褚皓明的家长，这是孩子爸爸。”应照离先笑着说到，然后用手握住梁言小臂，往前拽了拽。

　　王永福赶忙把电脑里播着家长里短的连续剧暂停关到最小化，桌面壁纸是他的全家福，看起来是有个闺女。

　　“皓明爸爸妈妈啊！来来来，快坐快坐。”王永福赶快招呼到，还不忘瞥了眼两个人，长得——这也太年轻了？

　　应照离和梁言坐到沙发上，王永福给他们俩倒了两杯水，然后开始谈褚皓明的事儿。

　　“王老师啊，我家皓明都跟我说了，这事情他是有不对的地方，他也知道错了，我先替他道个歉，给您添那么多麻烦。”

　　应照离还没等王永福开口，先道了歉，俗话说得好，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先抬高一下对方，后面说话不至于太难听。

　　王永富笑着说道：“皓明妈妈说的哪里话，既然，我是他的班主任，那我肯定是要对皓明负责的！孩子知道错了就好。”

　　应照离：“嗯嗯，多亏有老师的教导，您孩子肯定很优秀吧！有您这样的父亲教育。”

　　“哪有、哪有，那丫头好歹上了个市重点高中，现在冲刺高考呢。”王永富虽然嘴上说着谦虚，但是对自己孩子还是骄傲溢于言表。

　　应照离：“那先提前祝您女儿喜提985、211了。”

　　“谢谢皓明妈妈了，那个，其实叫你们来见一面也不光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了解一下这孩子的家庭情况。”王永富突然语气带了点严肃。

　　应照离可不知道这孩子啥情况，只能给旁边的“孩儿他爸”使眼色。

　　王永富：“皓明爸爸，我想问一下，你平时陪孩子的时间多吗？”

　　梁言顿了几秒，回想了一下褚皓明的情况，淡淡道：“并不是很多，我和太太在国外有公司，很多时候一出差就是一两个月。”

　　王永富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啧了一声：“那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心理情况您了解多少？”

　　梁言有些疑惑：“学习貌似还行，在家一直挺乖的，有什么问题吗？”

　　应照离突然感觉胃变成了水泥搅拌机，一直搅磨着胃壁，不停向上翻涌着酸气，她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幅度有点大，不过好受了些。

　　“你怎么了？”梁言注意到她的反应，侧过身去，语气比刚刚急躁了点。

　　应照离脸色有点发白，摆了摆手：“没事。”

　　“皓明妈妈，皓明在班里啊，现在是中游，可是他完全有那个实力去往高里考，就是不做作业，考试填完就交卷，也不检查，咱不能从二年级就混日子啊！”王永富语气里带着无奈。

　　应照离：“辛苦老师了，我以后会经常教育皓明的。”

　　“没事，孩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王永富笑的脸上纹路更明显了，看着应照离有点发白的脸色，又忍不住叮嘱道：“皓明妈妈，你这怀二胎了也不能放松对皓明的管控，这个时期小孩最容易想多。咱做家长的也不能只恩爱对吧，也得想着孩子点。”

　　应照离听见这话惊了，连忙解释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