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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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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点了香,散出醒神的清幽香气。
贺宛琼上完奏本,便安静的退到了一边,由第一次面圣的兵马司禀告缘由。
庆吉帝正值壮年,却早早患上了头痛之症,他刚刚服用完丹药,实在是没有心思听兵司马颠三倒四的言语,略微摆了摆手:“朕知道了,退下吧。”
贺宛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今日无法再提醒圣上主意京城守备,只能跟着一同退下。
“……贺乡君,咱家只能送您到这。”
大伴伴陪着贺宛琼走出大殿,他上了年纪,微微弓起的腰显得有些憔悴。
“请留步。”贺宛琼行了个半礼,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出宫门,想起刚刚大殿里那本庆吉帝根本没有翻开的奏折,难免有些心事重重。
如今京城九座城门戒备不严,处处都是漏洞,还不知道她梦里那个贼人什么时候会造反,真到了那一刻又怎能拦得住。
一辆朱漆棚顶的马车大大咧咧的堵在将军府门口,虽说四周挂上了黑色的帷幔,却仍然掩盖不住周身的华贵。
“好你个贺宛琼!今日若不是本宫进宫给母后请安,恐怕还不知道你被退亲的事。”
一位满头珠翡身着褐色交领长袍的女子气势汹汹的掀开了车帘,毫不客气的质问骑在马上的贺宛琼:“本宫不过是带发修行了些时日,你竟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钟平乐叉着腰,半点长公主该有的仪态也没有,虽说气势逼人,可满心满眼都是对手帕交的心疼:“你为何不让本宫为你撑腰?”
她天生就爱一切美的东西,打小就是哪个奶娘最漂亮才让哪个抱。
长大了更是变本加厉,不光亲自选了京里最俊朗的男子做夫婿,满京城里钟平乐更是只和贺宛琼关系最好。
贺宛琼见到来人的瞬间,脸上紧绷的神色慢慢柔和了下来,她翻身下马,上前牵住钟平乐的手。
“我可没让他们太好过,砸碎了杨府的牌匾,这些年他们打着订婚名义捞的油水也得一分不少的吐出来,更别提我今日还进宫参了杨大入一本玩忽职守,恐怕他们现在都要恨死我了。”
她轻笑一声,自嘲道:“恐怕现在整个京里都知道贺家女睚眦必报不好相与。”
“那也是他们活该!”钟平乐气的咬牙切齿,丝毫没有长公主的风范,她打开手中的檀香扇使劲扇了扇:“当初杨家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京官,若不是你们两家定亲后贺将军一路帮扶,杨成和连闻达书院都进不去,哪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若是对待那样的小人也要忍气吞声,到头来气的还是自己。”
她安抚似的搂了搂贺宛琼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证:“等过些日子便是科考,咱们到时候来个榜下捉婿,有本宫帮你把关,保准宛琼能够寻到一个可心的夫婿。”
“我不想嫁人了,”贺宛琼想起梦境轻叹一声,她遥遥的看向城门的方向,淡声开口:“父亲战死沙场,我身为贺家女自当为父守孝,替父亲护住将军府。”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勉强,”钟平乐斜了她一眼,也不生气,反倒是听话的挽起了她的胳膊:“本宫赶路赶了一天,从宫里请完安就急着来看你,还不赶紧请本宫去府里坐坐。”
贺宛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将军府门楣上还未除掉的白麻布:“将军府还在守孝……”
“呸!你守孝本宫还守寡呢,这有什么可避讳的!”钟平乐拧着贺宛琼的腰斜推着她就往里走:“行啦!当初整个公主府被封,不也只有你翻墙进来看我么。”
“小的见过长公主,”将军府的老管家姓齐,是将军府的家生子,他自打长公主的车停在门外就一直候着,这时赶忙躬身行礼。
候在一旁的下人牵过贺宛琼手中的马匹,低声报告:“回禀大小姐,您带回来的男子已经安顿好了。”
贺宛琼这想起自己买回来的那个奴隶:“可曾请了大夫?”
“大夫已经给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说这般眼中的伤口怕是要养上一段时日。”
“什么男子?”长公主拎着裙摆踏过门槛,摆手免了齐伯的行礼:“宛琼这般软硬不吃的性子竟然也会主动带男人回府。”
钟平乐向来性子跳脱,她随手指了一个下人:“快带本宫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贺宛琼,宛如在自己府中那般自在的往偏院去了。
“啊!”
一声亢奋的尖叫响彻整个庭院,钟平乐扶着门框痴痴的看向床榻上的男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
贺宛琼慢了一步,这才向床榻上看去,透过长公主的遮挡,一下子就对上了那双清明的眼眸。
男人清理干净了脸色的脏东西,露出他微深的肤色,高挺的鼻梁配上俊朗的轮廓,显得棱角分明,胡人的血统让他眼窝更加的深邃,凌厉的长眉微微皱起,看过来的视线里带着逼人的锐利。
没想到脏兮兮的小奴隶洗干净了竟然这般好看,的确堪称绝色。
目光往下,狰狞的伤口上了金疮药之后不再溵血,□□的肩头缠满了绷带,小奴隶下意识的扯过一旁的被褥盖住胸膛,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发白的嘴唇紧紧抿着。
半晌之后低沉干哑的声音响起:“我打了人,是不是惹麻烦了?”
贺宛琼后知后觉得想起,她进宫之前只让侍卫把失魂落魄的杨成和送回杨府,自己今日又在圣上面前告了状,想必杨府上下恨她已经恨的咬牙切齿。
如若像梦里那般,恐怕杨家阖府上下已经准备好请自己入圈套了。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沉声开口:“今日之事的确是他讨打,打了就打了吧,只是下次切莫再这般冲动。”
眼见一旁的长公主还在发痴,她一把拎住对方的后领扯出门外,冲着床上的男人微微颔首:“你这几日先把伤养好,将军府不怕莽夫,却也从不养闲人。”
“等养好了伤就踏踏实实的跟着家丁一起操练。”
“……好。”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合拢的房门,低低的应了一声,垂下眼眸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怪不得和杨家的婚事掰了之后不去找本宫哭诉,”钟平乐刷的一下打开扇子,掩着半张脸和贺宛琼咬耳朵:“这是乐不思蜀了吧。”
“……别瞎说,”贺宛琼伸出手指把手帕交越凑越近的额头推开:“这只是我今日买来看家护院的家奴罢了。”
“看家护院的家奴?”钟平乐啧了一声,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她纤长的手指遥遥的指向偏院,不可思议的说道:“这般绝色容颜做那些洒扫之事岂不是可惜了。”
“不如送给我做面首,如何?”
“我……”贺宛琼愣了一下,轻轻摆手,让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把门关上:“公主小点声,,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可怎么得了!”
“听到了又怎样?”钟平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檀香折扇重重地扣在桌几上:“本宫可是长公主,用得着他们来指指点点!”
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低沉下来,半晌之后叹息了一声,悠悠开口:“那死鬼活着时整日让本宫不开心,走了也让人心里不痛快,何必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事。”
钟平乐沉默了许久,突然又高兴起来,她从怀中掏出一张花笺递给贺宛琼,“差点忘了给你这个,半个月后本宫要在京郊别院举办花宴,带上你的小奴隶一起来,到时候给你看场好戏。”